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方陣内。
看着如潮水般退卻的建虜士卒，趙率教跟孫應元心中大定。
在蒙古人試探進攻後的一個時辰内，黃台吉就派人組織了四次進攻。并且每次進攻士卒都如同不要命一般，一次比一次兇猛，不計傷亡，勢必要攻破耀武軍的陣型。
第四次形勢更是危急，經過連番開火，守衛的士卒都已經精疲力盡，火器也因長期使用而被炙熱發燙。
建虜更是看到了這個弱點，讓精銳巴牙喇兵開道，即使趙率教把預備隊壓了上去，其西面陣型還是是險些被攻破，得虧把壓箱底的寶貝給用出來了，才終于把建虜打退。
這種寶貝便是震天雷，不過是簡化版的。
原本的震天雷早在宋代就有了，一般用于守城。其主要是鐵球中放置火藥，随後插上引線，等敵軍攻城的時候，就從城牆上抛下，殺傷敵軍。
由于其又大又重，難以搬運，所以也沒有想過野戰。
但去年皇帝卻突發奇想，覺得這種火器大有可爲，于是就下令讓通州火器工坊簡化震天雷，并嘗試讓京營裝備這種火器。
通州火器工坊接到诏命自然不敢怠慢，日夜趕工，并對其進行簡化。
主要是鐵球制作成木球，這樣既可以做小，還可以做輕，更可以讓少量火藥就可以将其炸開，還在裏面添加一些陶瓷碎片以及鐵片，增大其殺傷力。
但即使這樣制作出來後仍然很大，使用起來不方便，隻能從軍中挑選膂力過人者組成一隊使用，是爲擲彈兵。整個振武軍也是找到的人不多，隻有五十多人，因此他們的軍饷以及待遇都是最好的之一。
趙率教原本對此還滿不在乎，覺得這隻是皇帝擺弄的新玩意罷了。
但經過這次實戰檢驗，他發現大錯特錯了。這東西能使用的人少，但真正使用起來卻威力很大。
五十多個一起扔過去，無論是誰都接受不了，給人的殺傷力和震懾力比鳥铳要高很多。
正所謂此消彼長，被擲彈兵一錘定音般打退的建虜士卒現在毫無戰意。
大戰！勇氣也，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
就在建虜士卒憋着最後一股心氣，要把明軍攻破的時。就在巴牙喇精銳已經登上馬車，就要沖入明軍陣内的時候。明軍祭出的這個像震天雷的大殺器，瞬間就把他們的士氣、心氣以及希望打沒了。
特别是第四次最拼命的一次，正白旗最精銳的巴牙喇兵開道，不要命的一般往前沖，馬上就要成功的時候，卻又被打退。
連續四次進攻，他們都攻不進去，他們着實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碩岱大口喘着氣，絲毫不在意滿身血迹，看樣子前面幾次沖鋒他是親自上陣的。
一旁的奧巴洪等人更是臉色鐵青，看着不斷往回撤退的士卒，他們就知道全完了。
從天堂到地獄，他們隻花了一天時間。
昨晚還沉浸在大破翁吉刺特部，掠奪其部衆牛羊的喜悅中。但今天卻對面這一支明軍，不僅沒有剿滅，還損失慘重。
無論如何都不能再打了。
奧巴海看望一旁的色特爾台吉，瞬間明白對方的意思。随即也不管碩岱，直接調轉馬頭，去找黃台吉。
碩岱也不管他們，反而策馬上前準備收攏潰兵。
因爲他已經聽見陣陣轟鳴聲，剛才堅守一個時辰的明軍終于開始動了。
調兵的号角從明軍陣型中響起，緊接着明軍的空心方陣北、南、東側瞬間動了起來，朝西側靠攏，就如一個正方形擺成一條線。
這個過程雖有馬車、屍體阻礙，緩慢異常。
但一方面有克虜炮作爲掩護，一方面對面的滿蒙聯軍已經毫無鬥志，看到明軍調換陣型的第一反應不是趁機進攻，而是覺得明軍要追擊了，因而更加慌亂了。
“四貝勒，明軍實力如此強，已經不是我等能打的過了，依我之見必須撤退，不然我等将萬劫不複。”
奧巴海台吉原本就在勸說黃台吉撤兵，現在也看到了明軍變換陣型，心中更加不安。
黃台吉臉上陰晴不定，這臨門一腳沒有踢進去的感覺讓他甚是難受，心裏還是不願意接受失敗。
但形勢如此，他也沒有辦法了，怕再不走話，奧巴海他們估計要自己走了。
“行吧，現在馬上走。明軍大多是步卒，追不上我們。但是剛才我等正白旗士卒大多下馬作戰，現在撤退上馬還需要時間，所以還要兩位台吉派兵掩護。”
奧巴海二人聞言臉上陰晴不定，沉默良久後，最後拱手而道：
“還請貝勒放心，我等現在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定會掩護正白旗将士撤退。”
而就在此時，明軍陣内突然傳來陣陣的号角聲，就見一支騎兵從明軍陣後殺了出來。
曹變蛟剛才在空心方陣中足足憋了有一個時辰，現在見建虜潰敗，趙率教當機立斷，立刻讓曹變蛟追逃潰兵，見機行事。
曹變蛟怎能放過這個機會，當即一馬當先，帶着騎兵哨隊就朝建虜潰兵殺去。
五百人的騎兵哨隊手持短柄燧發槍，立馬沖到還在潰逃的建虜潰兵後面，對着其前面的建虜兵卒扣中扳機。
“嘭嘭嘭”的槍聲就如同催命符一般，槍聲一響，有些跑的慢的建虜士卒當即應聲倒地。
碩岱見狀也知道不能如此，于是立即上馬，讓查克丹先收攏潰兵。而他先率兵纏鬥住這支明軍騎兵，給其他人争取時間。
奧巴海等人見狀無奈派騎兵前去阻攔，先把曹變蛟攔住再說。
曹變蛟見狀也不願糾纏，當即扭轉馬頭，就朝北邊而去，想要重新裝填燧發槍繼續沖擊。
碩岱等人見狀也跟了上去，勢必要把這支驅趕到外圍，給撤軍争取時間。
隻是他們跟随曹變蛟走了沒多遠，頓時臉色突變，他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下面在震動。
這種震動不僅碩岱感覺到了，連趙率教、黃台吉等人也感覺到了。
衆人神色各異，循聲望去，就發現一支騎兵出現天際，和順的援軍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