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蛇妻

第70章 蛇妻

幾年前,在泰北經曆的一起神秘事件,涉及到湄公河巨蛇、食人鳄、水怪,想想還挺可愛,所以記錄一下。

五年前的中元節,我在泰北親曆了這個故事。

泰國這個國家怎麽說呢?

一句話,這個國家很奇葩。

它是傳統的佛教國家,卻色情業合法,一邊是寶相莊嚴的佛塔寶殿,一邊是燈紅酒綠的色情場所。

你要說這地方不傳統吧,湄公河岸的吊腳樓,四方形的電線杆(這是防止蛇爬上去),忙碌的船夫,到處都是合十禮佛的和尚,謙虛有禮的村民,穿着白裙子的女學生。

你要說這地方傳統吧,這地方又非常開放,隻要有錢,什麽都買得到,連老婆都能租。好多老外來這邊,在芭提雅抽大麻,先租個泰妹,白天做向導,晚上做老婆。

另外特别說一下,泰國女人又黑,又矮,又醜,人妖卻身材高挑,皮膚白皙,這就是泰國無美女的由來。

泰國人信佛。

信佛必信鬼,不然佛祖如何降妖除魔呢?

泰國這地方,鬼怪傳說太多了,什麽下降頭,養小鬼,鬼附身,鬼打牆,好多去泰國旅遊人的人也被鬼壓床,反正就是不幹淨。

不過我要說的,不是鬼,而是一個在湄公河水怪的故事。

當時,我們公司接手了一個軍工項目,在泰北那邊,因爲涉及到保密,我和工程師兩個人作爲公司代表在那裏呆了足足三個月。

那地方不能說名字,隻能說是幾國交界處的一個小寨子,非常荒蠻,要走十幾裏路,才能見到一個小市場。

小市場賣的東西很有地方特色,有一些當地人端着木盆,裏面裝着白花花的蟒蛇肉,鳄魚肉,還有各種不知名的肉,有錢都花不出去。

在那邊呆了一個月後,就無聊透頂了。而且工程師還害了痢疾,匆忙逃回國了,我就更加無聊了。

于是,我高價雇傭了一個華人向導,帶我出去逛逛,找找樂子。

這向導油嘴滑舌的,幾乎要把我給煩透了,整天跟我吹噓,華人地位怎麽怎麽高,他娶的幾個老婆怎麽怎麽漂亮,時時刻刻想帶我去找姑娘或者人妖。

沒辦法,我隻能讓他閉嘴,給我雇一個當地人,帶我去湄公河釣魚。

向導怏怏地走了,沒過多久,就領了一個年輕的當地人過來,說他是當地的漁民,對附近了如指掌,想釣什麽都行。

我故意諷刺他,說:“我想釣食人魚,有嗎?”

沒想到,那個漁民卻恭恭敬敬地流利的漢語說:“先生,如果你想釣食人魚,需要走兩天的山路。”

我吓了一跳,說:“你,你會說漢語?”

他點點頭,又用英語說:“先生,我也會說英語。”

我頓時對他起了興趣。

我們所在的地方,非常荒蠻,好多當地人連泰語都說不利索,更别說漢語和英語了。

我仔細打量了一下他,他是一個典型的泰國人,黑黝黝的,個子不高,腰杆挺直,眼神看起來很真誠。

簡單問了幾句,我才知道,這個人在泰國著名的朱拉隆功大學讀過大學,後來因爲妻子身體不好,需要人時刻陪護,才回到這個小村子裏,平時靠打漁以及偶爾給人做導遊過活。

我對他很滿意,于是就給我那個喋喋不休的導遊付了當天的雙倍酬金,讓他先回去,沒想到他暴跳如雷,死活不走,還威脅我。

我已經考慮是否報警了,結果那個年輕的漁夫走了過去,用泰語和他輕輕說了兩句話,那個導遊臉色一下子變了,連聲向我們道歉,接着頭也不回地逃跑了。

我有些奇怪,問漁夫如何把他趕走的?

漁夫笑了,說我告訴他,今天是中元節,我們這裏鬧鬼又很厲害,他就吓跑了。

我哈哈大笑,隻當成是一個笑話。

後來我才知道,他其實講的并不是笑話。

漁夫駕駛着一個古老的小船,我們順流而下,一邊開船,一邊釣魚。湄公河水流湍急,水渾得像泥水,寬闊的河面上到處都是纏繞的水草、看起來狂野又刺激。

這裏的魚太好釣啦!

漁夫撿了一個木棍,從樹上扯下一條藤條,系在木棍上,這就是漁具了。

接着,他從草上捉了條蟲子,綁在藤條一端,連魚鈎都不用,扔到水裏,馬上就能丢上來一跳活蹦亂跳的魚來!

這種近乎野蠻的釣法,讓我非常震撼。

漁夫給我介紹,這段水路非常危險,幾乎沒有人敢行船。據全球野生動物保護協會說,湄公河生存了全世界爲數最多的巨型魚種,湄食狗巨鲶(這種魚愛吃狗肉),暹羅巨鯉(柬埔寨國魚,平均體重六百斤),黃貂魚,巨古蛇魚,五米多長的黑魚,鳄雀鳝(卵有劇毒),甚至還有鳄魚。

說到捕捉大魚,我來了興趣。

我在宜昌呆過一陣子,見過當地人捕捉過長江大魚。

沒捕捉過大魚的人,是無法想象大魚的美和力量的。

老話說,水上一斤魚,水下十斤魚,說的就是一條一斤重的魚,在水下能有十斤的力量。那麽好多大魚往往有幾百斤,就會有成千上萬斤力量,你用傳統的麻網,根本網不住它,瞬間就給漁網掙爛了。

捉大魚,得用滾鈎。

滾鈎是手工打磨的大鐵鈎子,幾百個鈎子,一溜綁在一條在桐油中浸泡過的麻繩上,在麻繩上綁上浮漂,拴上鉛墜,讓其懸浮在河底,有大魚路過,就會被滾鈎給勾住。

他們當時鈎住了一條大魚,用了四條船去拖魚,那大魚有一兩丈長,看不出來是什麽魚,在水下橫沖直撞,撞翻了兩條船(後來死了兩個人,失蹤了一個),扯斷了麻繩,揚長而去。

後來人們分析,那魚得有上千斤重,因爲他們對滾鈎有數,越是大魚越好捉,大魚掙紮得越厲害,鈎子紮進肉裏的越多,折騰折騰着就沒勁了。所以五百斤以下的魚,絕對跑不掉。

那大魚不僅輕松跑掉,還能反過來撞翻了小船,絕對有上千斤了,懷疑是撞上了水龍王。

漁夫說:湄公河這邊捉大魚,還比較原始,主要還是釣,釣到了就駕着小船跟它周旋,常常要周旋一整天。要是晚上還拉不上來,就得砍斷魚線回去了,不然晚上大魚會過來裝翻船,把人給吃掉。

我說:這麽說,晚上在湄公河豈不是很危險?

他點點頭:确實是這樣。

我問:那你晚上敢不敢釣魚?

他點點頭:敢的。

我問:爲啥?

他虔誠地說:因爲我妻子會保護我們。

這是他第二次提到他的妻子,語氣裏不僅有親昵,還有着一種深深的自豪。

我點點頭,認爲這是他深愛妻子的緣故,卻沒有想到,他妻子真的有這個本事。

更沒想到,他妻子竟然擁有如此顯赫的身份。

小船順着湄公河緩緩流下去,到了一個灣流處,河坡漸緩,好多長腿的水鳥在河坡上河水,一走一點頭,遠處還有一頭小獸,看不出來是山羊還是鹿。

漁夫說,可以在這裏上岸,休息一下,吃點兒東西,下面水流就大了,不好停船了。

他對這裏很熟悉,麻利地把小船綁在岸邊的樹樁上,然後拿着獵刀,帶着我去岸上采水果。

上了岸,我吓了一跳:這麽多的果樹!

河岸上有成片的香蕉樹,一圈圈的香蕉,墜得枝頭彎彎的,伸手就能夠到。樹下堆着厚厚一層爛香蕉,足足有半米高。

這家夥!

還有菠蘿!

菠蘿是長在地上的,像一個個小地雷,黃橙橙的,結結實實,看起來分外喜人!

還有山竹、榴蓮。

這兩種水果都長在高高的樹上,有十幾米高,很難采。

漁夫說,當地人有馴養猴子的,讓猴子爬到樹上采摘水果。

抱着一大堆水果,我們滿載而歸。

漁夫說,他船上帶了作料,我們可以在河邊架上一堆火,把魚燒烤,就着水果吃,既有營養,又補充水分。

我有些懷疑,說:以前聽向導說過,不能在湄公河邊上燒烤,因爲好多猛獸會來河邊喝水,聞到烤肉味會攻擊人,是這樣嗎?

漁夫說:其實不是這樣,河邊的猛獸很少,而且怕火。不在河邊燒烤,主要是怕河裏的鳄魚。鳄魚能在你身邊潛伏幾個小時,像條爛木頭,很難發現,它暴起時,連牛都能拖到水下去!

我吓了一跳,說:那咱們還是在河岸上燒烤吧。

他笑了,說:沒事,還是在河邊吧,取水容易,也不容易失火。放心吧,我妻子會保護咱們的!

這是他第三次提到他妻子。

我覺得奇怪,說:你老說你妻子會保佑我們,那她現在在哪兒?

他說:她當然是在家裏。

我說:那她怎麽保護我們?

他微笑了:她無時無刻不在。

我沒說什麽,隻把他當成一個癡情的小男生,把妻子像神一樣供着。

在路上,我和他聊了不少,發現他是一個很有想法的人,同時也非常保守。

他認爲,泰國現在的問題是文化混亂,經濟混亂,政治混亂。色情業發達,男人要麽做和尚,要麽做人妖,不倫不類,經濟主要靠旅遊業,國家沒什麽尊嚴,幾個坦克開到街頭就能搞政變。

當年日本人打泰國時,泰國國王竟然号召人民不要抵抗,都去寺院裏坐着念經,伸着脖子讓日本人殺,等日本人殺累了,就不殺了。

但是,他也堅強地認爲,家庭要比事業重要得多,像他這樣,呆在這裏,就蠻好!

一路上,我們釣了不少魚。

有羅非,鲫魚,鲶魚,鯉魚,鲳魚,黑魚,以及許多我叫不出名字的魚。

當然了,我們沒有釣到食人魚,以及巨型大魚,小漁夫說,要是釣這種魚,我們需要順着湄公河往下遊走,預計要走兩天,有一個大瀑布,人迹罕至,那地方才能釣到真正意義上的大魚。

我們這次坐的是泰國傳統的長尾船,沒法去那邊,要去的話,得租一個汽艇才行。

說到這裏,他猶豫了一下,說:最好不要去那邊,那邊不大幹淨……

我問他:你說的不幹淨,是指鬧鬼嗎?

他說:不僅僅是這樣,水底下還有一些很古怪的東西。

我頓時感興趣起來,問他:是不是水怪?對,湄公河到底有沒有水怪?

他卻問我:你怎麽看?

我說:就全世界範圍來看,最有可能出水怪的,就是南美洲的亞馬遜河,非洲的尼羅河,還有咱們這條湄公河。流域廣,河水深,熱帶雨林炎熱氣候,擁有足夠的食物和空間,才有可能産生巨型水怪。

他點點頭,說我說得很對,水怪一定會出在熱帶雨林。他大學讀的是生物學,根本生物學進化規律來看,湄公河非常适合繁育巨怪,首先熱帶雨林給它提供了無窮無盡的食物,其次水域開闊,水流可以承擔起它巨大的身軀,在這種環境下,大魚、鳄魚、蟒蛇,幾乎可以無限制生長,最後長成傳說中的生物。

我說:那大瀑布下的東西,就是這些巨怪嗎?

他搖搖頭,合十說:不是,那裏是娜迦休息的地方,不能打擾。

我問:娜迦是什麽?是水怪嗎?

他嚴肅了,恭恭敬敬地說:她是我們的神。

我在泰國也聽過許多關于娜迦的傳說,這是一個類似蛇形的圖騰。泰國好多寺院裏,有一些大佛收複八部天龍的雕像。這裏的八部天龍,雕刻得猙獰又恐怖,張牙舞爪,噴着火焰,那就是娜迦了。

我問他:娜迦是不是跟中國的龍差不多的東西?

他點點頭,說:在古梵語中,龍和蛇是不分的,所以納迦是龍,也是蛇。

我說:中國是一個傳統的農業國家,靠天吃飯,希望風調雨順,這樣演化出的能呼風喚雨的圖騰“龍”,乃至後面的皇帝也自稱爲“龍子”。泰國這樣傳統的佛教國家,爲何也要信仰龍呢?

他卻問我:你聽說過娜迦火球嗎?

我問:你是說的史上十大未解之謎的那個娜迦火球嗎?

他點點頭:是的。

我表示懷疑:傳說,在湄公河的河底,會冒出來一個個火球,這怎麽可能?

他說:這個不說傳說,是真事。每年十月,沒有月亮的晚上,我們當地人都會守在湄公河旁,等待着河裏的火球出現。

我說:那是不是河裏的沼氣?因爲天氣太熱了,發生了自燃現象。

他搖搖頭:沼氣是無色無味的,這個火球很明顯能看出來,是淡淡的紅色。而且沼氣一離開水面,就會消散,這個火球離開水面會,還會持續升到空氣,然後慢慢消失。

我也覺得很奇怪,問:那這個東西是什麽?

他猶豫了一下,說:我們當地人都認爲,這個火球就是納迦噴的火。

我笑了。

他說:您是一個中國人,在你們的文化中,人類的始祖伏羲、女娲,他們最開始的形象都是人面蛇身,是這樣嗎?

我點點頭:确實是這樣。

他說:我們佛教中記載,觀音菩薩具有32相,其中一相爲Mahoraga(摩侯羅伽),就是人首蛇身的樣子,和你們的伏羲、女娲很像。在古埃及,除了獅身人面像外,其實還有不少蛇身人面像。後來我發現,在非洲一些地方,也有好多人面蛇身的圖騰。這個事情,你怎麽看?

我說:是不是說,在古代勞動力底下的時候,人類對于蛇有一種盲目的崇拜。比如蛇的毒液能殺死人,讓人類覺得他具有一種魔力,就是巫術的雛形。

他搖搖頭,平靜地看着水下,說:我覺得,娜迦是真實存在的。那些湄公河底的火球,就是它們吐出來的。佛教中說過,娜迦是可以噴火的,所以它們呼吸時很可能帶着火球。

我笑了:那你任何解釋人面蛇身的圖騰呢?

他轉過身,看着我,認真地說:先生,你有沒有考慮過,如果娜迦和人類結合的話,那後代是否就是人面蛇身的樣子呢?

我又笑了。

如果人和蛇結合,就能生出來人首蛇身的後代,那這個世界恐怕早就變成艾澤拉斯大陸了。

你别笑,真有這種事情。

還不少。

我以前讀過一位老藏醫的手稿。這個老藏醫很有名氣,他主要負責中南海幾個老人家的身體調養(那幾個老人家一般不用西藥,西藥太烈,主要靠中藥調理,尤其是藏藥)。

這個老人很神奇,他每天吃的東西很平常,就是青菜蘿蔔。我在他家吃過一頓飯,他們家自己包的包子,豌豆餡,加了好多姜!

老人七十六歲那年,又長出了黑頭發,牙齒也很健康,像是複老還童了。

真的。

他當時撩起頭發給我看,發根是黑色的,發梢是白色,的的确确是新長出的黑發,不是染發。

這個老人一生非常傳奇,以後我會專門講一個故事說一下。

在故事裏,我要說的是,在老藏醫的手稿上,第一條就是:“人欲養生,就要減少和動物交配,最好不要和動物交配。”

我請教了這句話的意思。

他說,在西藏,好多地方很荒涼,别說女人,連男人都沒有,隻有羊。好多男孩長到十幾歲,情欲高漲,有的在極端情況下會和母羊……

是不是很崩潰?

其實我也是……

好吧,繼續說咱們的故事。

那個少年見我不信,也沒繼續說什麽,繼續開船,順着湄公河向着下遊走去。

小船行駛到某一段比較窄的河道,發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在我們的小船駛過時,整條河道一下子炸開了,幾尺長的大魚紛紛從河裏跳了出來,有些甚至跳進了我們船裏,這條河的上空下起來一陣“魚雨”。

年輕的漁夫微微笑着,在魚雨中撐着船,緩緩走着,像是早已經知道了這一幕。

我按住了一條大魚,又一條大魚落在了船上,在船闆上噼裏啪啦地直蹦。

我驚訝地說:“這河裏的魚瘋啦!”

漁夫笑着說:“是我妻子,她說她喜歡你。”

“你妻子?”我驚訝了“你妻子能讓魚跳上咱們的船?”

他合十向着水面,虔誠的說:“我的妻子,她無所不能。”

我忍不住問:“年輕人,你妻子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呢?”

他說:“我的妻子,她不是人……”

……

說完,小船沖出了這條狹窄的水道,水道的拐彎處,形成了一個狹長的水潭。

憑經驗,我知道,這水潭裏一定藏有大魚,于是躍躍欲試,準備在這裏搏一把。

漁夫卻收起了船槳,說:“先生,請你靠裏面坐坐。”

我說:“靠裏面坐,怎麽釣魚呢?”

他說:“這段路,最好先不要釣魚。”

我有些奇怪:“爲什麽?”

他用船槳朝着附近指了指,河灣上浮着一條條老木頭,随着波浪,沉沉浮浮。

他說:“這裏鳄魚比較多。”

我很驚訝。

首先是驚訝這處河灣裏竟然有那麽多鳄魚,他還敢帶我來這裏。

湄公河的鳄魚爲灣鳄,這種一種非常恐怖的巨獸,它身長能達七米,暴起時能蹿一米多高,能一口咬碎野牛的骨頭。

二戰時期,在孟加拉灣東岸的蘭裏島,灣鳄一次吞噬了日軍一個軍團(一千多人),名震天下,被譽爲淡水中的大白鲨。

對了,它還有一個别名,叫做食人鳄。

更驚訝的是,他說這句話時的随意口氣,仿佛這些浮在水面上的,并不是恐怖的食人鳄,隻是一些水蟑螂,隻是有一些麻煩而已,根本不值一提。

可是,在那個時候,我根本不敢質問他。

别說質問他,看着一條條鳄魚浮在水面上,甚至有的就在我們身邊,能清晰看到它背上結實的鱗片,長吻上的花紋,心髒都要跳出來了,大氣都不敢喘。

我親眼看到了一條張着嘴的巨鳄,它足足有六七米長,懶洋洋地躺在岸上,嘴巴大張,露出了可怕的牙齒。

在它的嘴巴裏,有一隻灰背紅腹的小鳥在它嘴裏跳來跳去,啄食它嘴裏殘存的食物。

我驚訝了,這竟然是傳說中與巨鳄共存的牙簽鳥。

據說,這種鳥兒是巨鳄的好夥伴。

巨鳄吃飽後,躺岸上曬鱗,會大張着嘴,讓它鑽到嘴中,剔除牙齒上殘存的肉屑,爲動物界很罕見的共存現象。

但是,雖然很多生物學家堅信這種情況出現,卻從來沒有人真正拍攝成功過牙簽鳥在巨鳄嘴裏的照片。

首先因爲巨鳄的領地意識非常強,而且體型龐大,非常狂暴,任何膽敢進入它領地的生物,它都會在第一時間掃滅掉,沒人可以靠近。

其次,牙簽鳥非常警覺,隻要有一點兒風吹草動,它就會從巨鳄嘴裏跑出來,讓攝影師撲一個空。

我實在忍不住,這條巨鳄絲毫不在乎我們的小船在靠近它,繼續唐洋洋地躺在地上,牙簽鳥也在專心緻志地剔牙,看都不看我們。

我忍不住偷偷從背包裏拿出了相機,迅速調整了相機,剛把鏡頭對準巨鳄,就被漁夫發現了。

他臉色大變:“不行,這裏不能拍照!”

他說晚了。

說話間,我已經迅速按動了快門,咔嚓一聲,将巨鳄與鳥共存的鏡頭拍攝了下來。

沒想到,随着我的快門聲響起,那懶洋洋的巨鳄猛然站了起來,扭動着醜陋的脖子,惡狠狠地看着我們,接着喉嚨地發出了低沉的呼噜聲。

随着它的聲音,那浮在水面上的鳄魚全都動了,它們身子一扭,就沉到了水下,湖面上露出一個個巨大的水花。

緊接着,那巨鳄慢吞吞轉過身來,巨大的身體在潮濕的河岸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它跳進水裏,毫不掩飾地張着大嘴,朝着我們慢慢泅水過來,,明顯是想把我們一口吞下去。

那巨鳄越來越近,我已經能看出來它兇殘的眼睛,尖利的牙齒,幾乎要絕望了。

這時候,那年輕的漁夫卻面容平靜,雙手合十,朝着水下念叨着什麽。

我以爲他是在求助神佛,像一個佛教徒遇到危險時常做的那樣。

那一瞬間,我也很抱歉,請求他原諒他,因爲是我的低級失誤,連累他也要死在這裏。

他卻搖搖頭,絲毫不擔心慢慢靠近的巨鳄,反而面色平靜地盯着水面。

鳄魚群潛入水下後,水面卻更加平靜了。

突然,水下像開鍋了一樣,一大串一大串的水泡嘟嘟往上冒,水下泛起了巨大的水花,沖得我們的小船都東倒西歪的。

緊接着,一條足足有水缸般粗的巨蛇,猛然沖出水面,氣勢驚人,巨大蛇身豎起,巨大蛇頭高高豎起,盯着那條迅速逼近的巨鳄。

那巨鳄像是被槍打中了,它在水中猛然翻了一個身,接着用巨大的尾巴拼命拍着水,朝着另外一個方向逃命去了。

那年輕的漁夫朝我輕輕鞠了一躬,輕輕地說:“先生,請允許我向你介紹我的妻子,别人一般叫她納迦,而我叫她麗莎。”

那巨蛇矜持地朝我點了點頭,沉入水中,順着河水緩緩遊走。

它經過的地方,大魚、小魚全都吓得拼命往上蹦,整條河道又下起了一道熱烈的魚雨。

我終于明白,剛才那陣魚雨是哪來的了,也明白了爲何漁夫說他的妻子無所不能。

她确實無所不能。

要知道,她可是湄公河,甚至是這個陸地上食物鏈最頂級的存在,娜迦,一條長達三十米的巨蟒。

這種級别的存在,是什麽概念?

我舉一個例子,美越戰争時,美軍尋找胡志明小道時,與一條十幾米長的巨蟒狹路相逢,最後動用了迫擊炮,才轟死巨蟒。巨蟒的肚子被迫擊炮炸爛了,往卡車上裝時,肺泡裏流出來了半籮筐的紐扣。

接下來,漁夫給我講述了他和娜迦的故事。

他出生在一個漁民家中,家人世代相信娜迦,他自然也相信,湄公河中生存着一條巨蛇,保護着他和他的家人。

二十年前,他還是個孩子,偷偷駕駛小船去湄公河上釣魚,誤入了這條鳄魚灣,結果遭到了鳄魚的攻擊,在絕望之中,娜迦出現,将它救了。

也以爲這次經曆,他和娜迦成爲了好朋友。

這是屬于他們兩個的秘密。

少年逐漸長大,他對娜迦的感情也漸漸變化。

娜迦是一條母蛇,它活得太久,已經擁有了近乎人的智慧和感情。

它不僅僅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他的導師,甚至是他的戀人。

但是他知道,這不僅是不倫之戀,更是一種禁忌之戀。

爲了忘記這段戀情,他毅然考取了外地的大學,希望可以忘記它。

但是,最終,愛情戰勝了世俗倫理,他選擇了退學,遠離了家人,和娜迦沿着湄公河一路走,最終選定了泰北這個人迹罕至的小村莊,從此定居了下來,過着人與蛇的生活。

他最後問我:“你說,曆史上爲什麽會有人首蛇身的雕像?是不是說,也有一些人蛇戀的人呢?”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看着他真誠的眼神,隻能祝福他們。

我在泰北呆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我再也沒有見過這個少年。

後來,我跟許多當地人問起,他們都說從未見過這樣一個人。

這個小少年的故事還沒完。

後來,我又去泰國幾次,又在一些個不可思議的地方遇到了他,以及他那個神通廣大的妻子。

那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有時間了,我會把那個故事寫下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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