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總兵大人,剛才城中歡呼聲是徐時逢率遊騎大破出城叛軍。當時何仲蔚等人走在城牆上,見到此番景象臉都綠了。”
蔣璘在大帳中就聽到城牆方向的喧嘩聲,于是就叫人看看是什麽情況。沒想到是如此好消息,于是笑着對一旁的黃得功說道:
“呵呵,果然是裏草欄場出來的人,果然名不虛傳。未戰先勝,大漲我軍威風,應當好好賞賜。”
徐時逢之前在裏草欄場的時候就是黃得功的學生,在編入振武軍的時候,便因爲騎術第一,選入蔣璘組建的騎兵營。這騎兵營雖然人數與其他營不一樣,但裏面一等一的好手,實力不容小觑。
“都是陛下訓練得力跟總兵大人禦下之功。不過現在大戰在即,其能大漲我軍士氣,也算是大功一件。”
蔣璘聞言點點頭,于是囑咐人給徐時逢賞銀百兩,其他人賞賜各有茶。
陣前交鋒隻是大戰前的前菜,蔣璘雖然高興但也可以不用說,但水餃黃得功等人背後站的是皇帝呢。
現在京營的基層軍官,大多是裏草欄場出來的,其對于振武軍的戰力發揮了很重要的作用,哪怕蔣璘也必須要倚靠黃得功等人才行。
接下來的幾日,振武軍又恢複了之前“打呆仗,結硬寨”的作風。
按照他們的籌劃,他們根本不急着攻打谷裏縣,也不急着攻城。或者說他們的攻城跟叛軍認爲的“建塔樓、雲梯,蟻附攻城”的方式大不一樣。
因此在接下來幾日,振武軍利用何仲蔚不敢出城來戰這一點,開始深挖戰壕,修建拒馬。
同時讓事先招募過來的民夫在其大軍營帳外壘土爲城。
看着對面逐日漸高的土城,何仲蔚是越來越心驚。
振武軍的心思他怎麽能不知道,這分明是等土城建好以後,把火炮推上土城,到時候就要對着谷裏縣城炮擊就行了。
并且這土城距離谷裏城一百五十餘丈,這個距離城中的弓箭以及自家火器根本打不到,但他聽說官軍克虜炮可以打一裏以上,到時候隻能被動挨打了。
他見狀就知道不能坐以待斃,必須有所動作才行,因此當即命人率精兵出城侵擾。
隻是蔣璘早就防着他們這一招,每日命武毅營、武衛營輪番看守護衛,還讓徐時逢率騎兵警戒。
何仲蔚幾次出兵都被輕易打退,隻能眼睜睜的看着對面的土壘一日比一日高,最後在十日後,壘到了跟城牆一樣的一丈半的高度。
等到十一日的時候,蔣璘就率黃得功等人過來,看着神機營的克虜炮被緩緩推上台壘,振武軍的第一次攻城開始了。
“總兵大人,這台壘修建的還是有點小了,我們各自的克虜炮都給拿了過來,外加神機營原本的三十餘火炮,足足有八十多門,都要分三批次輪流搬運射擊,這也太麻煩了。”
看着二十多門克虜炮被緩緩推上壘台,勇衛營參将李嗣武忍不住吐槽起來,他之前還想着八十多門齊射呢,現在怎麽隻有二十多門,這個數量也太少了吧。
“呵呵,你以爲我不想一起射擊?但你們各營的克虜炮都是丙型克虜炮,這種克虜炮野戰還行,攻城卻差點意思。
并且朝廷把大量威力巨大的甲、乙型克虜炮,都送到了遼東,再加上我等走的匆忙,哪怕神機營也隻有二十多門乙、甲型号。因此才采用這種戰法,隻要上了壘台就可讓丙型火炮射向城内。
叛軍大軍主力都在城中,我就不信三批次輪流不間斷進攻,城中能撐到什麽時候。”
衆人聞言也當即信服,這就是所謂攻城爲下,攻心爲上,克虜炮的威力他們是知道的,就看城内的人多,還是他們的炮彈多。
沒過一會,第一批二十餘門火炮就被搬上了壘台,神機營參将耿當一臉興奮的跑下來朝蔣璘申請發射。
“這種事情你不用問我,克虜炮我等就是門外漢,一切由伱定奪,我隻要一個要求,便是絕對不能停,定要叛軍見識下我等的厲害。”
“遵命!”
耿當見狀當即聽命,這可是神機營第一次轟炸,他自然不會怠慢。
聞言就轉身對擂台上的屬下大喊道:
“準備試射,都給我老子提起精神,誰敢丢人定讓誰好看!”
說完蔣璘衆人就不再盯着台壘,而是轉頭望向谷裏城,對面的谷裏城牆上的守衛也看到了這邊的動向,以爲他們要轟炸城牆,頓時慌了起來。
“試射八發!”
一個洪亮的聲音從台壘上響起,這句話如同一個信号,讓壘台上操作的炮兵立馬動了起來。
伴随着各炮炮長的一聲聲号令,早已準備萬全的炮兵立馬動了起來,雖然沒有經過實戰,但他們的火炮的訓練絲毫不缺,裝填炮彈,塞火藥,插引線,校準等等形容流水、
“嘭”“嘭”“嘭”····
伴随着引線點燃,隆隆炮聲在台壘上響起,炮彈伴随着的還有陣陣白煙,就朝谷裏縣城飛去,五發炮彈越過城牆上直接砸在了縣城内,隐隐約約裏面的陣陣的叫喊聲傳來,隻有兩發炮彈校準沒有成功,砸在了城牆之上。
“乙二上調五刻,甲七上調三刻”
看到炮彈偏離,測距官很快就下令調轉炮身高度,準備再次試射,沒過一會又伴随着“轟轟轟”幾聲,七發炮彈準确無誤的落到了城内。
“火炮的聲音!”
谷裏縣縣衙内,何仲蔚剛剛穿好盔甲準備前往城牆視察,但沒想到大堂就聽見幾聲轟隆隆炮聲。
“明軍開始炮擊了,快快,讓城中将士注意躲避。”
何仲蔚話音剛落,就聽見“嗖”的一聲從旁處傳來,他來不及反應,就見百米開外的一個商鋪起了陣陣煙霧,原來是房頂被城外官軍的炮彈砸中了。
這還隻是其一,城中其他地方也有被擊中的,頓時哀号,搶救聲四起,城中也混亂了起來。
“禀總兵大人,是城外官軍的炮擊,官軍在壘台上放了将近二三十門火炮,看樣子是要越過城牆,炮擊城内,蔡才大人叫小的來囑咐大人待在城北,官軍火炮應該射不到。”
就在何仲蔚招呼衆人趕緊救人的時候,南門守将蔡才派人報信的人終于到了。
何仲蔚現在真的是越想越憋屈,他從未有打過這般窩囊的仗,正面對敵别人不跟你冷兵器交戰,還未近身就被破敵,軍心大亂。
放手吧别人也不攻城,直接用着大炮遠距離轟炸。而自己隻能被動挨打,連反擊都做不到,城中隻有十多門佛郎機炮,跟官軍的克虜炮比起來這就是大号的鳥铳,沒啥威力,真的是憋屈死了。
“總兵大人小心。”
就在何仲蔚郁悶的時候,身邊頓時傳來一聲呼喊,他剛想要瞧瞧怎麽回事,就見身邊的一個親衛頓時撲在他身上,把他壓在身下,緊接着天空傳來嗖的一聲,身後的房屋轟然倒塌。
“咳咳咳···”
何仲蔚一邊咳嗽,一邊用力推開壓在身上的親衛,掙紮的起身想要查看情況。就見身邊一片狼藉,身後的縣衙牆上有一個大窟窿,看樣子是被炮彈擊中了。
而他身邊更是用血腥來形容,地上有三四個小坑,赫然是另一發炮彈正好砸中了這裏,波及了剛才聊天的衆人。
剛才向他彙報情況的信使早已血肉模糊,不成人樣。而護着他的親兵更是被碎石砸中,後背一片污血。
“來人,來人,總兵大人受傷了,快快來人。”
就在此時,從縣衙内沖出來好幾隊士卒,看到何仲蔚狼狽不堪,灰頭土臉,其周邊更是一片狼藉,立馬過來幫忙救治傷員。
“咳咳咳,快快向後轉移,官軍不會就這麽幾波炮擊。既然前幾波就能打到這裏,肯定是瞄準縣衙的位置打的。”
何仲蔚在親兵的攙扶下,一邊囑咐人趕緊救治傷員,一邊讓人趕緊不要這裏待了,因爲官軍的炮火估計很快又來了。
他想得确實不錯,谷裏城外,李嗣武正在拿着地圖向蔣璘彙報呢。
“總兵大人,就算何仲蔚僥幸逃脫,在縣衙的其他兵卒也逃脫不了。”
“呵呵,這才哪跟哪,不要停繼續炮擊。”
蔣璘與黃得功、秦翼明等人看着城中接來不斷的叫喊聲,心情甚是愉悅。
正所謂一寸長一寸強,這克虜炮射程比叛軍高好幾倍,叛軍隻能被動挨打,而自己卻沒有任何傷亡,這種打仗方式哪怕是國朝立國以來都沒有見過。
不過這個戰法啥都好,就是有一點不好便是太浪費彈藥了。但蔣璘卻不擔憂,因爲但這個不是他所關心的問題,而是那左參議洪承疇的應該心憂的事情了。
蔣璘很快就把這個問題抛到了腦後,看了一會炮擊随後就回營了。隻留下李嗣武跟黃得功兩人,一人指揮着炮兵不斷轟炸,一人則率衆拱衛左右,以防止城中偷襲。
等開胃菜結束後,振武軍的炮擊才正式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