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要講的,是一個很邪性的故事。
一個人在家的姑娘,建議先關掉,明天白天再開。
不開玩笑。
好了,下面開始講這個故事。
這個故事發生在長春,是我一個小兄弟的師姐親身經曆的。
他師姐畢業于東北師大,文能琴棋書畫,武能上牆掀瓦,當年也是學校裏一個響當當的女漢子,江湖人稱秦二姐。
秦二姐畢業後,去了全省最好的幾所小學之一,混了二年,開始了苦逼生活,當了班主任。
好多人以爲當班主任多好啊,能收禮,有面子,大小是個官兒。
其實老教師都不願意當小學班主任,尤其是低年級的班主任,工作多,事情繁,孩子難纏,尤其他們是全省最好的小學,父母非富即貴,都得罪不起。
但是她也沒辦法,人微言輕,知道是個坑,也隻能往裏跳,但是上任之後,她才知道,這他娘的是個天坑啊!
因爲她班上有一個,怎麽說呢,有一個神叨叨的孩子。
說到這裏,可能有人要笑了,大小就一個孩子,她能神叨到哪兒去?
我舉幾個例子吧。
别的孩子上課時,都坐着,她不,她要站着,還要歪着頭站着。
秦二姐執教前,上面就打過招呼,說這個學生嘛,精神上有點兒貴恙,讓秦二姐多照顧照顧。
所以她站就站吧,秦二姐忍了一忍。
她不光站着,還要把腦袋聳拉在肩膀上,然後嘴裏念念有詞,繞着自己的桌子一圈圈轉,轉了一圈,又轉了一圈。
秦二姐裝看不到,忍了二忍。
小姑娘轉了十幾圈之後,猛然停下來,還是聳拉着腦袋,臉貼着旁邊同學的臉,直勾勾地看着别人,然後陰森森說一句:“咦,你要死了。”
這句話雖然是清澈的童音,卻透露着一種說不出來的陰冷和惡毒。把秦二姐都吓得一哆嗦,更别說那個被她死死盯着的小朋友了,被吓得當場哇哇大哭。
秦二姐作爲女中豪傑,拳頭上立人,胳膊上跑馬,第三忍再也忍不住!
她猛拍了一下桌子,桌子上的黑闆擦跳起來足足一尺多高,吼道:“你給我回自己座位!”
那小女孩聽到她的話,猛然不動了,然後她做了一個非常古怪的姿勢。
她原本半個身子趴在别人課桌上,這時候她的頭猛然一動,身體還是保持那個完全靜止的姿勢,隻有腦袋緩緩地轉了過來,轉了足足有一百八十度,然後死死盯着秦二姐,繼續用那種陰冷的聲音說:“你要死了。你們全家都要死。”
在這種場景下,饒是秦二姐是女中豪傑,心裏也有三分顫抖。
因爲那個小姑娘給人的感覺,不像是一個人,更像是一個昂着頭,吐着血紅色的芯子,要對你發起進攻的毒蛇。
秦二姐慌亂之中,忍不住破口大罵:“死死死!你怎麽不會死啊?!你怎麽不去跳樓啊?!”
幾乎在她話音剛落,小姑娘猛然一個轉身,一把推開課桌,朝着外面的走廊沖過去,力氣之大,将幾個課桌都給帶倒了。
她真要去跳樓!
這可是五樓!
秦二姐一個箭步沖過去,一把拽住了她,感覺她小小的身體裏充滿了力量,就像是一個核彈頭,竟然大半個身子都懸在空中了。
小姑娘直勾勾看着樓下,也沒有其他動作,也不苦惱,就是單純要掙脫開了,跳下去。後來秦二姐拼命大喊,喊來了幾個老師,才把她給拽了過來。
秦二姐要瘋了,她去找校長,要求學校立刻開除這個學生,要不然她就辭職!
校長倒是不慌不忙,先給她倒了一杯茶,又聽她哭訴了半天,才開始安撫她。
先是高度表揚了她認真負責的态度,又表揚了她舍己爲人的精神,最後又大談教育的崇高,教師的使命,這麽談了半天,秦二姐都忘了自己要來幹嘛了,心滿意足地回去了。
後來她才知道,學校爲啥沒有開除這個小姑娘。
她父母都是本地人,有點兒黑道背景,壟斷了當地一個區的豬肉供應,算是一方小惡霸,學校原來也得罪不起,加上父親出手大方,經常給學校送禮,所以校長也對小姑娘另眼看待。
這父親也知道自己女兒有問題,所以出手很大方,前幾天學校開運動會,找家長拉贊助。
家長也都是各路英豪,有的贊助飲料食物,有的贊助運動裝備,還有的贊助體育用品,結果這個小姑娘的父親大手一揮:贊助了一輛寶馬車!
這寶馬車跟運動會有什麽關系呢?
沒啥關系,但是校長笑眯眯地收下了,這輛車也從來沒再學校出現過。
好在經過這次以後,那個小姑娘也稍微正常了一些,雖然她繼續在課堂上轉圈圈,好在不會貼着其他同學的臉說話了。
秦二姐也認命了,想着爹死娘嫁人,隻要不影響其他同學,就随他去吧。
整整一個冬天,就在這種和諧輕松的氣氛下度過了。
秦二姐本來以爲,這小姑娘終于正常了,沒想到她哪裏是改邪歸正了,她是按照季節來。
冬季懶洋洋的不愛動彈,春夏最瘋狂,尤其是到了水草茂盛的地方,簡直就像炸了窩,拉都拉不住。
她的第二件事情發生在春遊時期。
說是春遊,其實已經是夏初了,天氣回暖,萬物複蘇,學校也組織小朋友們去春遊。
小朋友們穿着校服,帶着帽子,背着小書包,老老實實去公園看動物,吃野餐,也是頗爲溫馨的一幕。
可是這一幕很快就被打破了。
伴随着一個同學的尖叫聲,秦二姐幾步沖了過去,就看見那個小姑娘赤身裸體,趴在一處水窪處,腮幫子裏鼓鼓囊囊的,像是咀嚼着什麽,血水從牙縫裏呲出來,濺得滿身滿臉都是,看着特别猙獰。
秦二姐這次真是吓壞了,她當時也沒多想,她緊緊抱着小姑娘,想着她是不是被人打了?!這是誰下得手,這身上的衣服呢?!
她想着小姑娘年紀那麽小,人還有點兒傻,越想越難過,她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結果保安迅速趕來了,醫務人員也很快到了,迅速檢查了一下,醫生的臉都扭曲了。
他說,這小女孩身上一點兒傷也沒有,身上的血水也不是她的!
秦二姐震驚了:那不可能啊,那是誰的?!
醫生一臉嫌惡:是她嘴裏的東西的!
秦二姐扭頭一看,發現小姑娘嘴裏還在不停動着,裏面像是有什麽活物,她怕小姑娘吃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上去就掐住了她的腮幫子,想給她掏出來。
結果嘴剛掰開,就傳來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接着從裏面伸出來一隻被嚼爛的蛤蟆腿,還在不停抽搐,一股股血水順着她的嘴角往下流。
秦二姐哇一聲就吐了。
秦二姐一夜沒睡,第二天,天一亮,她就去了教室,打開小姑娘的抽屜看了看。
抽屜剛打開,立刻傳來了一股臭味,抽屜裏到處都是啃了一半的爛蘋果、小蛤蟆、甚至還有一個髒兮兮的内褲,簡直就像一個垃圾場。
秦二姐不死心,繼續尋找,終于找到了一個黑色的小本子。
小姑娘不作妖時,就喜歡用鉛筆在上面寫來寫去,她要看看,這個小姑娘到底在研究什麽。
日記本上,工工整整寫了不少小字,字寫的很端莊清秀,整整齊齊,一筆一劃,看着也很賞心悅目。
但是秦二姐卻一個字也看不懂。
因爲她寫的根本不是漢字。
是的,小姑娘寫得很認真,也很整齊,一筆一劃看着也特别像字,但是每個字秦二姐都不認識,而且這些字看起來很怪異,即像字,又像是一種符号,有的地方長一些,有的地方短一些,像是在寫日記一樣,就是完全看不懂。
秦二姐想了想,去他媽的隐私吧,她用手機拍了幾張照片,發給了研究文字學的師兄。
師兄也看不懂這是什麽意思,但是很肯定地告訴她,這一定是一種語言文字。
他指出,判斷這些鬼畫符是不是文字,要看有沒有一些多次出現的字,類似漢語的連詞“的、地、得”,“因爲,所以,以及”,如果有這種規律出現的字,就說明這是一種文字,而且是比較成熟的文字。
這個本子裏有很多字,他仔細看了,有些字是經常出現的,所以推斷這是一種從未被發現過的特殊文字,而且從字量來看,還是一種很成熟的文字。
他問秦二姐是從哪裏發現的,這是一個重大的文字發現,他想報一個課題研究研究!
秦二姐腦袋都大了,随便找了個理由,給她糊弄過去了。
她想了想,這孩子估計是撞邪了,不行,她必須要跟家長聯系了。
家長開始還百般抵賴,說自己女兒簡直冰雪聰明,人見人愛,粉團兒一個寶寶,怎麽可能是妖邪呢?!
後來秦二姐也暴怒了,揚言他們再不說實話,她就去找校長開除掉她,再不濟自己也能辭職,看哪個老師敢要她!
當媽的才終于說了實話,說他們都知道,女兒是撞邪了,也請過高人做法,但是都不起作用。
他們什麽學校都去過,沒有學校收的,這還是拖了天大的關系才送進來,要是秦老師再不要她,他們就隻能給小姑娘送到精神病院去了!
她一把鼻子一把淚地跟秦二姐訴苦,秦二姐才知道,這小姑娘現在還算是好的,以前脾氣更加乖張。當媽的舉了個例子,說她以前上廁所後,從來都不提褲子,都是拖着褲子,光着屁股在操場上瘋跑,見誰就是一句話:“咦,你要死了”。
秦二姐也是覺得這戶人家不容易,于是給他們介紹了一個當地出馬仙的高人。
這出馬仙出的是黃大仙,仙一上身,先說了一句:“咦,怎麽是你?”
又問:“你不是走了嗎?怎麽折磨一個女娃娃?”
那小姑娘則是表現得比較癫狂,她搖頭晃腦哼唱着聽不懂的曲子,有點兒像京劇,又有點兒像跳大神的意思,哼哼唱唱,不知道在做什麽。
這大仙倒是脾氣挺好,像是認識這個“人”,開始是細聲慢氣勸他,後來聲音越來越低,就聽不清楚了。
後來,秦二姐偷偷問了問這個仙家,到底是怎麽回事?
仙家說,這小姑娘也是倒黴,她是給她爺爺贖罪呢!
他說,這小姑娘的爺爺奶奶,是當地一霸,奶奶是個潑婦,爺爺是個悍匪,兩口子硬是用一把殺豬刀,一個擀面杖,壟斷了全鎮子的豬肉供應,算是個呵佛斥神,天不怕地不怕的滾刀肉。
事情發生在他爺爺去世的那天。
按說東北這時候,都要火葬,但是這家是出了名的刺頭,就是要土葬,誰也不敢管。
你說你土葬就土葬吧,就趕緊趁着天黑偷偷下葬呗,老太太偏不,說老頭子窩囊了一輩子,臨死了,就要風光大葬,要請幾個戲班子吹吹打打,找一堆和尚、道士過來做法事,讓老東西安安心心走了才行!
結果到了下葬那天,幾個戲班子,加上一堆和尚、道士,把鄉間土路堵得嚴嚴實實的。
正走着,正對面就來了一頂小轎子,優哉遊哉往前走。
打頭的人說話很客氣,先給先人鞠了個躬,然後抱一抱拳,說今天是柳仙過壽,老太太正在轎子裏歇着,想出去溜達溜達,還請行個方便,讓一條道出來,讓老太太先過去。
打頭的這番話可謂客客氣氣,低眉順眼,可是一擡頭,那家老太太幾步就沖過來,上來就給了他一個大耳刮子,打得他暈頭轉向,還沒搞清楚,就看見老太太沖上去就把柳仙的花轎給掀翻了。
兩邊當然打成了一鍋粥,這梁子就接下來了。
老太太性子火烈,搞不定,這柳仙就趁着小姑娘拜祭他爺爺時,上了她的身,左右折磨她。
好在黃仙和這柳仙也算是老朋友了,大家都是一處修煉,也有個幾百年的交情,所以好言相勸,終于把它給勸走了,以後這小姑娘就沒事了。
秦二姐才松了一口氣,這樣過了半學期,小姑娘還真是正常了,不僅上課不轉圈了,連文字都變成了漢字,看人還會不好意思,真成了一個人見人愛的粉團兒。
不過他們家的生意卻是一落千丈,先是豬肉這塊兒被另一夥強人給搶走,接着兩邊打架,又賠了不少錢,後來長春的房子也賣掉了,要回老家去了。
臨走那一天,小姑娘最後一次回到學校,走到秦二姐身邊,一臉腼腆,期期艾艾的,說自己以前做錯了,想給老師正式道個歉。
秦二姐也有些眼熱,忍着淚水,就想蹲下來抱抱她。
就在她抱住小姑娘的一瞬間,她就聽見小姑娘在她耳邊陰森森說了一句話:“老師,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啊,我都是裝的!”接着咯咯咯笑了起來。
秦二姐猛然站起來,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覺得自己像是在面對一個魔鬼。
再低頭看那個小姑娘時,她已經恢複了原樣,就像一個普通小女孩一樣,向她招了招手,蹦蹦跳跳地走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