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潔醫生對這個李衡很感興趣?
我一瞬間沒有反應過來。
楚潔對我們說:我是對這個男人很感興趣,他的夢想,還有他的人品。
我徹底明白了。
這位楚潔,之前說她想要找一個如意郎君來着。
李衡貌似挺适合的,最起碼不會再讓純潔的愛摻雜肉欲因爲這也沒法摻雜啊,這人鬼殊途,隻能是最純潔的愛。
很明顯,這是一位純愛男朋友的好人選。
我說:“你确定要見一見這個李衡?其實我們現在,就可以把他解決掉。”
“我要見。”她點點頭。
既然是客人要求的,我也沒有什麽意見。
我本來是想弄完了這生意,就取走李衡的陰靈,他這個人十分有趣,一枚有趣的靈魂可以賣給牙匠李簡甯,給他當一顆牙齒墓碑,也算是有了歸處,順帶還能從李簡甯那裏撈些好處。
但是眼前,也算是一個不差的歸屬了,也就沒有再去想。
楚潔對我說:“我隻是覺得這是一個很有趣的男人,并且我的工作也恰好能養他,所以我不急着除去他,但在此之前,我有一點疑問,如果我把他留在我的手上.我的手還會這樣嗎?我不想讓我的手變成那麽惡心,如果不能,我就不見他。”
我對她說:“他這種過陽術,其實是一種舊時代已經被淘汰了的陰術,那麽畸形,現在已經基本不用了,如果你要留下,我自然有辦法,可以給你紋一個身,讓你的手指變正常。”
“紋在手上?”她問。
“是指甲上。”
之前,我看到了一個更完善的用手指吸人陽氣的陰術,那個雷電大師多高大上?哪有這個那麽惡心啊,不是一個檔次上的。
“那我明白了,我想試一試。”她說。
我說:“那這個指甲刺青,我可以先給你做一下,把你手指裏的陰靈給抽進去,讓你的手指變回原樣,然後他到底是去是留,由你處置.這一單生意,七萬塊。”
“七萬塊啊?沒問題,紋吧?給我紋。”楚潔說。
既然得了同意,我就拿起紋針,又弄了一點墨碳,就地取材,按照之前的方式給紋了望月鳝。
這指甲蓋的功夫太精細。
并且五指都紋,足足花費了我二十多分鍾才紋好,這過程沒有多大波瀾,算是很順利的,就把我的第一次指甲刺青給弄完了。
“好了。”我擦了擦汗站起身。
“這個圖案很漂亮。”楚潔看着自己的指甲,十分的滿意,“那能讓他出來,我們聊一聊嗎?”
我說沒問題。
我話音剛落,一團黑色的氣體慢慢騰起來,在半空中漸漸凝練成人形。
那個男人對我們緩緩抱拳,說:“謝謝各位高人放我出來,也阻止了我的老友——老錢,他做的一樁錯事。”
看來,這位就是李衡了。
旁邊,老錢看到我給楚潔的手指做刺青,以爲我是要下術殺死李衡,十分絕望,現在看到李衡跑了出來,極爲興奮的說:“你終于出來了!你沒有被殺死.”
老錢本來經過苗倩倩那麽一鬧騰,已經快不行了,現在竟然回光返照的站起身,激動的看着他。
這兩個人,是久别重逢。
李衡苦澀的對老錢說:“是我給你的影響,太深了,你本性善良,竟然爲我做到這種程度。”
“我不後悔!”
老錢艱難的爬起身來,無比崇拜的看着他,哈哈大笑說道:“我的人生碌碌無爲,我苟延殘喘了三十多年,我現在陪着你,做了我不敢做的事情,我敢穿着雨衣優雅的殺豬,敢在大庭廣衆下穿着舊西服彈吉他過了我人生中最精彩的幾年。”
“我至今,沒有後悔過。”
老錢又說:“李衡.遇到你這個朋友,是我人生中最幸運的事情,哪怕是我死,我下了地獄,我也不後悔,我臨死前,能把你送走,你還活着——真好。”
聽了這一句話,李衡再也忍不住了,哭了出來,嗷嗷的打哭,“不好!!不值當啊.真的不值當啊.你不用爲我做到這種程度,還違背了自己的良心,我早就讓你讓我走吧,讓我去死了算了,沒有必要讓我的命在這裏吊着,你沒必要做成這種程度。”
我退後了幾步,看着他們相互對視的撕心裂肺哭嚎,沉默不語。
老錢似乎因爲李衡的出現極度激動,大口的瘋狂喘氣,似乎徹底要不行了,我連忙叫着苗倩倩打了一個救護車的電話,畢竟這個老錢雖然是背地裏害人的惡人,不過眼前還是嘗試着救一下。
這時,李衡忽然叫了一句:“老錢,你别去我再給你唱一首歌!”
老錢眼眸迷離,忽然渾身一震,又有些回光返照了。
楚潔忽然像是撞了邪,猛然拿起了放在床上的那把吉他,打開衣櫃,穿上那疊得整整齊齊的西服和舊皮鞋。
楚潔穿着挺拔的黑色西裝站在窗口,撥了一下琴弦,十分悲傷的唱道:
“你在南方的豔陽裏大雪紛飛.”
“我在北方的寒夜裏四季如春.”
“如果天黑之前來得及”
歌聲悠揚滄桑,十分動聽的傳到窗外,悠揚渾厚的聲音傳到遠方,樓下傳來救護車的聲音。
我們再看去,發現現實難有奇迹,老錢似乎因爲急性腎衰竭,已經慢慢閉上了眼睛,氣若遊絲。
“我平庸的世界,有你真好。”老錢最後艱難的吐了一句,眼皮緩緩閉上,嘴角微微揚起微笑。
“别走!”
李斌彈着吉他唱着歌,渾身顫抖,瘋狂咆哮,“你不平庸!你一點都不平庸!我們兩個人裏你才是活得最精彩的,你敢做男人都不敢做的事情,誰敢爲了兄弟果斷的揮刀自宮?你隻看得了我身上的閃光點,你卻沒看到你自己的,不然我們怎麽能是朋友。”
啊!!!
李斌猛然捂着頭,徹底哀嚎着蹲下,痛苦的哭泣着,撕心裂肺。
“唉!”我忽然歎息着,看着這悲傷一幕,這李斌匍匐在地,仰頭大哭,困得撕心裂肺,看得人心痛不已。
任誰都被這房間裏的悲傷情緒感染了。
我在想,老錢是惡人嗎?
惡人加變态無疑,他或許在給自己自宮的時候,心裏就有些扭曲了,很惡心的對豬貓狗,吸動物的陽氣,并且連自己的命都被吸走了。
甚至現在,還想對無辜的姑娘楚潔下手,這一切都是爲了自己的朋友,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顧。
讓人有些動容,這個老錢是一個惡人,我卻出奇的沒有太多的憎恨,反而讓我感覺有些惋惜,有些可憐。
這兩個人,也當真是生死之交。
苗倩倩歎氣,對我說:“你知道我的朋友爲什麽那麽少嗎?因爲土豆一車,不如夜明珠一顆,人生有一個知己就夠了,我也想有一個能爲我赴湯蹈火的朋友,如果我有一天也死了,有個人也願意爲我逆轉陰陽。”
我說;改改你猥瑣的性格,就什麽都好。
很快,醫護人員來把老錢就走了,不過上擔架的時候,似乎早已經病入膏肓,隻怕兇多吉少。
“謝謝,謝謝。”李斌在擔架抗走了許久後,才有些沉默的站起身,然後忽然一飄,消失在指縫中。
我們見多人的鬼魂,也早就淡然處之,人的陰靈絕大部分都不兇,甚至要害活人,也基本沒有能力。
我看向楚潔說:怎麽樣?
“人我挺滿意的。”楚潔想了想,給我轉了十萬塊勞務費,說:“謝謝,你們真的把幫我把事情辦妥了,不僅僅把我毛病搞好了,還爲了我找了一個,看起來還不差的如意郎君。”
我說:你可以嘗試着相處試試。
“謝謝,我會努力的。”楚潔笑了笑,也有些歎息的看着穿着身上的破舊西服皮鞋,又低頭看了看手指尖,一下子面目感慨萬分。
她問我說:我的這個手指.
“沒有了陰靈,就是普通的骨質增生,你是醫生,不用問我了吧?”我笑了笑。
“我明白了。”
楚潔對我們很淡然的擺了擺手,扭頭離開了。
這個時候,苗倩倩忽然對我說:其實,我忽然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兒。
我說什麽事兒?
苗倩倩說:夏梓文和楚潔很登對嘛。
我說不明白。
苗倩倩說:就是夏梓文是左手情人,用左手撸而楚潔是右手情人,用右手那啥果然無論男女,雙手是我們人類最好的朋友與情人,并且啊,這眼前也恰恰應了那一句老話。
我問她:什麽老話?
“男左女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