第145章 春疾 亡魂

第145章 春疾 亡魂

兵非益多,足以并力料敵取足而已。

——《武經總要》

鄧紫玉仍倚在門邊,一直望着坐在桌旁燭邊的梁興。提到姐姐鄧紅玉,梁興立即垂下頭,不願再說話,那張原本英武雄邁的臉也黯了許多。她自己頓時也沒了情緒,一惱,轉身開門就出去了。耳朵卻仍聽着身後,梁興一聲不出,似乎連頭都沒有擡。她越發氣惱,門也不帶,快步離了那小院。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麽而惱,她心裏并沒有多中意梁興,她愛的是那些風雅文士,梁興性子粗豪,沒有一絲兒風情,隻是對姐姐鄧紅玉很忠心。這種忠心,鄧紫玉自己也相識得有好幾個。但身爲營妓,要這忠心有什麽用?到頭來仍舊各走各路。哪怕真有人願意花許多錢,贖了你、娶回家,也不過是頭年鮮、二年厭,三年往後,仆婦一般。因此,看到姐姐和梁興生了情,她并不羨慕,更不嫉妒,隻是冷眼瞧着,偶爾打趣打趣。至于她自己,她早已想好,先就在這绮羅歌宴裏得過且過,能樂就樂,能醉就醉。等歡樂夠了,年長色衰時,就剃了頭發,出家爲尼,清清靜靜了此餘生。

那我爲什麽要惱?她很納悶,難道是爲那首“當時白雪憶紅顔”?這阕詞的确清新如畫、情緻深永,依梁興常日的文墨根底,絕填不出,她相識的那些文士,除了坊間詞人蕭逸水,其他人也都填不出。怕是情之所至,偶然而得。鄧紫玉心裏不由得暗暗想,這樣的詞,該寫給我才對。但轉念一想,這詞再好,姐姐也聽不見,我才不要。我甯願被人活着罵,也不要被人死了念。

她不由得笑了一下轉到正樓,正要上去,忽聽到身後有人叫:“紫玉姐。”回頭一看,是後門窦嫂的侄兒窦猴兒,常日在街坊間賣香藥花朵,十八九歲,精精瘦瘦的,挎着個竹籮,一對小眼,老鼠一樣。

“猴兒,打問到什麽了?”鄧紫玉忙問。“她家仍說是着了病,還在調養。”“究竟什麽病?”“那些仆婦都說是犯了春疾。”“有那麽重?”

“說是痰症,不輕呢。”鄧紫玉聽了,心裏暗喜。

她是讓窦猴兒去打問對面紅繡院的梁紅玉。梁紅玉不但用了她姐姐的名字,更要搶“劍奴”的名号。這讓鄧紫玉極不痛快,就使錢讓窦猴兒替她留意梁紅玉,找些漏子出來,好整治整治她。

這一陣,梁紅玉一直不見客,原來是生了病,最好生爛她那肺,讓她當個“痰奴”。

“你上回那兩枝江南紗花,其他姊妹見了,都想要,你去尋戚媽媽吧。”“好嘞!”窦猴兒剛要轉身,忽又停住腳,“對了,姐姐,我還發覺一件事,有些奇怪。”“哦?什麽事?”

“前一陣,我在東水門外瞧見一個年輕婦人,臉上生了一大片紫癍,在船上給人幫工。前天我去對面紅繡院,瞅見那紫癍臉婦人竟也從後門進去了。”

“這有什麽?”“她上了樓,去了梁紅玉的房裏。”

救我。

蔣沖坐在楚家西院廂房的桌前,對着油燈,看着紙條上這兩個字,心裏十分驚怪,不知道這紙團是無意中滾到自己身邊,還是有人特地丢給他的。

紙條上兩個字,是歐體楷書,蔣沖跟着堂兄習字時,練的就是這個體,因此很眼熟。第一個“救”字寫得很工謹,第二個“我”字前幾筆也還成,最後兩筆則顯得很倉促,尤其最後一撇,像是胡亂一劃,拖得又粗又長。看起來似乎是偷偷寫成,還沒寫完,就有人進來,寫字人慌忙收筆,最後一筆才拖這麽長。

蔣沖仔細回想,晚上念經時,一直沒見這個紙團,應該是最後一次犯困時,滾到他膝蓋邊的。

他是單獨坐在靈堂供桌的左邊,離他最近的一圈都是女人。右邊是馮氏、兩個孩子和那個細長眼的婢女,她們後面是三個仆婦,蔣沖身後還跪着三個女仆。兩個孩子中途回去歇息了,剩下這八個女人,離蔣沖都差不多遠。不知道是哪個丢的紙團?當時所有人都很疲憊,大家昏昏欲睡中,有人偷偷丢一個紙團,很難被發覺。

蔣沖又仔細回想那幾個人的神情,馮氏始終悲戚,細長眼婢女則很鎮定,一直不忘照料馮氏和兩個孩子,其他幾個仆婢則都沉着臉。八個人中,并沒有誰露出要求救的神色。

蔣沖原本疲乏之極,這時全沒有了睡意。想了半天,想不出什麽來,便開門輕步走了出去。月光明亮,四下寂靜,窗戶都黑漆漆,人都睡了。不知道堂兄當時住的哪間房,又是在哪裏犯的兇事?他站了一會兒,又小心走出小院。西邊傳來一陣狗吠,聽着是群惡犬。他沒敢過去,扭頭見前院門邊那間小房的窗戶還亮着燈。他輕輕走過去,透過窗紙縫一看,是那個招他進來的門仆老何。他過去輕輕叩門,老何開了門。

“小師父,還沒歇?”“老人家,口渴得很,跟你來讨碗水喝。”

“唉,這些人竟連茶都不給備一壺,小師父快進來。這茶水都涼了。”“有茶就好,多謝老人家。”蔣沖接過茶碗,慢慢喝着,釀了釀語氣,才歎道,“世間萬事果真是逃不出‘因緣’兩個字。前幾天,小僧連着夢見一位施主,說是姓楚,被人謀害,兇手卻全然沒事。他的亡魂不得解脫,求我替他超度。誰想到今天真的就來這裏超度,恰好也姓楚。”

“莫不是我家二官人?”“哦?”蔣沖裝作十分吃驚,忙仔細詢問。

老何長歎一聲,慢慢将楚瀾的死因講了一遍,最後說:“那兇徒殺死二官人就逃走了,官府四處通緝,至今沒捉到。”

“不過,給小僧托夢的那位楚施主說,衆人都錯認了兇手。”“錯認?不會,那晚我親眼瞧見的。”“那個兇徒手裏當時真的提着刀?”

“怎麽不是?”“二官人那時已經受了傷?”

“嗯,胸口插着刀,血流到了地上,都不動彈了。恐怕那時已經沒氣了。”

“屋裏會不會有其他人?”“二娘子跑出來後,那屋裏就隻有他們兩個,那屋子就在小師父你住的那間廂房的斜對面,房間就那麽大,我是在台階下往裏望,藏了人不可能看不見。”“但是,老人家您沒看見蔣淨動手行兇?”

“房裏隻有他們兩個人,除了那個畜生,還有誰?難不成是二娘子動的手?二官人一身武藝,尋常男子,三兩個都近不得身。那蔣畜生身手比我家二官人似乎還要強些。”

蔣沖不好再多問,喝完了茶,道聲謝出來,回到西頭那個小院。他那間房也黑洞洞的,門沒關,油燈怕是被風吹熄了。還好月光明亮,他站在門邊看了看斜對面,老何說堂兄當時住的就是那間,房門關着,黑沉沉、冷寂寂,像是關了一屋子秘事冤情……顔圓一夜沒睡安穩,一早又被窗外叫賣聲吵醒。他父親坐在對過的小竹床上,已經在穿衣裳了,看神色絲毫沒有發覺昨晚的事。顔圓放了心,爬起身,敞披着袍子,打着哈欠,剛開門出去,就見舅舅迎頭走了過來,臉色照舊冷沉沉的,開口就說:“明天十五了。”

顔圓忙賠着笑說:“爹已經備好了。”他舅舅盯了他一眼,鼻子裏微哼了一聲,沒再言語,轉頭走了。顔圓望着舅舅瘦羊一般的背影,心裏又罵了句:老吝鬼,啥時短過你一天、缺過你一文錢了?親人跟前都這樣,怪道這麽幹瘦。

他舅舅名叫王柄,年近六十,家底豐足,在這香染街口開着這家大客店,門首高高一面木招牌,上寫着“久住王員外家”。顔圓和父親原先在蘇州家鄉,他父親是個泥塑匠人,手藝精熟,一家人生計原也過得去,還供顔圓去學裏讀書。誰知道他娘得了肝症,到處尋醫求藥,家裏一點薄蓄用盡,又借了債,卻仍沒能保住他娘性命。債主催得緊,父子兩個沒有辦法,隻得偷偷逃離蘇州,來汴梁投靠王柄。

王柄見了他們,連一絲笑都不見,在後院騰了間小房,讓他們父子居住。托人引介顔拾進了京城泥塑行,日常能在佛寺道觀裏尋些活計。王柄見顔圓識字,又給他在廂廳謀了個書手的吏職,每個月能有三貫職錢。這樣,他父子兩個算是在京城安頓了下來,倒比在蘇州時松活了一些。不過,他舅舅王柄說親歸親,房子不能白住,這間房每月至少能賃一貫錢。看在自己妹妹的情分,隻收八百文,從他們到的十五那天算起。

顔圓聽了十分氣恨,一貫錢在蘇州郊外能租一院宅,何況又是親舅舅。他父親顔拾卻十分感恩,每月十四都會把房錢準時交上。至于家鄉欠的那五十多貫債,顔圓想那些債主追不到汴京,不必再管,他父親顔拾卻信佛,說今生債,今生完,不能欠到下輩子給人變牛變豬還。因此,父子兩個每月的錢,除去食住,全都省下來攢着還債,一文錢都不輕動。

顔圓低頭看了看披在身上那件舊布袍,不由得歎了口氣,哪天才能像别人那樣鮮鮮亮亮過兩天?正歎着,忽然聽到屋裏他父親喚。他轉身進去,屋子很窄,搭了兩張小竹床,一張舊桌子,一架舊櫃子,牆角堆了些破舊雜物。

他父親坐在床邊,剛數完一大串銅錢,系好了繩子,提起來說:“把這房錢趕緊拿去給舅舅。”

“我趕着去廂廳,晚上再給也不遲,錢又沒腿,能跑了?”“你舅舅都來催了,你去廂廳也得從門前走,難道翻牆出去?”顔圓隻得接過那串錢,沉甸甸抱在懷裏,轉頭要出去,他父親又說:“這兒還有七百文錢,你拿去買件新衫子,再買雙新鞋。你身上這件袍子都磨破了,這還是你娘沒病那時節,給你裁縫的。這是夾衣,天看着熱了,也穿不得了。”

“欠的債還缺二十貫吧,這錢忍心花?”“那債是我借的,你莫管。來京城三年了,你一件新衣裳都沒添過。整天又在四處幹辦公事,穿得這樣,人瞧着不好,我這心裏也一直都過不得。”“我這件還好好的,倒是爹,你該買件新的,你這件前後上下,縫補了多少處了?”

“我這年紀了,又是做粗活,怕什麽?你正當年,該穿得齊整些。快,拿去。”

“先放着吧。”顔圓忽然有些心酸,眼淚差點湧出,忙抱着那串錢,扭頭出了門,長呼了兩口氣,把淚水逼回去,順了順氣,這才走去前堂裏。他舅舅正在櫃子邊算賬。甥舅兩個像是不相識一樣,一個付錢,一個收錢,一個字都沒講。

出了客店,顔圓悶悶走到廂廳,廂長還沒來,隻有那個跑腿的小吏曾小羊坐在旁邊條凳上,仰着頭,食指塞在鼻孔裏,左旋右旋地正在摳鼻屎。見顔圓進來,曾小羊忙收回食指,在衣襟上裹着擦了擦,笑着說:“圓子哥,那雷炮的屍首還放在後院房裏,開封府再沒派二道仵作來查驗。”

顔圓“嗯”了一聲,沒答言。心裏卻暗想:昨晚去雷家尋雷老漢的錢契,鑰匙卻不對。奇怪,雷老漢身上那串鑰匙中竟沒有開院門鎖的,難道之前就被人偷走了?或者一起化成灰了?

那天雷老漢化灰後,他去白家酒肆查問時,店主竟說雷老漢化灰前,顔圓的父親還和雷老漢一起吃酒。顔圓回家後,專門問了父親,他父親聽了,吃了一驚。說下午做完了活兒,有些累,就先去白家酒肆喝兩杯解解乏。進到那店裏,隻有三五個人,他照舊要了一瓶低等酒,一碟鹽豆。尋座位時,見雷老漢獨自坐在牆角那桌,就坐過去,想和他說說話。雷老漢卻似乎有心事,隻偶爾答兩聲。他便也沒多說,自己喝完了那瓶酒,就先走了。走時跟雷老漢道别,雷老漢也隻點了點頭,眼都沒擡。

顔圓覺着雷老漢化灰這事太古怪,查也無從查起。倒是他留下的那錢契,該仔細查一查。

雷炮被人殺害,是爲那錢契?但仵作昨天驗屍時,已經搜過他全身,隻見了一紙廂軍升補禁軍的文書,此外就隻有一方髒帕子、一個錢袋,裏面幾十文錢,還有兩把鑰匙。那兩把鑰匙中的一把應該是開院門鎖的,仵作查驗完後,仍放回那錢袋裏,掖在雷炮懷裏。

顔圓望着曾小羊,想了想,摸出十二文錢,說:“我早起沒吃東西,你去虹橋丁豆娘攤子上給我買兩個豆團來,你也吃兩個。”

曾小羊先有些不樂意,聽到末一句,笑着抓過錢,颠颠跑了。顔圓忙從櫃裏取出廂廳的鑰匙串,快步走到後院,打開雜物間房門,一股腐臭氣立即漫了出來,兩具屍首已經開始發臭了。顔圓顧不得這些,走到雷炮屍體前,從他胸前衣襟内掏出那個舊錢袋,快速摸出那兩把鑰匙,看了看,大小樣式都差不多,不知哪把是雷炮家院門鎖的。他把兩把都揣進懷裏,又從自己便袋裏取出雷老漢那串鑰匙,解下最大兩把,塞進雷炮的錢袋,放回他懷中。随後,趕緊出去鎖好房門,趕回到前廳,才喘兩口氣,曾小羊已經跑回來了,兩隻手拿着三個糍糕,嘴裏嚼着,嘴角粘着糍糕的芝麻,他咽盡後才說:“丁豆娘沒出攤,她隔壁賣胡餅的說,已經幾天不見她來了,我就去買了四塊糍糕,成不?”

顔圓沒答話,隻點了點頭,伸手要去接,想到自己剛摸了屍首,忙說:“我去洗個手。”他走到後院水缸邊,剛舀出一瓢水,前廳忽然響起一陣嚷聲,是個老婦人的聲音,聽着像是魚兒巷的羊婆:“要命啦!死人啦!”

梁興一早趕到了汴河虹橋。他想到了一個人——鍾大眼客船上幫工的那個紫癍臉女子。除了她,那船上其他人都找不見了。清明那天,他在米家客棧前見到那個女子,當時并沒有想到事情會如此奇詭,隻簡單問了幾句,該再去仔細問問。

梁興剛走進米家客棧,店主米正就笑着迎了出來。“梁教頭早啊,是吃早飯?”米正四十來歲,瘦瘦的,眯縫眼。“米大哥,我是來打問一件事。”

“哦?什麽事?”“有個臉上生了一大片紫癍的女子,不知米大哥見過沒有?”“梁教頭說的是曾娘吧?”

“曾娘?”“嗯,這一向都在這一帶,幫人做些雜活。”

“她家在哪裏?”“這個……我倒不曉得。阿根!”米正扭頭喚來一個瘦高個的夥計,“你知不知道曾娘家住哪裏?”“她說她家在東明縣,離這兒有三四十裏地呢。趕不回去時,她就在人家船上借宿過夜。她臉生得那樣,倒也不會出什麽事,呵呵。”“她現在何處?”“這兩天都沒見她了,怕是跟着哪隻船走長程去了。”

梁興隻得道謝離開。那個紫癍臉女子隻是幫工,鍾大眼船上發生這些事極嚴重,恐怕不會讓她知道,而且當時她也已經下了船。

他邊想邊慢慢走上虹橋,忽然聽到有人喚,扭頭一看,是張擇端,仍背着那隻畫箱。

“張待诏?”“梁教頭,那天你問起那隻客船,我回去後又想起一件怪事。那天你進了那船艙,果真隻見到一個人?”“嗯。”

“這麽說,那船上憑空少了兩個人。”“憑空少了兩個人?”

“嗯……那船上除了鍾船主夫婦、那個紫癍臉年輕婦人和三個船夫,另外還有三個人,兩個是梅船上過去的,另一個是丹鳳眼年輕男子。梁教頭既然隻見到一個,另兩個人當時便應該在隔壁那間小艙裏。可是,你上船前,那個丹鳳眼男子打開了隔壁小艙的窗戶,扔了個紅頭蘿蔔出來,那時小艙裏隻有他一個人,另一個人已經不見了。後來,梅船鬧了起來,我扭頭時,無意間又掃了那船一眼,當時并沒在意,但現在想來,那個丹鳳眼男子那時也不見了。你說怪不怪?那小艙裏的兩個人一先一後,都憑空不見了。”

“哦?”梁興不由得扭頭朝米家客棧前面的那片水灣望去,那裏現在正泊着一隻客船,窗戶開着,從橋上望去,果然能看到船艙裏面,雖不甚清楚,但有人沒人還是一眼能辨認得出。以張擇端的眼力,更不會看錯、記差。

但兩個活人憑空消失,真會有這種事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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