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汪伯雨來說,重要的皇帝最後一句“等到了那邊要有自己伺候”,這句話讓汪伯雨瞬間明白,這是皇帝擺明了是給自己機會。
西苑距離乾清宮有一段距離,距離司禮監更是遠,到時候皇帝萬一有啥事,魏忠賢鞭長莫及,肯定要叫他。
“嗯,那就行,好好幹。”
朱由校聞言呵呵一笑,見汪伯雨這麽願意,就擺擺手讓他負責此事。
“朕記得之前去裏草欄場的時候,你就侍候在左右。那時候朕要練兵,你是既幫朕挑選人才,又給朕清理場地。現在裏草欄場練兵效果這麽好,你的功勞朕可是記在心裏呢。”
“這都是奴婢應該做的,陛下想要重整武備,奴婢也想盡一份心。”
汪伯雨聽到皇帝突然提起裏草欄場練兵的事情,臉上的笑容也多了幾分,躬身謙虛起來。
朱由校見他如此呵呵一笑,坐在寶座上一邊接過何甯遞過來的茶,一邊對着他說道:
“伱呀,就是太謙虛了。禦馬監掌握騰骧、武骧四衛本就是一支精銳。朕草場練兵的時候,第一批學員黃得功等人就是你負責選拔的。
現在黃得功、孫應元等人都入職京營,執掌的都是京營的精銳。你以後見了他們,對你也會甚是恭敬的。”
看到皇帝坐在寶座上,汪伯雨見狀也站在了禦案前面,聽皇帝說黃得功他們三個人的事情。但越聽越覺得不對勁,當聽到皇帝說黃得功等人對他會甚是恭敬的話的時候,臉色微微一變,立馬跪下道:
“奴婢惶恐,這些人雖然都是出自騰骧、武骧四衛,但經過陛下的訓練,自然是陛下您的兵。
再說自從裏草欄場練兵以後,騰骧、武骧四衛的兵卒也一直跟随那些學員訓練,戰力提高不少,這都是您的功勞,奴婢不敢專功。”
由于禦馬監職掌禦馬,自然有養馬,馴馬人員,由此而在永樂時産生了一支由禦馬監統領的禁兵。
這支禁兵由從各地衛所挑選的精銳之士和從蒙古地區逃回的蒙、漢青壯年男子組成,始稱“羽林三千戶所”繼而編成騰骧左右、武骧左右四衛,稱“四衛軍”。
後又抽調其衆精壯,組成四衛營和勇士營,是一支戰鬥力極強的部隊。隻是這兩營随後又被京營統轄,不歸禦馬監管了。
因此皇帝上名義上雖有二十四衛作爲禁軍,不受兵部、五軍都督府統領。這裏面許多衛比如大漢将軍、旗手衛負責倚仗,要麽就是如錦衣衛、金吾衛、虎贲衛等負責宮中護衛。
所以二十四衛中說是有戰力的便是騰骧、武骧四衛,也是皇帝禁兵,其他的禁軍衛根本與他們比不了。
而朱由校爲了自己的安全,對這四衛六千多人極其上心。不僅從中選拔人才進入裏草欄場,還會讓他們跟随裏草欄場的學員們一起訓練,自己有時候也會跟他們一起訓練,掌控力倒是沒問題。
“誰功誰過朕都是看在眼裏的,你就是太謙虛了。”
朱由校聽到這話呵呵一笑,覺得這個汪伯雨太小心翼翼了。
不過他也不甚在意,見事情囑咐完以後,他也不想多聊天了,于是又多勉勵幾句,就讓汪伯雨下去做事了。
汪伯雨聞言就躬身退下,随後就往司禮監那邊趕去,一路上都還琢磨皇帝話。魏忠賢身爲掌印太監,深受皇帝信任,但爲何皇帝就讓自己去打掃西苑,還明确說到時候好讓自己伺候呢。
皇帝究竟是什麽意思?這讓汪伯雨不禁開始思考起來。
他在宮裏待了這麽長時間,揣摩上意是每一個宦官都要練就的基本功。他邊走邊想,沒過一會就聯想方才皇帝說的話裏反複強調自己太謙虛了,還有之前皇帝特意提拔自己入司禮監的種種行爲,他心中慢慢有了一個猜想。
“魏公公。”
汪伯雨一邊琢磨一邊進了司禮監的大門,一進門就看魏忠賢坐在正堂,貌似在等什麽人。他見狀當即上去問好,畢竟魏忠賢可是司禮監掌印太監。
“汪公公,咱家可是等您很久了。”
魏忠賢一邊慢悠悠地拿起茶杯緩緩的品茶,一邊對着若無其事的給汪伯雨說了起來。
“哦,不知魏公公找我有何事,可是剛才批紅的題本有問題嗎?”
汪伯雨聞言微微一驚,心裏當即開始盤算自己最近所做的事情,看哪裏有沒有得罪過魏忠賢,但翻來想去發現還是沒有啊。
魏忠賢撇了撇汪伯雨,他現在越發覺得這個汪伯雨威脅越來越大,野心不小。之前擔任禦馬監掌印太監的時候,就對他很是巴結很,現在來了司禮監後,就這般不聲不響的就受到陛下的重視,看來不容小觑。
“批紅自然是沒有問題,隻是我聽說最近天氣炎熱,陛下在乾清宮也待膩了,所以想要去西苑避暑。所以想着把西苑那邊收拾一下,看能不能騰出個地方來,到時候也能咱們更好的伺候陛下。”
汪伯雨心中微微一顫,心想自己剛剛從乾清宮回來,這件事誰都沒有給說,魏忠賢是怎麽知道的。這消息洩露的也太快了吧,想到這裏他頓時覺得魏忠賢此人隐藏得賊深。
“哎呀,魏公公消息确實靈通。咱家剛才被陛下叫過去,就是爲了這件事。陛下已經讓我收拾西苑的宮殿閣樓了,正如魏公公所言,陛下确實想要搬過去。
可是陛下隻說自己去,沒有說要給我們留位子,到時候我們去見陛下估計也是麻煩。魏公公這麽一說倒是提點了我,要不要我到時候再請示下陛下?”
汪伯雨心中雖然忌憚,但剛才在路上也想明白了皇帝的用意。皇帝如此給自己機會,自己可一定要抓住,不然怕是沒有機會更進一步了。
魏忠賢聽到這話,冷冷的一哼,把茶杯重重砸在桌子上,狠狠地盯着汪伯雨道:
“陛下日理萬機,他既然把這些事情交給我們這些做奴才的,我們就要把這些事辦好即可。如果什麽事都要請教他,那還要我們幹什麽。
汪公公,既然陛下讓你好好整理西苑,那就慢慢弄吧,一定要讓陛下滿意,其他的你自己斟酌即可,如果辦不好陛下怪罪下來,那就麻煩了”
汪伯雨見魏忠賢明顯不高興,話裏話外都是警告威脅,也不懼怕,反而不緊不慢的拱手道:
“多謝魏公公提醒,陛下的差事我一定按照辦好,讓陛下滿意。不知您還有什麽事情沒有,如果沒有的話,我就進去辦公了,今天還有許多批紅沒有做呢。”
魏忠賢見汪伯雨還不識相,臉上怒氣越來越重。不過他也知道汪伯雨是禦馬監出身,無論是官階還是職權都懼他,所以也隻能暫時隐忍,找機會對付他了。
“汪公公自便,耽誤了朝廷大事那便不好了。”
汪伯雨聽完就深深鞠躬,随後便去左側房辦公去了。等汪伯雨進去後,堂後便走出來身着葵花胸背團領衫,頭戴烏紗帽,腰挂犀角帶的年老宦官。
他出來看了看左側房門,見其房門緊閉後就扭頭看向魏忠賢,見魏忠賢一臉怒色,就知道剛才沒談攏。
“魏公公不要擔憂,陛下隻不過給他了個差事而已。就看把他嘚瑟成什麽樣子了,居然連咱們的面子都不給,到時候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魏忠賢把茶杯一放,看了身旁勸他的王體乾一眼,心中不由的煩悶,心想他懂什麽。
“養不熟的白眼狼,當年陛下去裏草欄場,我爲他說了多少好話,才讓他得到了陛下的信任,沒想到一來就翻臉,真的是瞎了我的眼。”
王體乾聞言愣了愣,他有些不明白魏忠賢爲何發這麽大的脾氣,不就是讓汪伯雨整理西苑嘛,這又沒有啥。
“魏公公,您先消消氣。現在皇帝對他信任的很,咱們稍微隐忍一段時間,等他的風頭過了,再找出他的把柄整治他,還不信對付不了嘛。”
魏忠賢搖搖頭,他生氣的不是這個,而是剛才何甯給他送來的一句話。不過他現在也不想多說什麽,隻是冷哼一聲也不言語,站起身來就朝後堂走去。
王體乾看魏忠賢一言不發摸不着頭腦,隻能眼睜睜的看他走了進去。
魏忠賢進去後心中也慢慢思量起來。剛才何甯派人過來送信,說皇帝囑咐汪伯雨,說等到了西苑,就讓汪伯雨随身侍候。
聽到這話後,魏忠賢頓時如晴天霹靂,這不是擺明着去西苑是不想搭理他,想要扶持汪伯雨制衡他嘛。
想到這裏他不由一陣頭皮發麻,他之前爲了獲得皇帝的信任那是啥都幹,既得罪了宦官,也得罪了勳貴,現在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扳倒他。
而他現在能活的好好的,也全靠皇帝的信任。而如果皇帝不信任他,那他定會死無葬身之地。
真的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想到這裏他也不斷盤算,心想要想個辦法讓皇帝知道自己很有用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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