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敵首奢寅帶到了。”
說着奢寅就被五花大綁,被興奮又得意忘形的土司兵推搡着壓到了秦民屏的面前。
披頭散發,滿身傷痕的奢寅被強壓着跪在秦民屏的面前,臉上說不出的狼狽。
“你就是奢寅?你們奢家好好的宣撫使不做,居然意圖謀反,真的是自尋死路!”
秦民屏見狀就讓看護的土司兵讓開,走到五花大綁的奢寅面前,面容嚴肅,大聲質問起來。
“呵呵,成王敗寇,沒有什麽好說的,你就是石柱宣撫使秦良玉的弟弟?”
奢寅忍住劇痛,擡起頭一邊慘笑一邊狠狠地瞪向秦民屏。
“我們永甯可不比伱們石柱趨炎附勢、那般谄媚權貴,能被狗朝廷信任,朝廷對我們百般欺淩,一直妄想着企圖削弱我們,我們怎麽能忍?”
秦民屏默然的看着奢寅,奢寅說的也有道理,朝廷一直想要在西南改土歸流,對土司提防的很,而永甯奢氏作爲西南四大土司之一,自然是朝廷的眼中釘肉中刺,不斷加壓削弱,就怕他們一家勢大。
但世間弱肉強食,皆是如此,他也不覺得削弱有什麽錯。
“朝官欺淩自可上奏朝廷,朝廷自有公斷,而你們卻心懷不軌,如果你們事成,西南又不知道有多少地方要生靈塗炭,多少百姓因你們死于非命,如此真的是死不足惜。”
“呵呵,可惜出了個羅乾象這等叛徒,不然斷不會如此。等着吧,狗朝廷是不會坐擁土司做大的,漢人有句話,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你們石柱土司也可要太春風得意,不然怕是也要步我們的後塵了,哈哈哈哈。”
說罷奢寅眼神落寞無比又苦笑着秦民屏的天真,在這世道隻有自強自立才會有活路!
這種撺掇之言秦民屏可不想聽。現在石柱土司爲朝廷這般效命,皇帝連番嘉獎,聽了奢寅的話雖然有些異樣的心思,但還是不願意相信。
“謀逆之言,還想蠱惑于我,拖下去,交給楊總兵聽候發落。”
秦民屏擺擺手,讓土司兵趕緊把奢寅等人壓下去。
“奢家還有兩個子嗣,你們派人去後山洞窟找了沒有。”
“啓禀将軍,剛剛派了過去,現在還在找呢。”
秦民屏聽到這話就放心了,現在奢寅被抓,大事算是了了,就剩下東門的樊龍等人還在負隅頑抗了。
于是他一邊讓人打掃戰場,前往後山洞窟搜捕,一邊派兵迅速支援。
東門厮殺正酣,但勝利的天平早已一點點向官軍傾斜,大局已定,無可厚非!
不僅僅羅乾象正率天台寨兵卒跟川軍精銳猛攻樊龍,随後趕來的楊愈茂、文應奎等人見狀一邊派兵進寨援助秦民屏,同時也派出精銳配合羅乾象,勢必要拿下樊龍。
夏遠自永甯一戰放走奢寅後,他後悔不已,心裏一直就憋着一股勁,想要再立新功。
如今接到文應奎的命令後,二話不說立刻帶人往東門而去。
“都給我快點,這次再撈不到點功勞,以後就沒機會了。”
看着别的營跟随文總兵抄掠奢府,賺的盆滿缽滿,功勞錢财都到手了。
夏遠等人真得羨慕的很,現在沒有錢财,但功勞怎麽總要撈點吧。
“殺!”
城牆上的羅乾象正看着天台士卒艱難推進,他沒想到東門的叛軍居然這麽頑強,他讓家丁士卒沖了好幾次沖都沒有沖破。
“大人,已經沖了好幾次了,我們天台兵都是新兵,這幾番下來根本沒有任何效果,朝廷的川兵看起來戰力也不強,根本不出力,就隻是看着我們沖。”
羅乾象臉色鐵青,一邊聽着副将訴說,一邊看着前面膠着的戰線毫無辦法,他現在都起了自己親自下場的打算了。
“報,文總兵派固原鎮參将夏遠前來支援。”
傳信兵說着就看見夏遠已經帶着人馬城牆底下了,羅乾象還沒來及的招呼,夏遠就已經帶人飛速沖殺了進去。
這三千人如同投入池塘的石子,瞬間在這膠着的戰場上泛起了漣漪。
東門草場本就是滴水寨屯兵之所,守備器械都有。羅乾象帶人來攻,樊龍以草場爲據點守備,讓羅乾象難以推進。
但夏遠的三邊兵卒不僅熟悉弓馬,還對火器甚是熟悉。這次就知道滴水寨位于半山之上,自知騎兵的優勢發揮不出來,索性就不用了,直接從永甯倉庫搜刮奢家打造好的火器對付滴水寨的叛軍。
于是就見夏遠帶着四千三邊精銳,最前面的是持有湧珠炮、寬箍炮的炮手,輔以刀盾手,這些炮體型較小,有些單人甚至兩人就可以擡起來使用行走,使用起來也很是方便,用完直接扔在原地,到時候回收就行了,其後便是手持長槍跟快槍的兵卒。
一見前面正在厮殺,而羅乾象等人還沒有沖破叛軍陣型,夏遠也不客氣,既然羅乾象拿不下這個功勞,那他夏遠就不客氣了。
于是當即命人沖進陣型,最前面的天台寨兵卒早就扛不住了,要不是羅乾象派家丁壓陣,後退者斬,他們早就撤了,現在見夏遠等人過來,立馬讓出位置,換夏遠等人來攻。
三邊兵卒看見天台寨兵卒如此羸弱不堪一戰,心中滿是不屑。也不多言語立刻沖進到最前面,在刀盾手的掩護下,炮手早就裝好彈藥,迅速調整把湧珠炮、寬箍炮的炮口對向正欲厮殺的叛軍。
“嘭”“嘭”“嘭”
炮聲接二連三的響起,鐵彈從炮口噴湧而出,直直的打到最前面的叛軍身上。
這些叛軍之前一直都是跟羅乾象的兵馬常年使用冷兵器作戰,雖有火器但使用的不多,因此防護跟防備也少很多,現在驟遭襲擊,哪怕最前身穿藤甲也無濟于事,如秋風掃落葉般倒下,此時最前面的陣線完全空了出來。
這一番現狀讓叛軍兵卒也楞了起來,但三邊兵卒根本不給他們喘息的機會,事權從急,爲了快速上山,炮手也隻帶了一次的彈藥,現在發射完畢後,他們直接将炮扔在地上,快速向後撤去,後面的長槍與快槍兵也相繼迅速補上,跟在刀盾兵後面繼續推進。
在叛軍後方坐鎮的樊龍聽到火炮聲,臉色一驚,心想定是官軍精銳來了。
他明白手下的守軍大多是新卒,對付羅乾象的天台寨軍那自然沒有問題,但現在官軍精銳帶着火器進攻,這些新兵怕是要一觸即潰。
“火器最怕近身,現在趁他們轉換陣型還有機會,張彬,你立刻帶着精兵趁這個空檔,持盾直接沖過去,說不定還有一絲機會。”
張彬雖然一萬個不願意,但軍情緊急,他也沒有任何法子,隻能硬着頭皮帶人去填補戰線。
但還未等他到呢,三邊士卒看到前面的陣型已空,立馬以刀盾手爲先鋒,率先沖殺過來了。
“快快,堵住他們。”
樊龍見狀立刻讓張彬加快進度,他現在也在召集家丁,準備親自上陣,勢必要把這個圍牆堵住,不然這三邊兵卒如此勇猛,整個戰線必然會一觸即潰。
張彬此時已經帶人圍堵了上來,爲了防止火器近身,最前方的士卒都持盾作爲掩護。
但邊軍也有盾牌兵爲先鋒,隻是二者快要接戰的時候,盾牌兵突然向後收集盾靠攏,露出後面的長矛與快槍手。
叛軍雖有盾牌作爲掩護,但近距離作戰,火器的威力不容小觑,哪怕比鳥铳威力還要小的快槍也是如此。
“啪”“啪”“啪”
·······
一連串的槍聲從邊軍陣營中響起,十米的距離,鉛彈在火藥的後坐力下直接擊穿盾牌,射在叛軍身上,打出無數個血孔,身體也受力被擊倒在地,地上呻吟聲、哀嚎聲一片。
邊軍見狀直接把火器一扔,立刻拔刀或者持長槍向對面的叛軍沖去。
張彬也知道火器之利,隻是這種打發他從來沒有見過,不僅僅是他,前方叛軍看着迎面沖來的邊軍,心裏也是這般想。對面的官軍怎麽這麽不要命,火器剛打完就死命的往前沖。
夫戰,勇氣也!
看到邊軍如此勇猛,叛軍心中也有些膽寒了,但還未等他們思考,邊軍已經沖到了眼前。
“殺!”
一個叛軍士卒剛想持刀抵擋,但還沒有來得及揮刀,就被對面的一個邊軍士卒迎面刺中胸膛,剛想掙紮,長槍怵然拔出,又朝他的腹部刺去,鮮血順着槍杆直冒,他瞬間感覺使不上力氣,慢慢的癱瘓在地。
最前面的邊軍士卒本就會精銳,這些叛軍士卒根本不是對手,面對火器接二連三的沖擊早就士氣大跌,沒有了鬥志。
現在又見邊軍如此勇猛且作戰經驗豐富,俨然已經膽寒畏懼,逐漸開始後撤,不敢再戰。
羅乾象見狀大喜,立馬命令天台寨的兵卒再次進攻,一直摸魚的川兵宣威營、宣武營見叛軍崩潰在即,也想要撿便宜,也開始發揮全力猛攻。
一時叛軍戰線搖搖欲墜,就要攻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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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