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洛爾說:
“你說得沒錯,但那就打亂了童謠的順序。一次隻能殺死一個人,而且需要按照特定的方式。”
“嗯,”隆巴德說,“看來你對這兒的規則很清楚!”
“當然,”布洛爾說,“我一個人到屋子裏去,多少有些不自在。”
隆巴德和顔悅色地說:
“因此,我是不是應該把手槍借給你?回答是:不,我不借。沒得商量。”
布洛爾聳聳肩,爬上陡壁,朝房子走去。
隆巴德低聲說:
“動物喂食時間到!動物們都非常遵守生物鍾。”
維拉焦慮地說:
“他這麽做太冒險了吧?”
“我和你想得不一樣,我覺得布洛爾不會有什麽危險。阿姆斯特朗沒有武器,布洛爾在體力上能敵過兩個他。而且他非常警惕。阿姆斯特朗絕對不可能在房子裏藏着。我知道他不在那兒。”
“那……你是怎麽想的?”
隆巴德輕輕地說:
“布洛爾就是兇手。”
“哦,你真的認爲——”
“你聽到布洛爾是怎麽說的了。按照他的說法,你肯定相信我和阿姆斯特朗的失蹤不可能有任何關系。他的故事把我的嫌疑完全撇清了,卻不能撇清自己。我們隻能聽他的一面之詞,他說自己聽見腳步聲,看見一個黑影走下樓,從前門跑了出去。也許這些話都是他編的。也許,他在兩個小時之前就把阿姆斯特朗殺了。”
“他是怎麽做到的?”
隆巴德聳聳肩。
“我怎麽知道,如果你要問我誰是兇手,現在我們面臨的麻煩隻有一個,那就是布洛爾!我們了解他嗎?一無所知!這個家夥的故事都是瞎編的!他本人的身份也不真實。也許他是個精神失常的百萬富翁,或者是一個發瘋的商人,還沒準兒是從布羅德摩爾監獄跑出來的逃犯。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每一個人都可能是他殺的。”
維拉臉色蒼白,說話都有些喘不上氣了。
“假如他要對……我們——”
隆巴德拍了拍口袋裏的槍,低聲說:
“我會注意他的一舉一動,讓他給我乖乖的。”
然後他好奇地盯着維拉。
“你相信我嗎,維拉?你相信我不會對你開槍嗎?”
維拉說:“我必須相信别人——其實,我不贊同你對布洛爾的看法。我還是覺得兇手是阿姆斯特朗。”
她忽然把頭轉過來,說:
“你不覺得有人一直在監視我們,等待下手的機會嗎?”
隆巴德慢慢地說:
“那是因爲我們太緊張了。”
維拉急切地說:
“這麽說你也感覺到了?”她打了個寒戰,往隆巴德身邊湊了湊。
“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停頓一下,她繼續說,“有一次,我看到一個故事,說兩個自稱是最高法院法官的人來到一個美國小鎮。他們伸張正義,替天行道。後來大家發現,他們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隆巴德眉毛一挑,說:
“天堂派來的執法者,是嗎?不,我不相信這種超自然的事。我相信都是人做的。”
維拉低聲說:
“有時候……我懷疑……”
隆巴德看着她說:
“這是因爲你的良心作祟。”
沉默了片刻後,他又平靜地加了一句:“這麽說,确實是你把那個孩子淹死了?”
維拉生氣地說:
“我沒有!不是我!你沒權利這樣說。”
隆巴德輕松地笑着。
“看來沒錯,你把那孩子淹死了。我不知道你爲什麽那麽做,也想象不出來你這樣做的原因。是因爲一個男人,對嗎?”
維拉忽然覺得渾身無力,她虛弱地說:
“是的,因爲一個男人……”
隆巴德輕聲說:
“謝謝。這正是我想知道的——”
維拉一下子坐起來,喊道:
“怎麽回事?是不是地震了?”
隆巴德說:
“不,不會。但是有點兒奇怪,地面晃了一下。我以爲是……你剛才聽到有人喊嗎?我聽見了一聲。”
他們往屋子的方向看了看。
隆巴德說:“聲音是從那邊傳過來的。我們最好上去看看。”
“不,我不去。”
“随便吧,我自己去。”
維拉無奈地說:
“那好吧,我和你一起去。”
他們向别墅走去。陽光灑在露台上,給人一種甯靜祥和的感覺。
他們躊躇了片刻,沒走前門,而是小心翼翼地繞着房子走。
他們找到了布洛爾。他的頭被一大塊白色大理石砸得血肉模糊,雙臂張開,趴在房子東邊的石階上。
隆巴德擡頭望了望,問:
“正上方是誰的房間?”
維拉戰戰兢兢地回答:
“是我的。我想起來了,這個大理石座鍾是放在我房間的壁爐上的。大理石被雕刻成一隻……一隻熊的樣子,”她聲音發抖,咕哝着,“一隻熊……”
3
隆巴德抓住維拉的肩膀,急切地說:
“真相大白了,阿姆斯特朗一定藏在屋裏。我進去抓他。”
維拉拽住他不放,喊着:
“别傻了,現在隻剩我們倆了!馬上就輪到我們了。他正等着我們去找他呢!他巴不得我們自己進去!”
隆巴德停下腳。沉思道:
“你說得有道理。”
維拉喊着:
“至少你應該承認,我說對了。”
他點點頭。
“是的,你赢了!是阿姆斯特朗,絕對是他。但是他藏在哪兒呢?我們把這個地方裏裏外外都搜過一遍。”
維拉着急地說:
“如果你昨天夜裏沒找到他,現在也找不到——這是起碼的常識。”
隆巴德有些不情願地說:
“是,不過——”
“他肯定事先準備好了一個密室,沒錯,這正是他要做的。他找了一個像老宅密室一樣的地方藏起來了。”
“這幢房子并不是老宅子。”
“他可以讓人給他修一間。”
隆巴德搖搖頭,說:
“我們仔細量過這幢房子——就在上島的第二天早上。我确定當時沒有查出面積不合理的房間。”
維拉說:
“肯定有——”
隆巴德說:
“我倒要進去看看!”
維拉喊道:
“你想進去看看,好啊,他也料到你想進去!他就在屋裏等着你,等你進去送死。”
“我還有這個。”隆巴德一邊說,一邊把手槍從兜裏抽出了一半。
“你剛才還說布洛爾出不了事。阿姆斯特朗絕不是他的對手。他比阿姆斯特朗強壯,而且非常警惕。但是,你似乎沒明白,阿姆斯特朗是個瘋子!一個瘋子永遠占盡上風,他比正常人要狡猾好幾倍。”
隆巴德把手槍放回口袋裏,說:
“那好,我們走吧。”
4
最後,隆巴德問:
“我們晚上怎麽辦?”
這一次,維拉沒有回答。隆巴德沒好氣地問:
“你沒想過這個問題嗎?”
維拉絕望地說:
“我們能怎麽辦?哦,天哪,我好怕。”
隆巴德沉思着說:
“今天天氣很好。晚上一定有月亮。我們在懸崖那邊找個地方坐一晚上,等着天亮。我們絕不能睡覺,要時刻保持警惕。萬一有人爬上來,我就開槍!”
他停了一下,接着說:
“也許你會冷,你的衣服很薄。”
維拉啞着嗓子笑了笑:
“冷?如果我死了,恐怕會更冷吧。”
隆巴德說:
“說得沒錯。”他的語氣很平靜。
維拉難受地挪動着身子。她說:
“如果繼續坐在這兒,我真要瘋了。我們走一走吧。”
“好吧!”
他們沿着能夠俯瞰大海的岩石走來走去。
夕陽西沉,即将落到海平面以下。金色的光芒絢爛奪目。他們倆沐浴在金色的餘晖中。
維拉突然神經質地笑了起來,說:
“好可惜啊,我們不能洗個海水浴——”
隆巴德望着腳下的大海,突然打斷了她,說:
“你看,那是什麽?那邊?看見了嗎?在那塊礁石旁邊。靠右一點兒的位置。”
維拉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說:
“好像是誰的衣服?”
“像一個遊泳的人!”隆巴德笑着說,“真奇怪,我估計是一堆水草。”
維拉說:
“我們過去看看。”
“是衣服,”走近之後,隆巴德說,“是一堆衣服,還有一隻靴子。快,從這兒爬過去。”
他們踩着幾塊礁石跳過去。
維拉突然停住了。她說:
“那不是衣服,是一個人——”
那個人被潮水沖過來,夾在兩塊岩石中間。
隆巴德和維拉跳上一塊礁石,走近那個人。
他們彎下腰,看到一張被海水泡得發紫的臉,一個溺水者扭曲的、可怕的臉……
隆巴德說:
“天哪!阿姆斯特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