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葉閣老他們走了。您從早上就開始商議國事,要不要稍事休息一下。”
乾清宮内,張昶看着皇帝望向諸位閣老離去的背影,看的出神,忍不住詢問起來。
朱由校見狀緩緩搖頭,反而頭也不回地給張昶囑咐道:
“把戶部報上來的去年的收支題本拿過來,朕要看一看。”
張昶見狀也不敢反對,當即躬身出去尋找。
沒過一會,就找來了戶部遞交的大明天啓三年,朝廷收支預算的題本。
題本内容不多,但裏面的數額都是汪應蛟在卸任前計算好,又經過會考府核對過的,因爲十分準确。而題本周邊略有褶皺的樣子,說明朱由校沒有少看這個題本。
朱由校接過題本,将其緩緩打開,再次計算起了裏面的數字。
剛才楊漣的題本固然讓朱由校很是生氣,但這一波抄家也讓大明國庫充盈不少,這也算是爲數不多的好消息了。
由于這幾年朱由校想方設法擴大财源,再加上其不斷縮減花費,導緻現在朝廷完全不缺錢。
在天啓二年初,戶部計算财政預算的時候,就曾向朱由校上報,說天啓二年朝廷正常的本色歲入額爲兩千六百二十九萬兩。
當然這二千六百二十九萬兩預算中,有三百二十萬兩撥付内帑,五百二十萬兩是本色收入(交的是糧食、布匹不是銀子)。
刨開這些後,再加上天啓元年年末戶部的一千零三十九萬兩盈餘,去年也就是天啓二年,朝廷戶部可支配收入大概有兩千八百二十八萬兩。
這個數額堪稱巨大,但這也隻是去年賬面上的預算收入,實際上的收入比這更多。
前年西南、白蓮教平定,讓去年除了遼東戰事以外,其他地方略微安定。再加上朝廷力推商稅保護條例、大興海貿、廢除礦禁、鼓勵開礦等等。讓今年年末的商稅、關稅、礦稅收入遠超預期,多出了六十萬兩銀子。
除此以外還有徹查晉商八大家私通建虜,朱由校派錦衣衛查抄家産,最後抄得永鬥等晉商的家财一共七百六十萬兩。
另外陳良弼途經廣甯,專門把孫得功等二十餘私通建虜的邊将全部捉拿歸案,并一一抄家,最後統計抄家所得,共五百一十餘萬兩。
這兩項算是額外之财,但數額絕對不算小,而現在楊漣又給自己帶來了一筆收入,那便是遼東貪墨案中,所獲得的銀兩,共計六百二十五萬兩。
如此下來,大明朝廷的收入暴增,差不多将近四千七百八十三萬兩。
雖然這個收入是戶部的賬冊收入,并不是戶部太倉銀實際的數額。很多錢财可能還沒有進入戶部庫房就已經被調配了。
雖然這個裏面有将近一千九百多萬兩是抄家所得,算是一次性竭澤而漁,昙花一現罷了。以後像這種收入肯定不會有這麽多,但朱由校已經很滿意了。
當然朝廷有高額的收入,同樣也有高額的花銷。
雖然在八月份就剿滅了建虜,但前八個月京營、遼東各路大軍集結,饷銀、炮彈、軍需物資如流水一般花費。
在去年五月份,可供去年一年花銷的五百六十萬遼饷就花完了,爲此朱由校又讓戶部再調撥三百五十萬兩以備不時之需。
可到八月份的時候,大軍集結薩爾浒,最後進軍赫圖阿拉,補給十分困難,爲此楊漣重金招募遼人修路,運送補給。
僅僅三個月,三百五十萬兩銀子也花完了,這才支撐朝廷大軍剿滅建虜的。
得虧陳良弼等人不僅作戰得力,更從薩爾浒、界藩、赫圖阿拉等城發現了六百萬兩白銀。
讓朝廷不用再另外撥款賞賜官兵、給官兵購置土地、修繕開鐵等地殘破之地了,讓戶部好生喘了一口氣。
朱由校想到此處還甚是欣慰,暗道陳良弼是個厚道人,不僅作戰得力,還是向着他的。因爲陳良弼專門從建虜所獲中,扣下二百萬兩,不顧熊廷弼等人反對,派人押送京城,進獻京城入内帑,也算讓他嘗到了個甜頭。
當然除了遼饷九百萬兩的花費以後,其他花費也是如流水一般。
九邊饷銀在天啓元年的時候,隻有三百三十萬兩,天啓二年也有所增加,爲三百五十萬兩。
除此以外,還有去年京營饷銀、器械、南直隸、閩浙水師建造戰船撥款,以及通州火器工坊的火器制造費用四百五十萬兩。
兵馬饷銀是大頭,其他官員俸祿、宗室等開銷也是大頭。
其中宗室俸祿已成定額,共計一百五十萬兩,内廷宦官開支一百萬兩,官員俸祿一百八十萬兩。
去年又開始修建三大殿,由于物料早就備齊,因此建設起來快,預計三年建成。但就這花銷也很大,去年撥款了一百五十萬兩銀子。
這還隻是正常大額支出,其他亂七八糟的開銷更多。
比如去年勒令地方衙門建設預備倉,由于這個是地方自建的,朱由校自己從内帑撥過款,但還是不夠,戶部又額外出了二十多萬兩。
但是其他諸如推廣新作物、移民遼東、台灣、西南等花費,外加山西、河南大旱救災等等亂七八糟的花費,裏裏外外也花了将近五百多萬兩。
由此,去年天啓二年朝廷的花費如流水一般,差不多有兩千七百一十萬兩花費。
現在朝廷的收入與支出相抵,現在大明戶部還有将近兩千萬兩盈餘。
朱由校簡單算了一下,想着這兩千多萬兩收入,不由的一陣搖頭。
暗道得虧有一千九百餘萬兩的抄家收入,不然現在現在朝廷财政盈餘基本上是零。
但現在哪怕現在戶部有将近兩千萬兩盈餘,但朱由校仍然笑不出來。
因爲他清楚的知道,今年的高額的收入是不正常的。因爲其中一半都是自己抄家而來的,
哪怕他以貪墨、私通建虜之名抄家,也算是說得過去。但從自己繼位以後,自己已經把所有能搜刮的錢都搜刮一遍了,
宦官貪墨的贓銀、勳貴的罪銀、南直隸賦稅欠額、晉商、遼左将官私通建虜的贓銀、遼東貪墨的贓銀等等。
如此種種,雖然獲得了巨額的白銀,但也得罪了許多人,也讓他在民間落了一個“抄家天子”的名頭。
要不是他把内廷、錦衣衛、京營牢牢掌握在手中,掌握軍權。
還接連剿滅西南、白蓮教、建虜,讓自己的威望算是如日中天,下面的人估計早有反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