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北京,去前門大栅欄(“大栅欄”讀音爲Dà shí lànr)逛了逛,差點兒被風吹透了,回來在酒店就睡了,一口氣睡到淩晨三點才醒。
大半夜的,那就寫個比較黃爆的故事吧。
我初中時,有一個女同學,那是一個很性感風騷漂亮的姑娘。
雖然“性感”、“風騷”這個詞,好像和初中女生不太搭,可是她确實隻能用這兩個詞形容。
她個子很高,初中時就快一米七了,兩個大眼睛,有點兒像甯靜,卻多了股狐媚子氣,看人的眼神也不對,就是比較招人,似看不看的那種。
後來我在一本書上看到一個詞,叫做“煙視媚行”,我當時就想起她了。
她皮膚略黑一些,所以也有人叫她黑玫瑰。
黑玫瑰眼角上有顆黑痣,據說這地方的痣叫淚痣,一輩子折騰的命。
當時學校每天的熱門話題,就是她的各種傳聞,什麽大白天和男生在小操場接吻了,什麽晚上被小流氓給堵在橋洞底下了什麽的。
我和黑玫瑰小學時就是同學,還是同桌。
當時我已經離開了微山湖姑姑家,先去江南老家呆了一段時間,後來因爲父親工作的原因,去了蘇北一個小鎮,跟她分到了一個班級,兩個人算是同桌。
黑玫瑰家裏很窮,雖然那個時代啊,家家戶戶都窮,但是他們家也算小鎮上數得着的窮戶。
他們家窮到什麽程度呢?
有時候學校打預防針,要交二塊錢,她媽媽要挨家挨戶去借錢,經常還借不到(因爲她借了從來不還),最後隻能抱着老母雞去街上賣掉,湊幾塊錢,讓她交學費。
每天上課,她就拿着一個小鏡子,藏在書本底下,弄了一個秃頭眉筆,給自己畫眼線,塗紅嘴唇,裹紅指甲(她用鳳仙花的葉子包紅指甲)。
我那時候也不聽講,每天上課就是看故事書,《三個火槍手》,《海底兩萬裏》什麽的,有些書也不太能看懂,像老舍的《月牙兒》。
黑玫瑰有時候也讀書,神神秘秘的一本破書,說是世界名著。我還挺好奇,翻了翻,哦,原來是本黃書,賈平凹的《廢都》。
當時完全讀不懂,就覺得這個作家(主人公莊之蝶)不是什麽好貨色,成天不正經寫東西,就知道和各個女人瞎搞,明明自己是個糟老頭子吧,還特别自戀(感覺像是在說自己)。
此外又很羨慕,覺得名作家這個職業還真不錯哎,不僅名利雙收,還有那麽多美女愛(啊,不知道後來我成了作家,是不是源自這裏的執念啊)。
後來我也漸漸知道了她的家庭情況。
她父親去世很早,爺爺奶奶是兩個痨病鬼,好像是肺結核,他們全家住在河邊一個低矮的棚子屋裏,我每天上學時路過她家,就看見她母親出來倒藥渣。
那邊的規矩,是藥渣要倒在馬路上,讓别人去踩,好把疾病和晦氣給帶走。
我們當時走路時都特别小心,擔心踩到了藥渣上,帶上晦氣。
可黑玫瑰的母親倒好,她直接把藥渣倒在了人家店鋪的門檻上,一家叫“魏家店”的雜貨店的門檻上。
魏家店不大,但是簡直包括萬象,感覺什麽都有,這家店的老闆姓魏,是一個極精幹的人,這個店好像有名字,但是大家還是習慣叫它魏家店。
這家店生意很好,人來人往的,黑玫瑰希望來往的客人能帶走她家的晦氣。
魏老闆忍了二忍,出門客氣說了幾句,結果她直接摔了藥盆,坐在地上,捋着腳脖子哭,邊哭邊罵。
這女人是個潑婦。
不過話也說回來,一個寡婦,要操持這麽一個支離破碎的家啊,人不潑一些,日子也确實過不下去。
黑玫瑰在這種環境下長大,可想而知,也是一個極潑辣的姑娘,這也是她名字的由來。
因爲皮膚黑一些的姑娘,大家一般叫黑牡丹,很少叫黑玫瑰的。因爲玫瑰是有刺的,搞不好紮一手血,所以給她起這個名字的人啊,估計也被紮過,有感而發。
初中後,我們就很少聯系了,偶爾見了面,也就點點頭,類似現在朋友圈的點贊之交。
初中畢業時,還流行那種畢業紀念冊啥的,大家都寫一句祝福的話,她給我寫的是:我,XXX,一個注定要成爲大哥女人的人!
後來念了高中,我開始踢足球,我踢球特别有天份,後來做了校足球隊隊長。
我們那所高中,體育明星非常拉風,每次比賽前,學校都會提前幾天出廣播,号召師生前去加油,每場比賽都有上千人圍觀,尤其在踢赢前來挑戰的外校時,走在大街上,在路邊吃飯的人,甚至會放下飯碗,站起來給你打招呼。
我那時候還比較瘦,鼻梁也沒被打斷,經常被當街攔下,被羞答答的小女生塞封情書什麽的,當時還有一對雙胞胎女生每天給我送蘋果,現在想想,那真是我的巅峰時刻。
那時候,黑玫瑰依舊很火,她念的衛校,離我們很遠,不過她那時候已經成爲了橫跨各個學校的風雲人物,經常和各種大哥出去,經常有一些她的勁爆消息傳來,就像現在的話題女王一樣。
不過那個時候,我們基本上沒有什麽交集了。
後來有一年,我過生日,還收到過她的禮物,她送了我一本《挪威的森林》,然後她在扉頁寫了:祝你早日實現自己的夢想,成爲像渡邊一樣快意恩仇的人。
我當時還愣了,渡邊這種優柔寡斷的人,怎麽也和“快意恩仇”不搭界啊!
後來又過了半年,就聽說她的一個勁爆消息,她和一個社會大哥跑路了。
真的是社會大哥,真的是跑路。
我們那個地方,民風極其彪悍,小娃娃一般念到四五年級,認識幾個字了,就不念書了,幹什麽呢?
去練武!
練武?
對,就是練武術,那邊到處都是武館,什麽少林武校,什麽八卦拳的,好多流氓頭子打架厲害,有點兒名氣了,也開武館,教散打。
所以當地打架很厲害,經常動刀子,打死人,我高中三年,學校光打架打死打殘的,就有十幾個人(後來我的鼻梁也在一次打架時打斷了,我把看鼻子的錢請大家喝酒了,然後就變成了一個人見人厭的糟老頭子)。
也因爲這裏民風彪悍,所以好多對身體要求極高的機構,也來這裏選苗子,有人被帶走去培訓鐵人三項賽了,有人被帶到南方給大老闆做保镖了,還有被帶到東南亞打黑拳的。
黑玫瑰跟的這個社會大哥,差不多就是這種,據說以前做過南方一個大老闆的保镖,也有說做過殺手的。他開着一輛公路賽,帶着她,轟一聲,從鬧市穿過去,霸道極了。
後來那個社會大哥犯了事,事情很大,他相當于當街殺了一個副縣長。
那時候,當地治安混亂,買兇殺人的事情時有發生,但是像他這樣光天化日當街殺人,還是級别那麽高的幹部,也是駭人聽聞,以被列爲了特大要案。
這個社會大哥殺人前早就安排好了跑路路線,他誰都沒帶,就帶了黑玫瑰走,所以專案組去我們學校排查了好久。
後來這個事情到底怎麽樣了,那個社會大哥有沒有被正法,我也記不得了,反正當時鬧得很大,說什麽的都有。
有些小女生還很羨慕她,覺得她勇敢而浪漫,敢于追求自己的幸福,把她想象成了一個三毛式的人物。
我當時想,屁的三毛啊,不就是殺人犯的姘頭嘛!
後來再想想,她确實也做了大哥的女人,雖然是以這種決絕的方式,就是有些蠢。
再後來,我父母離婚,我也念了大學,就永遠離開了這裏,後來也一直沒有回去過。
說實話,這個混亂又彪悍的地方,我并不懷念。
沒想到,我後來又一次見到了她。
那已經是十幾年後的事情了。
那時候,我剛去深圳,在一家互聯網公司工作。
我們公司樓下停了一溜黑車,隻要是單身男人走過去,黑車司機就小聲喊:東莞啦,東莞去不去?
我當時不懂,還問他們:去東莞多少錢啊?
那邊反問我:你去哪裏啊?
我想了想說:去市中心多少錢啊?
那邊一擺手,不理我了。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這些車啊,都是拉人去東莞找技師,也就是姑娘的。姑娘都在各個鎮的五星級酒店桑拿房,譬如常平,所以你說去市中心,人家一聽,就知道你是個外行,呆頭鵝,理都不理你。
我當年啊,還是個老實孩子,想着,深圳這地方啊,真不行,這種事情都能大街上公開叫賣!
後來才知道,東莞這裏啊,算是一個半公開的東西,大家并不避諱,甚至有些公司的小老闆,開會時都直接說:都給老子好好幹,年底帶你們去東莞耍!
深圳有一家搞研發的名企,甚至搞了一個内部年會,帶着一夥得力幹将們(僅限男性),包下了東莞一家五星級酒店,哦,這個年會,開了一天一夜。
我當時有個哥們,叫小富,是市場部的,跟我接口,他對東莞充滿了各種憧憬和幻想。
他最崇拜的人,叫炮總,炮總在另外一家互聯網公司,他組建了一個橫跨多家互聯網公司的東莞觀光群,每周一三五發車,專車直達,車接車送,台風天都照去不誤!
小富說:炮總牛逼,他一周去三次,春節都在東莞過,真正千人斬啊!
我說:牛逼,牛逼!
小富說:炮總去東莞玩了二天,想起來要出差了,身上帶的現金不夠,大堂經理二話沒說,硬塞給了他二萬塊,讓他先拿着用!
我:牛逼,牛逼!
小富說:炮總重慶人,講義氣,袍哥人家,絕不拉稀擺帶,我們都服!
他說,他第一次跟炮總去東莞,當時人完全傻了。他那是第一次,然後他感覺自己愛上了那個妹紙,想娶她。他暈乎乎走出來,找到炮總,跟炮總說,想給那個妹紙贖身,帶她回老家結婚。
炮總當時使勁抽了幾口煙,跟他說了三句話,拯救了他。
第一句話是,兄弟啊,你别老想着可憐人家,要給她贖身什麽的。其實人家并不可憐,這也是做生意嘛,憑自己本事賺錢,比當小三啊,坑蒙拐騙啥的強啊,憑本事賺錢,都是手藝人,沒啥好丢人的。
第二句話是,這些技師都是自由的,根本不存在啥贖身這種事情,想走随時可以走。這麽說吧,她們的提成啊,你要是給的現金,人家當天就能結算,真正日結!你要是刷卡付費,她們也就等三天而已。
第三句話是,兄弟啊,不是老哥我說你啊,你賺的那點兒錢啊,估計養不起她……
然後炮總把所有的錢都給了小富,讓他去包夜,跟妹紙好好聊聊,就知道了。
小富第二天說,炮總我錯了,那個妹紙說了,她以前是個廠妹,就是覺得做這個來錢快才做的,沒人威脅她,也沒人脅迫她,更沒人欺負她。而且她确實沒看上我,嫌我賺的錢太少了……
炮總拍拍他的肩膀,說:沒啥,都是這麽過來的。兄弟啊,以後好好工作,多賺錢啊,以後多來惠顧惠顧她好了!
後來小富才知道,炮哥當時把所有錢都給他了,又不好意思借錢,于是讓經理給他開了一個房,在那邊睡了一宿。
這裏的規矩啊,是隻要你過來,吃喝都不要錢,不管你玩不玩,都伺候得非常好。過了十二點,這裏可以免費過夜,随便找個空房間,在裏面洗澡睡覺都行。
我原本以爲,炮王肯定是一個比較猥瑣的男人,就是那種個子比較矮,一臉青春痘,戴着厚厚的眼鏡片子,頭發亂糟糟,髒兮兮那種。
結果後來有一次,我們年底做活動,正好和炮總有個合作(他還是一個兼職的大型晚會導演),當時小富用一種亢奮的語調給我做了特别正式的引薦。
結果看到炮總的第一眼,我就驚住了。
炮總紮着一個馬尾辮,身高一米八五,時尚自然,是一個特别英俊且陽光的人。
炮總估計看出了我的疑惑,就拍拍我的肩膀,說:哈哈哈,咱們先談正事啊!談完後,咱們去南頭喝點兒酒再聊!
喝酒時,炮總給我講了他的故事。
炮王說,我啊,其實是一個特别典型的渣男,就是吳秀波老師那種“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的壞逼。這是我自己的問題,我自己有病,我知道,但是就是改不了。
我從小家庭條件很好,成績好,打籃球也好,比較招女生喜歡那種。我父母都是高幹,他們也不怎麽管我。當時出點兒什麽事情,我給我父親秘書打個電話,他馬上就都給我辦了,所以我就越來越渣。
大學時,我考上了那所最好的文科學校,到大四時,家裏就給我介紹了一個結婚對象,就是那種不管是長相、身材、家族、内涵,都特别好,特别适合結婚的那種對象。
她是我父親一個老上級的女兒,雙方家裏都說好了,等我們畢業後,先領證,然後一起去美國。
我當時也想,自己玩的也差不多了,索性就此改過自新,重新做人吧。
不過這時候啊,偏偏過去一個少婦來找我,這個少婦是個小私企主,特别風騷,我當時想着,去他娘的,反正也最後一次了,就再來一發吧。
沒想到,這個小少婦知道我要結婚了(她跟我在一起勾搭了三年多,一直想嫁給我),人都要瘋了,她那個晚上,給我錄了視頻,然後把視頻發給了我那個未婚妻,她家人,我家人,還有各種同學等相關的人。
第二天晚上,我那個未婚妻,就自殺了。
她跳樓了。
後來我才知道,她當時懷孕了,還是雙胞胎。
說到這裏,他狠狠吸了幾口煙,眯着眼看着遠處。
然後他說,事情鬧得很大,我父母仕途也終止了,辦了病退,然後傾家蕩産了,我先去國外躲了幾年,後來就來了深圳,其實當時那種情況,我能全身而退就不錯了。
我當時就想啊,就我這操行,還是别害人了,天底下姑娘多的是,幹嘛非要禍害好人家的女兒啊!
所以就去東莞吧,夜場買笑,逢場作戲,又不害人,又沒啥心理負擔,所以就這樣了。
我安慰他:有沒有想過找個合适的結婚?
他哈哈大笑:我倒是希望能來一個女妖怪,風騷又霸道,給我收了,問題是沒有啊!
他也歎息,說這輩子就這樣吧,也挺好!
結果沒想到,又過了二年,突然說炮總要結婚了,金盆洗手了,連東莞發車群的群主都轉讓了,徹底不幹了。
他甚至買了一套房子。
那幾年,深圳的房子受香港影響,房價一直低迷,還沒有暴漲,所以那時候買還是挺合算的,不過要買一套,還是挺費錢的。
炮總拿出了他所有的積蓄,又挨個敲詐我們,讓我們提前交份子錢,選了又選,看了又看,終于在紅樹林買了套不大不小的房子。
後來房子裝修好,他請我們去暖房,我們也順帶看看新娘子。
我一進去,發現裏面有一個身材很好的姑娘,眼角上有一棵黑痣,小鳥依然一般靠在炮總身上。
我頓時驚了,那個女人,是他娘的黑玫瑰!
黑玫瑰顯然也認出來我,不過她不動聲色,神色正常地招呼我們。
我有些魂不守舍的,在那邊傻呆呆看着她,旁邊小富趕緊把我拉到了一邊坐下。
黑玫瑰說:我是蘇州人,從小在蘇州長大的。
我說:哦哦。
她說:我在香港念的大學,所以挺擅長做粵菜的,大家待會兒嘗嘗我的手藝。
我說:哦哦。
小富就推我,說你是沒見過美女啊,怎麽變傻了?
我說:哦哦——哦你媽啊!你才是傻的呢!
我滿腹心事,勉強敷衍了一下,趕緊找機會下樓了,炮總也我們下來,請大家喝酒,我捱到最後一個,想問問他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猶豫了半天,問他:那個,嫂子到底是什麽情況,你……你了解嗎?
炮總大笑:你是說她在香港念大學的事情?她念個屁的大學啊!你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嫂子啊,以前确實是個風塵女子,現在從良了!
我:這……你……
他說:我查過她的底細,她很早就出來闖蕩了,新疆、西藏、河南,她都呆過。在遵義呆的時間最久,好像說是跟一個流氓厮混,後來那個流氓被人打死了,她就開始到處漂了,後來就定居在了東莞。
東莞這裏,她可能是下海了,後來被人包養了,可能是港商,也可能是大車司機(90年代香港的大車司機很有錢,好多大車司機在大陸包了二奶,養在東莞那邊)。
我忍不住問:那你還他娘的要娶她?
他就自嘲地笑了:你以爲我是什麽幹淨男人啊?我跟你說,要是說起來,我可比她髒多了!
然後他問我:你知道什麽是最好的男人嗎?
我搖搖頭。
他說:最好的男人啊,就是回頭浪子,什麽大風大浪都見識過了,玩也玩膩了,所以一旦回頭,基本上不可能出軌,也不太可能犯錯誤,而且有見識,一般自身條件還不錯,所以能快快樂樂過一輩子。
他說:你可千萬别相信,什麽老實巴交的平庸男人才會踏踏實實過日子那套鬼話。他們之所以老實,是因爲根本沒有出軌的機會,要是呆着機會啊,他一準兒比你還騷!
他感慨:憑什麽浪子回頭就是好人,浪女回頭就要千夫所指呢,這也不公平嘛!
我說:你的歪理邪說,也有幾分道理。
他哈哈大笑:兄弟啊,感謝你的挂念!我啊,知道你嫂子她過去不太光彩。不過嘛,你兄弟我也挺渣的,所以嘛,大家都是老狐狸,就别扯什麽《聊齋》了。大家年紀也大了,就這麽踏踏實實過生日吧,挺好的。
他又喝了一杯酒,說:這個世界啊,爛透了,我們都要特别堅強,給這個世界一個大大的中指!
我想了又想,最終還是沒有告訴他黑玫瑰當年的事情,人家歡歡喜喜的,何必給别人添堵呢。
去年三月,他們結婚了,婚禮辦得挺隆重,我們都喝多了。
剛才,就剛才,炮總在朋友圈曬出了他們的孩子,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像他媽一樣好看。
我覺得,這個孩子長大後,一定會成爲一個很好的人。
嗯,祝福他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