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那裏來的蛇?”我皺了皺眉。
她說:“對,就是東北,東北農村裏蛇多,那邊叫東北五大仙之一,還不殺蛇,所以蛇特别的多,他們那說蛇有靈,是蛇仙,青龍菩薩,吃蛇肉、泡蛇酒會有報應。”
我點點頭,給她倒了一杯茶遞過去。
她繼續說:“你知道,我要蛇泡酒,一般小蛇,人爲圈養的蛇,都是最低七十塊那個檔次的,我要野生蛇,還必須要活得久的大蛇,就得去雇人抓,我就請了一群捕蛇的好手,在東北一個村子那邊抓,然後就起了沖突,他們要打我請的那幫捕蛇人,我也不是好惹的。”
我心裏苦笑。
那蛇仙,是東北那裏供在家裏的保家仙,你拉着一群人,像是強盜進村一樣捕蛇,肯定是得有沖突的。
這也的确是太傷天害理了。
那些蛇活了七八年甚至十幾年,長十幾米的大蛇,蛻了不知道多少層皮,都快活成精了,不容易但就給你帶人抓了去泡酒,簡直就是挖了人家的根,斷了人家的信仰,當着你的面,抓了你供奉的神去泡酒,這能不氣人嗎?
這就是不尊重人家習俗,和讓回族去吃豬肉一樣,人家村民能不扛起鋤頭來幹你嗎?
我沉默了一下,說:然後,你們發生了沖突,你還把人打住院了?
她點了點頭,平靜的說:“是他們先動手的,還罵我奸商,當地政府村子還迎接我,但東北那地方都是刁民,他們反抗,估計是那群刁民,現在雇人做了降頭術,想要害我,一顆腦袋,大半夜的追着我跑。”
我内心怅然。
這個姑娘小小年紀就能把家業做得那麽大,我也不可否認,很多原始資本都是來自于血腥積累,但是我知道.卻不代表我能夠認同。
我搖頭,拒絕道:“這三十萬的生意我不接,你這件事情傷天害理,怪不得人家要請人給你下降頭,有因果.我幫不了你。”
“因果.我明白。”
她徒然淚流滿面,眼眸透露着悲傷,低聲說:“這些天,我被那顆腦袋追殺,一到十二點就過來追殺我,我躲在哪裏她都跟來,在敲窗戶我已經嚴重反省過自己了,我的确不應該這樣做,你看這樣成不成,我給那些村民補償,一人補貼一萬,給那群人一個交代,可以嗎?我不想死。”
我搖了搖頭。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你的事情我幫不了你,如果是冤枉你了,我會想辦法和那個不知道底細的降頭師鬥一鬥法,給你紋一個刺青,看看他的降頭術厲害,還是我的刺青厲害,但是現在.”
“我沒必要幫你趟這攤渾水,那個降頭師絕對是高手,我惹不起,并且人家事出有因,要拿你的命,我一幫你就是助纣爲虐了,你另請高明吧。”
我站起身,準備送客。
這是奸商爲惡,這三十萬我不拿,人家那邊也有理,并且那個神秘的降頭師,我搞不定他。
不爲敵最好,在陰行圈子裏,隻要是一個人都知道降頭師是最難纏的,降頭師是專門學這類害人手藝的,接受雇主的生意,幫害人,對我們這些學其他手藝的陰人,先天有克制優勢。
畢竟我們不是專門學害人的陰術。
就像是白小雪,張順那種,打起來都是用拳頭的,其後才是輔助陰術,而降頭師,人家是背後給你下術,什麽時候死了都不知道。
我讓她離開,可這個時候,銀玫站起身,再次叫住我:“老闆,我知道你做生意有原則,是個好心腸的人,但你這個人不夠聰明。”
我搖頭,說:“如果說我不會像你們,能昧着了良心賺大錢,做了虧心事,還能睡得心安理得,那我甯願不聰明,我天生做壞事就有負罪感。”
“殺了我,我死了,那些村民什麽都得不到,我不死,還能賠一萬塊補償,一萬塊對一個偏僻的農村實在太多了。”
銀玫重新坐下,緩緩喝了一口茶,說:“你以爲我是奸商嗎.我從小在非洲長大,知道那裏的苦與落後,我都不知道捐助了多少非洲貧困孩子,我淘寶店賺的錢,基本八成收入都捐了過去。”
她說着,竟然掏出一份份紅色本子證明,扔在桌子上,環抱着胸口平靜的看着我。
我低頭,翻看了一下那些捐助證明,還有那些紅十字會合影,沉默了一下。
我忽然沒有能說話。因爲都是真的,看日期都是兩年以前,并且接連不斷,還有和非洲孩子的合影,看了看數目,捐助了一千多萬,估計是真把自己這兩年賺錢的收入捐了絕大部分。
銀玫又對我說:“我隻是不能理解,那些村民他們爲什麽要崇拜蛇,我痛恨世人的愚民,醜惡的陋習,迷信的強權思想”
我看着她,對她這話有些不明所以。
“抱歉,因爲那些愚昧的村民,牽扯了一些不愉快的過往。”
銀玫攤開手掌,滿是論道者的語氣對我說:“那些村民很愚昧,你也是經過教育的,我覺得你應該能理解我明明可以用來創造更好的效益,去做更大、更有意義的事情,那些刁民,卻要這樣反抗我捕蛇。”
“如果,你真的是一名有良心的人,你就應該摸着自己的良心,自己衡量,你該不該救我.我把我的一生奉獻于救助非洲貧困的孩子,你不救我,你的良心不會痛嗎,你不會有負罪感嗎。”
我徒然之間沉默。
她作爲奸商打壓村民,到處捕蛇,另外一頭,用這些獲利的錢又在大量捐助貧困兒童,很矛盾,但我知道,人都有兩面性。
我在保持了足足十幾分鍾的沉默中,在銀玫等待我的答複,看着我的眼神中,我整理了一下思路,才說:
“你給那些打傷的村民一人補償一萬塊,如果要以後抓蛇,得經過那邊當地村民的同意,不要用蠻力,現在是文明社會.你答應這些,我就嘗試幫你對付那個降頭師。”
銀玫點點頭,說這沒問題。
這時,旁邊的趙半仙急了,低聲問我:“你要和那個降頭師幹架?搞不過對面的啊,你幹是刺青的,咱專業不對口,守在店裏頭給人紋身,而人家呢?從小學的陰術是最歹毒的殺人術,專門害人的降頭術,更何況那個降頭師,會飛頭降.會飛的腦袋追殺你,你不怕?”
我苦笑了一下,攤開手掌說:總得溝通一下吧?既然情有可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人死,如果我們把事情說清楚,很可能有迂回餘地。
趙半仙點點頭,沉吟了一下,重新坐下,說:那你打算怎麽辦?我這把老骨頭不想折騰了。
我說得看看,想個辦法和對方談判,你這把老骨頭就不用去了。
趙半仙說好。
銀玫看着我說:“那個降頭師,每天晚上十二點就發功,飄來一個腦袋來追殺我,一到晚上在撞窗戶,還好我出來做生意,生意做大了之後就聽人介紹,早就在屋子請了一個菩薩,用來防小人,防歹毒的邪術,但估計這一兩天也扛不住了,那腦袋要沖進屋子裏頭。”
我心裏一驚,猛然站起身說:是今晚?
“對,對的。”銀玫面色有些發白,“我估計,今晚我就要被那顆腦袋飄進屋,把我給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