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古爾泰的兒子最大連十六歲不到,怎麽能擔任旗主呢。
黃台吉雖然心中疑惑,但對于自己父汗的決定無可奈何,隻能颔首點頭稱是。
莽古爾泰弑母被廢的消息很快就在薩爾浒城傳開,瞬間引起了軒然大波。
正藍旗甲喇額真屯布祿、愛巴禮等人與旗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果莽古爾泰被廢,他們原本勢弱的正藍旗以後就沒有依靠了。
這讓他們決不能忍,于是在聽到莽古爾泰被廢,紛紛來到正殿門外跪下,哭求努爾哈赤放過莽古爾泰。
但努爾哈赤命令已下,豈有再反悔的道理,于是對他們毫不客氣,直接讓他們全部驅趕走,免得讓自己聽了心煩。
“都是代善從中作梗,身爲兄長,欺辱固山額真(旗主)的生母,是可忍孰不可忍,五貝勒弑母固然不對,但代善虐待子嗣,羞辱兄弟這就對嘛。”
莽古爾泰雖然做事沖動,但對待下面的人還是可以的,因此見莽古爾泰遭受這般不幸,而代善卻沒事,正藍旗主将屯布祿等人極其憤然不平。
“說的對,渾河血戰,我們苦苦支撐,而代善帶着正紅旗卻肆意拖延,不願救援,眼睜睜看着我等死傷,事後又對我等百般嘲諷欺淩,現在旗主被欺辱,我們這些做奴才的怎麽能咽的下這口氣,如果有種的就跟我去代善府上讨個說法。”
正藍旗将領見求努爾哈赤沒有效果,群情激奮,心想既然可汗不管,還要降罪莽古爾泰,那他們這些奴才管。
說着就開始召集人馬直沖沖的朝代善府上趕去,非要讨個說法不成。
代善跟莽古爾泰兩人都被努爾哈赤收監了,現在都不在府上。
但這些人到了府邸後,根本不管管家由說,直接把代善府圍了個水洩不通,感覺就要破府而入了。
正藍旗有人,正紅旗的人更多,他們一聽說正藍旗的人把代善的府邸圍了,也紛紛趕過來救駕。
二者本來就不對付,現在兩個的旗主更是鬧出這麽大的矛盾,下面的人自然知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都互相不退讓,氣氛也是劍拔弩張要咽下對方的一副樣子。
正紅旗的人要遠遠多于正藍旗,平日見了正藍旗也是橫着走,根本不懼他們,現在莽古爾泰被廢,他們更是不怕了。于是正紅旗的甲喇額真克禮直接開口嘲諷起來。
“屯布祿,那日在渾河岸邊,你被明軍追着,要不是代善大人帶我們救援,你早就被明軍的人砍個七零八碎了吧。你卻不僅不感激,現在反而欺負到代善大人的頭上,有本事讓伱主子來。”
說着克禮便戲谑的看了屯布祿一眼,然後回望正紅旗諸人道:
“哦,你主子呢?原來你現在沒主子了,就是一群喪家之犬,在這裏狂吠狗叫呢。”
“哈哈哈哈!”
正紅旗的諸人哈哈大笑,心想正藍旗的人怎麽這般倒黴,不僅損失慘重,旗主被羞辱,現在又被廢,讓他們真的是大快人心。
屯布祿等人被氣得咬牙切齒,一旁的莽古爾泰的愛将愛巴禮更是忍受不了這般羞辱,聽到這話,立刻拔刀向克禮殺來。
“我今日要你的狗命!”
正在氣頭上的正藍旗衆人,一見愛巴紮持刀殺去,當即不甘示弱,立刻拔刀跟了上去。
對面還在嘲笑着的克禮等人,沒有想到愛巴紮等人居然敢持刀砍來,當即一驚就往後退卻,但已躲閃不及,被一刀砍在臂膀上,吃痛的嗥叫一聲。
後面的正紅旗衆人一見對面居然敢動手,怎麽能忍,立刻拔刀還擊。
于是一衆人瞬間殺在了一起。
嘶喊聲,喊殺聲瞬間在整個西城響起。
——
“朝鮮兵力孱弱,但人口稠密,糧草豐厚,如果我們能夠派兵攻入朝鮮,攻略其地,劫掠的糧草完全可以夠我們支撐。”
正殿内,努爾哈赤、黃台吉正跟何和禮等人商讨糧草事宜,這是他們目前的頭等大事。
“去年冬天的雪很少,冬天下的雪都沒有一寸,今年夏天估計又怕是大旱。”
何和禮極其心憂此事,長生天不會騙人,冬天下雪揭示了今年極其難。
“朝鮮的光海君跟明廷的關系也不好,能否派遣使者,前往朝鮮秘密買糧。反正這些年劫掠的銀兩藏着也沒用,隻要花重金買通朝鮮兩班大臣,他們未必不會不同意。”
聽到額亦都劫掠朝鮮的做法,黃台吉直搖頭。
大金好不容易跟光海君握手言和,朝鮮國保證中立,如果這麽做的話,豈不是把朝鮮徹底推向明國了嘛,這樣大金三面受敵,那樣就徹底陷入泥淖絕境了。
努爾哈赤看着一旁的地圖,朝鮮就在大金的東方,但大金卻常年跟西邊的明國、蒙古作戰,如果抄掠了朝鮮,那真的是腹背受敵,對于他來說極爲不利。
“黃台吉說的不錯,确實不應該用兵,還是先派使者前往朝鮮,看能不能花重金買糧,隻要能活着,這些金銀财寶自然易得。”
衆人聞言點頭稱是,看樣子也隻能這樣了。
就在這時,突然聽見遠處傳來陣陣的喊殺聲。
“不好了。”
正黃旗主将賽弼從殿外急忙忙跑了進來,見諸人都在連忙跪下彙報起來。
“禀可汗,正藍旗的屯布祿、愛巴禮等人氣不過,去代善府上鬧事,與過來解圍的正黃旗的克禮等人起了沖突,現在兩幫人已經拔刀相向厮殺起來了,兩旗的人都在往那邊趕,人越來越多了。”
努爾哈赤聞言大怒,當即呵斥道:
“這些人真當我死了不成,黃台吉、額亦都你們二人速速帶人,把這些作亂的人拿下。”
二人連忙領命,召集人手馬不停蹄的往代善府趕去。
正殿距離代善府不遠,等他們到的時候,就見上百人在代善門鬥毆厮殺,地上還有二十餘人倒在地上哀嚎。
“住手!奉大汗令,再敢動刀者定斬不饒。”
黃台吉大手一揮,正鑲黃旗的人馬立刻把這些人團團圍住,一邊持刀對峙,一邊大喊讓他們放下刀兵。
衆人一見兵馬越來越多,雖然還是不想服輸,但也打不下去了,隻能丢下刀柄蔫氣,任憑處置了。
“爾等旗主已被可汗處罰,你們還要這番招惹生事,真的是給你旗再遭禍端。來人,把這些人全部拿下,另外請醫師過來。”
臉色鐵青的黃台吉一邊呵斥,一邊囑咐趕緊救治傷員。
黃台吉平日素有威望,各旗的将領素來對他比較敬重,現在見他來了,還是心有不甘,大喊着自己冤枉。
“八貝勒,四貝勒罪不至此啊,求求您向可汗求情,看在他爲可汗征戰多年的份上,饒了他吧。”
“代善如此欺辱四貝勒,可汗爲什麽無動于衷,真的是冤枉啊。”
屯布祿等人不顧收押士兵的阻攔,一邊掙紮着,一邊向黃台吉大喊,想要黃台吉爲莽古爾泰說說好話。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這些求饒的話在黃台吉等人看來甚是刺耳,這不是明着暗着說可汗不公嘛。
一旁正鑲黃旗的人更是生氣,聞言連下的手都重了不少。
“你們給我住口,真的是不知輕重,這話隻能給莽古爾泰招災,你們想害死他不成。”
黃台吉見他們還在喋喋不休,氣得七竅生煙,說着就要拿鞭子教訓教訓他們。
這時嶽讬等人帶着人馬也來了,看見他的叔叔如此,立刻下馬把他攔了下來。
冷靜下來的黃台吉大口喘着氣,臉色鐵青,也不想理這些人了,直接叫人把他們全部帶走聽候發落。
今日薩爾浒城發生如此大的事情,讓代善跟莽古爾泰的威望大損,也讓正紅旗跟正藍旗的矛盾白熱化,幾乎不可調和。
而作爲處理此事的黃台吉,也是忙前忙後,等回到府中已是深夜了。
他的嫡福晉鈕祜祿氏早已等候多時了,立馬幫他服侍換上便衣,囑咐人熱了好久的吃食端上來,讓黃台吉用膳。
“先不用膳,範文程在哪,讓他去我書房候着。”
說完便不由分說,換上便服便往書房走去。
一進門就見一個年紀輕輕的漢人已在此等候了,他身穿長袍,頭頂一根長辮,看起來甚是違和。
見到黃台吉進來,剛要跪拜,就被黃台吉擺手阻止,他随手關上門,坐在書房的主座上,鄭重其事的給範文程說道:
“範文程,我沒有看錯你,果如你所言,父汗已經讓我輔助他處理國事了。”
範文程聞言大喜,立刻拱手恭賀起來。
“恭喜貝勒,現在看來大勢已定,今日之事我聽聞了,這二貝勒跟四貝勒都沒有機會了。”
黃台吉面上露出少有的喜悅,他也沒想到計劃會如此順利,特别是今日下午正紅旗跟正藍旗兩幫人鬧事,真的是神助攻,這下父汗對他們兩個厭惡更深了。
“呵呵,代善這人真的是不知輕重,原本以爲他會因爲父汗發現,所以不敢再去找衮代了,沒想到自從渾河一戰後,他的膽子越發肥了。
你也真的是好計劃,隻是稍微暗中透露了點消息給莽古爾泰,他就怒火中燒還把衮代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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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