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所周知,白公子家是傳統的江南大族,世代積累,富可敵國。
但是這江南大族究竟有多麽富裕呢,大家可能都不了解。
前幾天白公子的母親來蘇州了,邀請我去他們家住了幾天,我才發現了什麽叫江南大族的底蘊。
這種世家大族,就是沒有一絲煙火氣,讓你根本看不出來他們的富貴之處。
他們家住的地方就不說了,就是一個很大的院子,像一個小的蘇州園林,講究什麽小橋流水,曲徑通幽,反正我也不懂。
我就撿兩個大家喜聞樂見的,一個吃,一個穿。
先說穿。
去了他們家,當然先去見他母親。
她母親穿着一件淡綠色的旗袍,旗袍上繡着一叢花,幾隻粉蝶,看着素雅端莊,也不失活潑。
我不說這件旗袍是誰做的,也不說用的什麽料,都太俗,我隻說上面的幾隻蝴蝶。
蝴蝶有什麽好說的?
太有了!
上午逛了逛院子,覺得沒意思,白公子知道我喜歡釣魚,就讓人拿來一根魚竿,在他們家潭水裏釣。
那是一股活水,用假山和水槽引到院子四處,仿佛溪水一般,汩汩流動,倒是很靈動。
潭水裏,養的不是錦鯉,而是一種青黑色的魚,被我釣上來一條,有一尺多長,長相很怪異,腦袋很大,有點兒像個癞蛤蟆,氣鼓鼓的,還是第一次見。
白公子撫手而笑,說我好手段,竟然釣上了這物,待會兒就吃它!
說話間,白夫人散步走過,那魚搖頭擺尾,濺了她一身水,我趕緊向她道歉,她笑了笑,回去換了件衣服出來,還是一模一樣的旗袍,連花叢、粉蝶也是一模一樣。
我有些奇怪,悄悄問白公子,爲何令堂偏愛這件旗袍,還做了幾件一模一樣的?
白公子愣了愣,忍不住笑了,跟我講了大戶人家怎麽穿衣服的。
他說,江南這邊大戶人家的衣服,每天要按照天氣情況更換,一天至少要更換三件,早中晚,各不同。即便我剛才不濺到他母親身上水,到中午吃飯時,她也會換新衣服。
江南講究含蓄美,這衣服換了,還要讓人看不出來,不過仔細看,還有細微處的區别,早晨穿的旗袍,那蝴蝶是趴在花上的,中午的則在花叢飛舞,晚上則是告别花叢,慢慢飛遠了。
這是衣,我們再說飯。
原以爲,他們的飯菜肯定是精雕細琢,金碧輝煌,沒想到就是幾道普通小菜,一盤芙蓉雞片,一盤炒豆瓣,一道素炒鳳尾,一碗馄饨,半鍋湯,确實是有點兒素雅了。
白夫人随便吃了一點兒,就退了席,我就跟白公子抱怨,不都說你們江南世家驕奢淫逸,怎麽就吃這些?
白公子問我,那我們吃什麽?
我說,山珍海味啊,什麽猩唇、豹胎、駝峰、獅奶之類的!對,那黑猩猩的嘴唇你們也吃啊?
他哈哈大笑,說江南大族吃東西很保守的,這些都是暴發戶,譬如古代河督、鹽商才吃的。還有,這猩唇啊,并不是黑猩猩的嘴唇,是麋鹿臉做成的臘肉,這個要整張臉蠟制,曬幹後就像猩猩嘴唇一樣,所以叫這個名字。
他又說,其實我們今天吃的,也不比這些便宜。
我吃驚了,就這點兒家常菜,還能貴上天去?
白公子笑了,這盤炒豆瓣,并不是真的豆子,其實是塘鯉魚臉頰上的兩塊肉。塘鯉魚是小魚,這一盤,要一百多條。以前松鶴樓有這道菜,老主顧需要提前半個月預定,乾隆皇帝下江南時就愛吃這道菜。
這鍋魚湯嘛,是莼菜燒的鲈魚湯。莼菜沒什麽,這條鲈魚不是普通的鲈魚,是張翰那個“莼鲈之思”裏的“松江四腮鲈”。東坡先生《赤壁賦》裏“今者薄暮,舉網得魚,巨口細鱗,狀如松江之鲈。”,這個“松江之鲈”,說的就是這個魚。
我忍不住說:這個松江鲈雖然珍貴,但是也不能算太稀罕,前段時間看有人工養殖的,一兩重五百塊。
白公子說:那是後世養殖的小鲈,很小。真正的松江鲈是野生的,很大,有一兩尺長,在隋朝時期就被定爲了國魚。72年尼克松訪華,國宴就吃的這個魚,贊不絕口。86年,伊麗莎白二世訪華時,想嘗嘗這道菜,後來大索全國,都沒找到一條魚,那時候就已經滅絕了。
我驚訝了:真正的松江鲈已經滅絕了?那我們吃的這條是什麽?
白公子說:嗯,是滅絕了,不過在滅絕之前,我們家池子裏還養了一些。
我一驚:池子裏,該不會——?
白公子哈哈大笑:是的,就是你剛才釣上來的那條醜八怪!
我呆了半晌,才明白這魚的珍貴,簡直就像龍肉一樣,确實要比豹胎、猩唇值錢。
其他幾個菜,他說那些倒是平常,不過馄饨是刀魚餡,芙蓉雞片沒用雞肉,用的大興安嶺産的飛龍肉。
這飛龍我還真知道,這是大興安嶺最名貴的菜之一,這飛龍是一種類似松雞的鳥,肉極其鮮美,這東西極其珍貴,沒有用來做菜的,都是将胸脯上的肉片下來,剩下的骨架用來吊湯。
這飛龍極其鮮美,沒法描述,隻要一副骨架,無需任何作料,就是一鍋奶白湯,這東西是蒙古皇帝涮肉吃的。
我問他,那清炒鳳尾又是什麽稀罕東西?
他說,這倒沒什麽稀罕的,就是普通的鳳尾。
不過我發現了,白公子和他母親都隻吃這道菜,因爲其他幾道菜早吃膩了。
吃完飯,我們去了書房,喝茶聊天。
我左右看看,他的書房也沒有擺放什麽古董字畫,可以鑒賞鑒賞的。
白公子解釋,古董字畫不會擺放在外面,尤其是字畫,明朝之前的都是絕品,挂在外面,很容易就風化了,都有專門保存古董字畫的密室,進去要換專門的衣服和鞋子,我有興趣的話,他帶我去看看。
我嫌麻煩,擺擺手說算了,反正我也看不懂,又感慨這次自己是打開了眼界,沒想到以前對世家大族的理解都是錯的。
白公子哈哈大笑,說主要是影視劇帶節奏,編劇半懂不懂,胡說八道,所以大家都理解錯了。他舉了個例子,最典型的就是古裝劇裏的聖旨。影視劇裏,都是一個老太監念京白,他們都這麽念:奉天承運,皇帝诏曰……
這個是錯的,聖旨的讀法不是這樣的,奉天承運,皇帝诏曰,這在語法上也講不通。
真正的讀法是這樣:“奉,天承運,皇帝诏,曰……”
我忍不住打斷他:行吧,行吧,請停止你的表演。我就問你一句話,有什麽東西最能展現一個世家大族的底蘊嗎?比如古董字畫這種?
他說:古董字畫這個,區别就太大了,不好說。
我說:前幾年,有個頂尖富豪幾個億拍了一個成化鬥彩雞缸杯,還喝了一杯茶,這個算頂牛逼了吧。
白公子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着我:你指的牛逼在哪裏?
我說:還用問,當然是用幾個億的杯子喝茶了。
白公子說:那你現在,也可以說自己頂牛逼了。
我一愣,才明白他的意思,手一抖,那個價值幾個億的杯子差點兒摔在地上。
白公子哈哈大笑,說不用那麽緊張,這個雖然也是鬥彩雞缸杯,不過是清朝時期仿制的,雖然也是官窯,不過沒有那麽珍貴了。
我感慨一聲:吓我一跳,我說不會有人敢用幾億的杯子日常喝茶用吧。
白公子卻說:那也不好說。我記得你說過一次,在南疆見過一個客棧,客棧裏的老闆是一個很儒雅的江南人。
我點點頭。
白公子看着我:那是我父親。
我大吃一驚,難怪白夫人要邀請我過來,還老問我南疆的遊曆情況,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結結巴巴地說:可是,他說,他說是因爲……
白公子點點頭:是的,他當年被一個狐女迷惑,後來抛妻舍女去南疆找她了。
我不知道說什麽好,當年覺得白先生做事情很飄逸潇灑,但是現在看着白公子,又覺得有些可憐了。
白公子則笑笑,說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自己從小跟他接觸得少,感情也比較淡然了,以後有機會也去南疆看看他。
他說,明成化鬥彩雞缸杯,全世界現存完整的隻有十隻,其中六隻藏在各大博物館。剩下的四隻,我們家有兩隻,都被他帶到了南疆,如果你當時運氣好,估計就用這個杯子喝過茶。
我猛然站了起來,當時在南疆時,儒雅的店主邀請我喝茶,就是這樣一隻雞缸杯,一共兩隻,他一隻,我一隻。
不過他則是絕對的淡然,絲毫不認爲這個茶杯有多麽貴重,如果需要的話,他可以随時丢掉這個杯子,換一個海碗喝酒。
這樣比較,白公子還是年輕啊。
不過這樣才好,還有些人味,他父親那種,真是看着更像要悟道的樣子,讓人覺得有些可怕了。
我問他:這麽說,古董就是瓷器最貴嗎?
白公子搖搖頭:其實最頂尖的藏品,瓷器、字畫這些都是不分伯仲的,很難說哪個最好。不過圈子裏倒是有一個公認,就是不管什麽藏品,最值錢的都是宗教性質的東西,比如佛骨舍利、張真人的血經,釋迦牟尼佛像,以及其他教派的聖物,這些都是無價之寶。
我說:這些都是傳說中的東西了,那世家大族一般都會收藏什麽東西呢,這東西也能看出來大族的底蘊。
白公子想了想,說了兩個字:古鏡。
我不明白了:你是說古代的鏡子?古銅鏡?
他點點頭:是的,就是古銅鏡。
我說:這東西不是不值錢嗎?好多明清時期的古銅鏡,也就幾千塊。
白公子搖搖頭:我說的不是那種古銅鏡,而是帶有法器性質的銅鏡,世家大族都一定要有的,而且分爲各種類别,有驅邪鎮宅的,有凝神聚氣的,有藏風聚水的,有預言吉兇的,最珍貴的要數法鏡,可以替死擋劫,相當于多了一條命。這個鏡子要深埋在老宅底下,非滅族之時不得取出。
他說,當年他父親回到老宅時,祖母第一件事情就是讓他挖出那隻古鏡,可是他沒聽,不然也就沒有後面的狐妖事件了。
他感慨了一聲,說這就是命,沒辦法,接着他給我講了幾個古鏡的神秘故事。
中國有句老話,叫做“富不過三代”,說的就是創業容易守業難,不管再大的家業,隻要連續出幾個敗家子,很快就敗落了。
所以大家族都很講究後人培養,家族每一代人,都有明确的定位,有人從商,有人入仕,有人做學問,這樣才能最大限度保證傳承。
因爲影視或者輿論的導向,好多人對于大族子弟,總有一些偏見,覺得他們壞且蠢。
我們客觀分析一下,大家族擁有最好的教育、家事、傳承、祖訓,以及最嚴苛的家教,在這種長久的熏陶下,要變成一個壞且蠢的人,其實是很難的。
好多壞且蠢的二代,多是煤老闆、第一批民營企業家的孩子,原本錢就不幹淨,父母也沒啥文化,這種環境下培養出來的孩子,出點兒問題也正常。
等到這批孩子長大了,有錢了,和大族聯姻,用大族的方式培養他們的後代,這個後代才能算大族子弟,這也是爲啥三代才能培養出一個貴族的由來。
行吧,又扯遠了,我們繼續說鏡子的事情。
這大族除了常規的人才培養,還很看重風水。
好多人都說,越有錢,越注重風水,這是真的。
你去拜訪一個企業家,問他如何白手起家的,他會給你講一堆勵志悲情的故事。
但是私下裏,他喝多了,就會告訴你,屁的勵志,全特麽靠運氣!
是的,運氣,也是實力的一方面,在某些時候往往比實力還重要。
如何增運,那就要看風水了。
一個家族能否傳承幾百年,風水非常重要。
像白公子家,他父親在南疆時就跟我說過,他們家的情況。
“他說,我姓白,是蘇州人,祖籍在江東宜興。
江東宜興從明清兩代開始,興起了許多江南望族,像儲、蔣、任、陳、吳、史、陸等大姓。我夫人家屬于官林蔣氏,并不屬于江東傳統的望族,而是從徽州遷過來的。徽州人重科舉,清代宜興縣城南門大人巷蔣萼家族,即徐悲鴻前妻蔣碧微女士(她家族爲宜興名門大族,始祖爲漢代函亭侯),就是出自他們那一支。
中正(蔣介石)先生家,也是從宜興遷移到奉化去,和我們算是一脈,一直都有走動。後來中正先生收複上海青紅幫時,回鄉籌款,也是我們家族主要支持。後來中正先生去台灣前,我們也先得到了消息,整個家族都遷到了南洋。
“我們家老宅,是蘇州一座擁有好幾百年曆史的大宅院,據說在修建宅院的時候,有十八隻仙鶴飛來,繞着宅院飛了三圈,所謂當時被稱爲白府花園。”
白先生當時很誠懇,如實說了家族情況,不過他還有一點沒說。
那就是,當年修建宅院時的隐秘事情。
據白公子說,大家族修建祖宅,幾乎是一個家族最重大的事情,可不僅僅是請分風水先生看看那麽簡單,要涉及到家族主要人的八字、運勢、生意方向,以及時代走向等,都要綜合考慮。
上好的風水寶地上建了祖宅,必有異相,像他們家的“十八仙鶴繞堂前”,就是古代著名的異相。
但是這個宅院修建完以後,還有一道很重要的工序:在宅院基石底下埋一枚古鏡。
這一枚古鏡,不光是鎮宅的,關鍵是定風水的,要定住百年家族的“勢”。
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說的就是這個“勢”。
這個“勢”怎麽理解呢,中國人講究“順勢而爲”,說的就是這個往上走的趨勢,這種運勢,所謂大族都拼命想把家族勃勃的生機,旺盛的生命力,這種氣運給留住。
這枚古鏡,就是定勢的。
所以古人,尤其是世家大族,對于古鏡的追求之狂熱,就可以理解了。
我問白公子:古鏡最好的是那幾面?
白公子一臉向往:那當然是上古十二面寶鏡。
他說,上古時期,黃帝和西王母在昆侖山進行過一次密談,這次密談具體談的什麽,古籍上沒有記載。
但是據《黃帝内傳》記載,在會議結束後,黃帝鑄造了十二面寶鏡。第一鏡寬一尺五寸,以後每鏡遞減一寸,第十二鏡隻有三寸。
這十二面古鏡是做什麽的,沒有人知道,不過黃帝非常重視這十二面古鏡,經常親自在湖邊磨鏡。
有人說,這十二面古鏡隐藏了黃帝和西王母的秘密協定,也有人說,這十二面古鏡裏藏着人類最大的秘密,還有人說,這十二面古鏡隐藏着成仙之秘,那就沒有人知道了。
這十二面鏡子後面就遺失了,隻有幾面後世曾經出現過。
第一面古鏡出現在周朝,周靈王有一個專門放置寶貝的宮殿,叫做“昆陽台”。
其中最閃耀的寶貝,是“渠胥國”進貢來的,有五尺的玉駱駝,六尺的琥珀鳳凰,還有一枚“火齊鏡”。
這面古鏡高一尺五寸,持鏡在黑夜看東西,亮如白晝,更神秘的是,你對着鏡子說話,竟然能得到應答,據說是神靈口谕,被奉爲可以通神的寶物。
周靈王末年,寶鏡被盜,然後西周也迅速亡國了。
後人後來按照這把鏡子的尺寸推算,應該是十二古鏡中的第一鏡,也是最大的一面鏡子。至于這面古鏡如何被“渠胥國”得到,那個神靈口谕又是什麽,那就不知道了。
第二面古鏡,爲秦始皇的珍愛之物。
這面鏡子對準人,能在鏡中看到人的五髒六腑,有點兒現代醫學×光的意思。
當年秦始皇召見大臣時,一面詢問,一面用這面鏡子照人,要是看見這人膽戰心跳,就知道這人心裏有鬼,當時就推出去殺掉了。
所以你看,心理素質不好的,還真不适合在秦朝做官。
後來秦朝亡國後,這面鏡子就不知所終,項羽和劉邦都找過,不過沒有找到。
不過在唐朝時,這面鏡子又出現過一次。
當時有漁民在秦淮河上下網捕魚,撈起古銅鏡一枚,直徑一尺長,這面鏡子在水下反射光華,鏡光與水波湧動,十分神奇。
那漁人捧鏡子觀看,卻從裏面看到了自己的五髒六腑,他吓了一跳,以爲遇到了鬼,又把它扔到了河裏。
後來上報給朝廷,才知道這面上古寶鏡面世,皇帝立刻召集上千民衆,千方百計打撈,卻始終沒有打撈上來。
據說它現在還沉在秦淮河低,這面古鏡邪氣太重,能吞萬鬼,在秦淮河底積累了沖天陰氣,後來金陵城才多出邪事,鎮都鎮不住。
第三把寶鏡,是一面青金鏡,出現在漢朝。
漢武帝專門爲它修建了一座望蟬閣,高十二丈,上面就放了這面鏡子。這鏡子是辟邪的,凡有魑魅魍魉經過,被此鏡一照,頓時露出原形,旋即死去,這是降妖的。
第四把寶鏡出現在隋朝,被當時的禦史王度收藏了。
這面古鏡寬八寸,鏡鼻爲一隻蹲伏的麒麟,環鏡鼻分爲龜、龍、鳳、虎四個方位,四方外布有八卦,八卦外布有十二時辰,其外又有二十四字,繞鏡一周,古樸大氣。
按照尺寸推算,這是十二面上古古鏡中的第八面。
這把古鏡有什麽神奇之處呢?
王度說,這面古鏡放在不透光的暗室裏,立刻璀璨光明,可與日月争輝。
他有一個朋友,叫薛俠,擁有一把傳說中的寶劍,左邊紋理如火焰,右邊紋理似水波,在陽光下,閃閃生輝,非常耀眼。
他聽說王度的寶鏡後,有些不服氣,要用自己的寶劍和他比試。
他們各持異寶,進入一間密不透光的房間,王度拿出寶鏡,鏡面吐露光華,火光烈烈,而寶劍則黯然無光。
不過這寶鏡有一個特點,不能見日月光芒,隻要見了日月光輝,就會光芒全無。
這把古鏡是做什麽的呢?
據高人分析,這是鎮壓地下的邪靈鬼怪的,有些山體裂縫、天坑鬼洞有妖魅作怪,就帶這把古鏡下去,立時鎮壓。
所以一直以來,這把古鏡都是盜墓者最渴求的,渴求不得,後世做了許多仿品,這也是好多盜墓賊背一面銅鏡入古墓的由來。
白公子說完,就感慨了一下,說關于十二面古鏡的故事,有史料記載,真實可信的,就隻有這四把。
我問:那其他古鏡都是做什麽的呢?
白公子說,雖然其他八把古鏡沒有定論,但是大家猜測,每一把古鏡都有不同的用處,有的照妖,有的殺鬼,有的通神,有的辨人,其他古鏡應該也是這種,估計有的可以增運,有的可以尋寶,有的可以殺人吧。
我忍不住問:第一面鏡子可以通神,是不是最厲害的?
白公子搖搖頭:古人的思維啊,和現代人不一樣,并不是越大越好,反而是越小越好。你沒看過葫蘆娃啊,最厲害的是七娃。
我問他:那十二娃古鏡又是什麽樣的呢?
白公子沒有回答,反而用一種怪異的眼色看了我一眼,說:你見過我父親吧?
我點點頭:見過啊!
他說:你不覺得,我父親對你有點兒太好了嗎?
想想也是,我一個浪蕩漢子,年少輕狂,在南疆見了他,他不僅對我客客氣氣,用幾億的茶杯請我喝茶,坦誠交代家族底細,也跟我平輩相交,這确實有點兒過了。
我用眼神問他,莫非這裏面還有什麽隐情?
白公子歎了一口氣:你也太小看我們大族了,我父親這種人,從小受家族熏陶,怎麽可能随便被一個狐女勾引,就遠赴南疆?即便他自己願意放棄一切,祖宗家法也饒他不得,按照我們祖訓,離經叛道是要被活活打死在祠堂裏的!
我忍不住問:那是爲什麽?莫非令尊覺得我未來必成大器,以後可以提攜提攜你!
白公子忍不住噴出一口茶水:這無恥之徒啊,我平時也見得多了,像你這樣坦然受之的,我還真是第一次見。
我哈哈大笑。
白公子卻又說回了古鏡,他說最後那面鏡子,他還真看過,因爲鏡子就在蘇州一座千年道觀裏,秘密保存了幾百年。他們家作爲蘇州的世家大族,也是很偶然才知道的這個秘密。
不過首任觀主說過,這是别人的東西,他們道觀隻是代爲保管,日後自會有人取,根本不讓任何人看。
我大吃一驚:這種東西,還能有人提前幾百年預定?
白公子點點頭:這面鏡子福緣太大,涉及到一縷天機,凡人别說持有,就是看一眼,都會折壽。所以即便在道觀,也都是最大的秘密,隻有每一任觀主離去時,才會告訴下一任觀主。
我忍不住說:還沒想到這家道觀還有這等寶物,事不宜遲,我們趕緊去賞玩一番,說不準這東西就在等我呢!
白公子忍不住笑了:你知道這面鏡子是什麽樣的?
我問:什麽樣的?再厲害也不過是一面銅鏡罷了!
白公子說:那還真不是銅鏡,是一枚三寸長晶瑩如玉的一塊寶玉,據說是天尊的額骨研磨而成。
我忍不住問:那他們如何判斷誰才是來取鏡的真正主人呢?
白公子說:那是天尊的額骨,自然隻有天尊才能取得。這等神物自己就會認主,而且它幾年前剛被人取走了。
我大吃一驚:難道天尊降世了?
白公子點點頭:這個人,你我都見過。
我更加吃驚了,難道他說的是馬道長?
可是馬道長隻是最有可能成仙的人,這即便成仙了,也跟天尊差了十萬八千裏吧。
白公子說: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三年前,在觀前街,我見過一個姑娘,她讓我給你帶一句嗎?
我神色有些黯然,點點頭:于生一。
白公子:她當時說,去道觀取一件留在這裏幾百年的東西。
我:……
白公子感慨:我父親去南疆,也是因爲她。我們家的事情,你也清楚,先祖自黃河大鼎裏救了一個半鬼半仙的異人,後來在南洋發迹後,才和我母親那一支聯姻,成爲真正的世家。
那個異人當時說,之所以指點我們,是因爲他推算到我們家後人會有一點仙緣。
這點仙緣,可能要上千年才會出現一次,到時候所有隐世的高人、老怪物、半仙、惡鬼都會現世,他當然也會出現。他指點我祖上,也是結一個善緣,成仙路上,也許還有求助我們的時候。
那個異人最後留下了一句話,說那一點仙緣,都在這句話裏了。
我趕緊問:什麽話?
他說:天生仙胎,手持仙鏡,鎮白玉京,開成仙路,昆侖鬼窟開,萬佛朝聖來,一縷仙塵,雞犬升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