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律律！”
一支騎兵哨隊沿着通往遼陽的大道不斷往北而行，遇到沿路的一個村落的時候，才堪堪停了下來。
“閻貴，你去問問這是什麽地方，距離遼陽多遠。”
曹變蛟勒住馬繩，控制住馬頭，扭頭就給自己的副将囑咐，讓其派人去問路。
他從小就跟随其叔父曹文诏在遼東待着，現在回到遼東真的是如魚得水。
孫應元以及趙率教也對其甚好，見其喜歡騎馬縱橫，便讓其作爲耀武軍的先頭部隊在前面引路，他們則率大部隊在後面緩慢步行。
曹變蛟對此自然是沒有怨言，當即領下這個差事，再加上遼東道路剛剛被整修過，因此走起來甚是舒服。
于是他一路便把哨隊分散開，自己也率衆走到前面，一邊引路，一邊偵察敵情。算是爲以後可能的戰事作爲演練。
“遵命！”
閻貴聞言立刻招呼人前往村落找人問話，沒過一會便趕回來了。
“啓禀哨官，此地距離遼陽還有七十裏，往西北四裏便是遼澤邊界東勝堡。”
曹變蛟聞言就暗中算了下，這麽走自己從牛莊堡出發才走了十裏，想到這裏他不禁一陣無奈。
這京營啥都好，就是因爲有克虜炮等火器，所以行軍起來着實有些慢。
他之前還建議孫參将快一些，但被其連番訓斥。說什麽慢就是穩，萬一路上碰見敵情該怎麽辦。想到這裏他便一陣無奈，這遼陽以南甚是安全，能有什麽敵情。
“派人去給孫參将送信，告知方位。”
曹變蛟聞言就往後向遠處望去，依稀可以看見後面道路上的長龍，在緩緩前進。
“遵命！”
身後親衛聞言當即扭轉馬頭領命而去，但就在此時，閻貴接着拱手說道：
“大人，小的還從村民口中得知一個消息，說昨晚有一隊馬隊從西邊而來，往遼陽而去，他們看衣着，貌似是蒙古人。”
曹變蛟聞言也不由得奇怪，但随後也放寬心覺得沒事。遼東靠近内喀爾喀，有蒙古人出沒是常事，沒有什麽好奇怪的。
隻是就在此時，其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驚呼聲。
“狼煙！”
曹變蛟聞言一驚，立馬循聲望去，就發現西邊天際上有陣陣狼煙冒起。
“那邊不是東勝堡方向嗎？”
閻貴聞言頓時一陣驚訝，狼煙代表着敵情，可那邊是遼澤方向啊，能有什麽敵情。
聽說隻有歸順朝廷的翁吉刺特部在遼澤居住，難道是翁吉刺特部犯邊了？
曹變蛟此時卻一臉凝重，當即囑咐道：
“再派人通知孫參将跟趙參将，再吹号通知周邊所有偵察的遊騎至此，跟随我前往西邊偵察看看。”
一連串的命令下達後，整個騎兵哨隊迅速行動起來。
而其身後的孫應元等人也突然發現了遠處的狼煙，同時也接到了曹變蛟的報信。
二人當機立斷，立馬讓手下兩營不要前行，随即擺開陣型，等待曹變蛟刺探情報，看看究竟發生什麽事情。
——
此時的東勝堡，早已累累血迹，黃台吉并沒有下馬，而是看着堡端滾滾的狼煙，默然道：
“派人把狼煙撲滅，此地不宜多停留，命令全軍迅速南下，直撲牛莊堡，先掠奪物資再說。”
“遵命！”
一旁的親兵聞言當即轉身舉旗傳令而去，很快還在東勝堡停駐的人馬迅速行動起來，以科爾沁騎兵爲先鋒，正白旗人馬居中，巴林部騎兵殿後，戰場也不打掃了，迅速南下而行。
一萬人的行動遮天蔽日，但走在最前面的科爾沁騎兵，很快就撞到了趕過來偵查的曹變蛟的騎兵哨隊。
“是蒙古人！”
由于走的時候時間匆忙，曹變蛟率領的騎兵哨隊根本沒有把人數湊齊，隻帶了二百多人就出發了。
現在看見正在行軍的蒙古人這麽多，饒是曹變蛟英勇，也不敢正面交鋒。因此他見前方蒙古人如此多，心中暗叫不好，立刻大喊道：
“蒙古入關了，不要戀戰，趕緊禀報參将實情。”
“是明人！”
前面率軍先行的奧巴洪台吉見身邊居然出現了明人數百騎兵，心中一驚，暗道明軍怎麽會這麽快。
他見狀扭頭對着身後将領大聲說道：
“昂安，你馬上率領三個百人隊，給我抓幾個人過來，看看他們後面有沒有人。”
“得令。”
昂安聞言立刻招呼自己的人馬就往曹變蛟方向沖來。
曹變蛟最怕的是蒙古大軍追他，現在見蒙古人的隊伍裏隻分出二三百人就要捉拿他，心中頓時不慌了。
“呵呵，就憑這，蒙古人真的是小瞧我等。先行往後撤退，把他們引誘過來。”
“駕！給我追！”
看到明軍往後逃跑，昂安面露不屑之色，暗道這股明軍倒是有自知之明。即率衆就朝曹變蛟方向殺來，很快就脫離了奧巴洪的視野。
“全軍調頭，準備接戰！”
曹變蛟剛跑了一裏多，見出了“蒙古大軍”的視野就不想再跑了，當即囑咐衆人準備接戰。
平時在京營中，曹變蛟就沒少帶自己的哨隊訓練，再加上他自己武藝高超，又是皇帝面前的紅人，因此下面的人都十分信服他。
看見自己的哨官調轉馬頭，其餘衆人也紛紛停下調轉馬頭，随後從馬背上拿出一把短柄火槍，持在右手上，同時又檢查腰間長刀，随後就望向曹變蛟，等待其号令。
曹變蛟也同樣如此，他握住手中的火铳，心中忍不住地興奮。好不容易才裝備到這武器，今日終于要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了。
這原本是通州火器工坊煉制的最新火器燧發槍，其不用火繩點燃，隻用燧石即可。與鳥铳相比，不知方便了多少。
隻不過由于其結構複雜，制造起來也麻煩，所以通州火器工坊的産量不高，京營裏也沒有多少人裝備。
但曹變蛟知道後，立馬發現了這種槍的好處，這種槍跟鳥铳一樣，射程遠，威力大。現在又不用點燃火繩，扣扳機就可以擊發火槍，正适合騎兵沖鋒。
于是他就求孫應元給自己的哨隊裝備，孫應元一聽也覺得有理，于是進一步建議，譚冕、陳良弼等人也痛快地批準了。
通州火器工坊知道後，還根據騎兵沖鋒的特點，特意把槍管弄短。這樣既方便攜帶，也方便沖鋒的時候單手擊發。
曹變蛟聞言大喜，并且在裝備以後反複訓練，現在已經初具成效了，現在正是檢驗成果的時候。
見衆人很快調整隊形，準備就緒，曹變蛟也不廢話，望着遠處沖過來的蒙古騎兵，死死地盯着前方。
随即微踢馬腹，帶着身後的騎兵緩緩向前，速度也一步一步的加快，很快就成沖鋒之勢，向蒙古追兵殺來。
昂安見前面的明人騎兵居然不跑，反而還想反沖鋒，真的又喜又怒。
特别是見對面沖鋒的明軍騎兵人手拿着一個短柄火器，隻不過隐約看見這個火器上面沒有火繩，也沒有事先就點好的火線，而明軍騎兵雖然握着他們，但沒有一點要點燃火繩的意思。
他自認爲對明軍的火器十分了解，知道明軍無論是三眼铳還是鳥铳都是事先點燃，然後再擊發的。
因此可以說所有蒙古人或者是女真人都知道，碰到的點燃的火铳，一定要小心躲避。
而眼前這些沒有點燃的短柄火铳，他雖然心中疑惑，但警惕之心頓時減輕不少。
“明軍沒有點燃火铳，趕緊給我沖過去，捉住明人，賞賜翻倍。”
說完也猛踢馬腹，帶着身後的蒙古人就朝曹變蛟殺去。
狹路相逢勇者勝！
二者相距不到一百五十丈，騎兵稍微沖刺就能遇到。
就在雙方就要短兵相接的時候，最前方與明軍接敵的昂安卻見對面沖鋒的明軍一邊沖鋒，一邊端起手中的火铳朝他們瞄準。
“不好！”
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但還沒等他大喊提醒，就見對面明軍的火铳槍口冒出團團火焰。
如雨點般的鉛彈打在了沖鋒在前的蒙古騎兵身上，許多蒙古人與坐下的馬匹中彈吃痛，當即摔倒在地上。後面的蒙古人躲閃不及，也被前面的倒地騎兵絆倒，一時哀号聲、叫喊聲遍地。
兩百多發子彈射出，讓迎面追擊的蒙古人瞬間減員将近三分之一。
剛剛還沖鋒在前的昂安早已中彈倒地，倒在地上沒有聲音。
許多還在沖鋒的蒙古人見狀立馬停下來了馬步，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這一切。
曹變蛟見狀大喜，看到蒙古人驚魂未定，立馬收回燧發槍，拔出腰間長刀，大喊一聲。
“給我殺！有我無敵！”
剩餘的蒙古人看到剛打了個照面損失就如此嚴重，現在明軍又向他們殺來，他們根本沒有心思打了，立馬調轉馬頭，就要朝後面退去。
曹變蛟帶頭沖鋒，先殺了幾個落單的蒙古人，就要繼續沖鋒的時候，就被副将閻貴叫住。
“哨官，我們出來的偵查的，現在這般戰果已經很豐碩了。再說前面是蒙古大隊人馬，我們貿然追擊，萬一被蒙古大軍纏住走不了就麻煩了。”
一聽這話，曹變蛟瞬間就冷靜下來，看着遠去的蒙古騎兵以及在地上哀嚎的蒙古人，冷冷地說道：
“算這些蒙古人走運，從地上人中挑幾個傷勢不重的帶回去問話，我們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