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聞言不禁好奇起來，他不明白荷蘭人手裏還有什麽底牌。
隻見德勝深吸一口氣，整理下思緒。
他接下來要談的，是關乎荷蘭東印度公司數千萬兩的大生意，不容他有一分馬虎。
盡管這是他臨時起意的決定，巴達維亞總督科恩并不知情。但他堅信，隻要他能夠談成這一筆生意，他在荷蘭東印度公司，乃至整個歐洲的地位都會直線提升，自己也會爲荷蘭東印度公司帶來巨額利潤。
“尊敬的大明皇帝陛下，我這個提議其實是想跟大明談一筆合作。我在抵達大明以後，發現大明各地都在傳您發明了預防天花的秘方，并且我從大明南方來到大明都城的這段時間裏，發現這個秘方很是管用，許多接種的人都免受天花的苦難。
但想必您也知道，天花不僅在大明肆虐，在歐洲、印度、奧斯曼。美洲以及亞洲的其他地方也非常流行，所有人對其束手無策，隻能靠身體抵禦。
因此我謹以荷蘭東印度公司特使的身份，想跟大明談一份合作，希望能夠獲得治療天花秘方的在大明外的經營權，讓世界上的其他人都免受天花之苦。”
朱由校一聽這話，忍不住上下打量起眼前這個荷蘭特使，暗道自己真是小觑他了，居然能想到這個生意。
不過經過他這麽一提，朱由校也覺得他說的對。
這天花不僅僅是自大明肆虐，更是在全世界肆虐。可以說在牛痘被發現之前，也隻有中國才有人痘接種之法，其他地方雖然各有治療，但效果不明顯。
因此這個牛痘預防天花之法是最好，沒有之一。
如果将其推廣到國外，肯定會極其受歡迎，利潤極大。
想到這裏，朱由校好奇起來，眼前這個荷蘭使者既然知道此法的妙用，就不知道會出什麽價格呢？
“那你們準備出價幾何？”
德勝聞言長舒一口氣，随後緩緩說出自己想了很久的報價。
“我願意代表荷蘭東印度公司提出，願意以一百五十萬兩來買斷歐洲、美洲的代理價格，除此以外，荷蘭東印度公司願意把海外銷售的三成利潤分給大明。”
此話一出，整個文華殿頓時安靜下來，德勝期翼地望着大明皇帝，希望他能夠點頭同意自己的請求。
可朱由校卻冷笑起來，死死地盯着眼前這個荷蘭使者。
剛才他還覺得此人挺聰明的，居然能發現這其中的商機。
但現在怎麽越看越覺得此人跟個蠢豬一樣，提出這個條件真的侮辱自己的智商。
“治療天花的秘方價值就一百五十萬兩，你們倒是挺會做生意的。最後還大發善心，居然還給大明分三成利潤，真的是看得起大明。
就你們這個誠意還想拿到秘方的代理權，還想分歐洲與大明貿易的三成份額，真的是癡心妄想。朕倒是明白爲何你們荷蘭人的名聲爲什麽在歐洲不好了，原來各個都是這般吝啬，這般精明，怪不得各個都是商人呢。
來人，把這些人給朕趕出去！”
德勝看着眼前的大明皇帝越說越激動，以及擺手要把自己趕出去的架式，當即明白他沒有同意自己的請求。連忙大喊道：
“皇帝陛下，不滿意數額完全可以商量啊！”
可一旁的侍衛太監哪裏容他說話，當即圍了上來就要把他們拖出文華殿。德勝見狀頓時驚慌異常，趕緊大喊道：
“四百萬！四百萬兩！”
朱由校一聽這話，才緩緩擺手讓侍衛們停下動作。如蒙大赦的德勝等人趕緊小步回到原位。
現在他終于摸清楚了這位年輕皇帝的脾氣，知道自己壓價的做法絕對是惹怒了這位皇帝，差點喪失了這個重大的商機。于是再也不敢使什麽花招了，趕緊對着朱由校解釋道：
“尊敬的大明皇帝陛下，剛才是我疏忽，我願意出四百萬兩，四百萬兩購買天花秘方的代理權。”
聽着服軟的荷蘭使者，朱由校面無表情。他真的很希望把這些人丢出去，但他提出的這個生意确實很有吸引力，他再怎麽生氣，也沒有必要跟錢過意不去。
于是他想了一會，緩緩提出自己的條件，
“五百萬兩代理費，外加海外銷售的五成利潤，荷蘭東印度公司所有的港口都要向大明開放。”
德勝見皇帝出價，頓時松了一口氣。
雖然這個價格确實有點高了，如果再加上戰俘的贖金與賠款的兩百萬。
這次荷蘭東印度估計要付出七百萬兩白銀，其代價不可謂不高。但想到天花秘方帶來的巨額的利潤，以及開放的大明市場。他頓時覺得這七百萬兩也不是不可以花。
“那麽大明需要把歐洲與大明四成的貿易份額，讓給我荷蘭東印度公司，隻要您同意這個條件，我可代表荷蘭東印度公司簽署協議。”
“四成不行，那樣的，其他歐洲諸國豈不是不能來大明貿易了。最多三成，覺得接受簽署協議，如果覺得不可以接受，那就不用談了。”
看到大明皇帝如此強硬，德勝真的是無可奈何。
但事到如今，他是絕對不會讓如此大的機會從自己手中溜走。于是他思考片刻，終于下定決心道：
“好，那就三成！”
見此事終于敲定，原本面無表情的朱由校也露出了些許笑容。
這段時間真的是驚喜連連，西班牙跟荷蘭人河蚌相争，大明漁翁得利。幾年之内就獲得一千萬兩的收入，更别說以後還有荷蘭推廣牛痘的分成收入、西班牙的軍火訂單以及關稅收入。
這屬實意外之喜悅，他都能想到汪應蛟、畢自嚴等人收到消息以後高興的樣子了。
“那就如此吧，溫體仁，你這段時間夥同戶部、禮部跟荷蘭使者簽訂協約，盡快把此事敲定。”
“臣遵旨！”
溫體仁聞言當即出列，剛才皇帝與荷蘭使者的一番交鋒，讓其歎爲觀止，心中有的全是對于皇帝欽佩。
僅僅一天就讓大明增收七百五十萬兩，這西洋人的錢也太好賺了。
皇帝真的是商業奇才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