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虎關,位于永甯衛北一百一十裏,關前有石如虎而得名。
此關明初所建,位于納溪水畔,西側是納溪水,東側便是山地,地勢崎岖,扼守四川通往雲貴的南北大道。
秦民屏騎馬開路,文應奎坐鎮中路,沿納溪水畔日夜兼程,地越走地勢越窄,臨近晚上就到了此處。
“總兵大人,前面五裏處就是石虎關了,據卑職了解,目前在駐紮石虎關的是永甯衛守備張彤,根據錦衣衛發來的訊息,說此人曾原本就是永甯衛軍戶,但因爲頗有膽識謀略,被奢崇明提拔信任,鎮守石虎關。”
文應奎卻不管他是甚鳥人,他現在隻想一門心思拿下這石虎關。
“現在兵事未起,奢崇明還沒有完全反叛,我們待會兒大軍直接開拔關下,拿出四川文書謊稱說要經永甯前往貴州,這張彤驟然見我們,定會慌了神拿不定主意,所以隻要他一開關門,就趁勢奪門拿下。”
“明白!”
秦民屏當即領命而去,心想總兵大人不愧常在邊軍任職,辦起事來十分果決。
——
“石柱宣慰使,怎麽突然來老子地界上來了。”
而這時石虎關守備張彤還在府邸飲酒作樂,突然下面的人報信,說石柱宣慰使率軍路過此地前往雲南,要求趕緊開關迎接,他想了想,沉吟道:
“先不要急着放進來,等我去城門上查看。”
于是一邊叫人服侍上了盔甲,一邊叫人散了筵席,往城牆上而去。
城牆下,火把通明,照應着黑壓壓一片人,秦民屏率人已經等候多時了,心裏忍不住嘀咕怎麽還沒有音信,不會是知曉料到啥了吧。
“守備大人您看,城牆上來人了。”
秦民屏順勢往城牆上看去,就見城牆上人頭攢動,城門樓上突然有一個聲音大喊起來。
“下面可是石柱宣慰司的兄弟,你們既然是受四川都指揮使司之命開拔雲南,那爲何永甯衛之前沒有收到公文,我這邊也沒有通知,現在又是晚上,怕不好開門啊。”
秦民屏一聽這話,就知道他們并沒有懷疑自己,于是從袖口中專門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公文文書,大喊道:
“本就是緊急軍情,雲南土司作亂,朝廷因我石柱白杆兵在遼東功勳卓著,特命讓宣慰使秦良玉率軍彈壓,軍情緊急,我們也是夙夜出發,我爲先鋒,秦良玉大人很快就到了,還望大人速速開門,讓我軍暫時休整,不要延誤軍機啊。”
石柱白杆兵經過遼東一戰大放異彩,朝廷幾番賞賜,讓周邊的土司也甚是羨慕不已。
奢崇明幾次上書要求支援遼東的題本中,也多次說要以石柱土司爲榜樣,因此現在秦民屏這麽一說,讓張彤有些猶豫,他雖然知道奢崇明的志向,但現在奢崇明并沒有謀反,如果他因此時不放秦民屏入關,萬一引發沖突,壞了奢崇明的大事就不好了。
下面的秦民屏見這個張彤久久沒有給出回應,心想要催促下才行。
“守備大人,雖然朝廷有規定,晚上不能開關,但現在軍情緊急,我們已經趕了一天的路了,我軍将士也十分疲憊,就當我秦某欠你一個人情,暫時讓我軍進關休息,到時候秦良玉大人來了,我定當面向秦大人給你表功。”
張彤一聽秦良玉要來,這才下了決心,還是開城門吧。秦良玉這人聲名顯赫,哪怕奢崇明也要畏懼三分,還是不宜得罪她,于是當即就讓手下人準備開門,他也率親兵下了城樓,準備去迎接秦民屏。
“吱吱吱。”
石虎關的關門被緩緩拉開,秦民屏心中大喜,當即給周邊人示意待會聽他号令,準備動手。
“哈哈哈,秦兄弟,剛才實在是職責所在,還請見諒,不知道秦大人幾時趕到,我待會在府中設宴,還請不吝賞臉啊。”
秦民屏帶着親信緩緩進入了城門甬道,張彤已經在城中等候了,一見秦民屏來了,立馬熱情招呼起來。
“哈哈哈,應該的,實在要多謝張兄大開方便之門啊,讓我們不至于露宿關外。”
秦民屏見狀立刻走到了張彤面前,俯首躬身感謝起來,一邊感謝,一邊還說道:
“我來的時候,秦良玉大人特意囑咐我,如果石虎關如果能開門放行,那就好好好感謝一下張大人,并且還要鬥膽向大人借一個東西。”
“哦,什麽東西?”
張彤心中疑惑,自己跟着秦良玉不熟,他怎麽還想跟自己借東西。
“大人放心,這個東西隻有大人您有,所以秦良玉大人才會特意囑咐在下專門找伱要,隻是此事甚密,你知我知最好。”
這讓張彤更加好奇,人的戒備是一點點放下的,從他決定要開門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放下了對秦民屏的警戒,現在心裏疑惑,但更多是好奇,于是附耳傾聽,想聽聽究竟是什麽。
秦民屏也順勢貼近張彤身旁,暗做低語狀。
“秦良玉大人特意囑咐,要借你項上人頭一用。”
張彤一聽大驚,當即就要大喊,但秦民屏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右手持匕首手起刀落向張彤頸部動脈處刺去,張彤毫無防備,鋒利的匕首當即劃破了張彤的咽喉,鮮血沿着匕首背突突的迸射而出。
張彤眼神中仍然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想要大喊,但隻能發出微弱地額額之聲,兩隻手拼命的想抓住秦民屏又收回來摸了摸自己濕漉漉的脖子,但死活使不上力氣,越來越弱,逐漸倒地不起。
而就在秦民屏動手的那一刻,他身邊的土司兵跟邊軍立刻動手,向張彤的親衛們殺去。這些親衛也是措手不及,當即被衆人幹翻在地。
“奢崇明謀逆作亂,朝廷派軍剿之,總兵大人有命,降者不殺!”
“奢崇明謀逆作亂,降者不殺!”
石虎關城牆上的守軍哪能料到石柱土司兵會突然發難,現在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守備遇襲身亡,群龍無首,當即軍心大亂,一聽這話稍作抵抗後,便相繼扔下兵器投降了。
秦民屏見如此順利心中大喜,但也沒有掉以輕心,一邊叫人迅速繼續向石虎關内攻去,一定要占據兵營與守備府,禁止所有人員離開關卡通風報信,一邊讓人快馬給文應奎送信,告訴他石虎關已經拿下了。
關外的文應奎早就收到音信,說秦民屏假稱是土司兵過境,騙得石虎關守備張彤開門,已經殺了進去,他也當機立斷,命全軍急速入城,不要被叛軍跑了。
等他入城後就見秦民屏一身血漬前來拜見。
“好好好,果然是秦良玉大人的弟弟啊,名不虛傳,跟你兄長秦邦屏一樣是個好樣的,我定會上表總督大人請求嘉獎,哈哈哈哈。”
秦民屏聽着也欣喜不已,他兄長在遼東大放異彩,殺的建虜節節敗退,皇帝連番下诏表揚,天下皆知。他見此也羨慕不已,就想着憑借這次平叛立功呢。
“多謝總兵大人,石虎關守備府跟兵營已經拿下,守軍六百多人投降,其餘一百多負隅頑抗已經斬殺,我軍死傷三十多人。”
“好,可有人逃走?”
這個才是文應奎最關心的。
“晚上城中守軍跟居民都在睡覺,封鎖起來也容易,拿下守備府後,我就讓士卒把前往永甯衛的路口把住,沒有放任何一個人出去。”
“好好好。”
聽到這個好消息後,文應奎的心中大定,看樣子消息還沒有洩露,突襲永甯的計劃已經成功一半了。
“既然大勢已定,那就讓将士迅速休整一晚,今日奔襲一天也累了,馬匹也需要進食草料。等休整完畢後,天一亮我們就率軍出發,石虎關距離永甯衛一百一十裏,輕騎突襲一天就到了。”
“末将遵命!”
于是今晚衆人就在石虎關暫時安歇下來,短暫休整後,就欲出發。
天微微亮,石虎關的血腥味還沒有散去,許多北上的行商就已經趕到了關口,想要早些度過關去,盡早抵達泸州。
隻是令他們奇怪的是,石虎關的關口久久沒有打開,沒過一會,就有官吏出來告知,說自今日起關門封閉,至于如何開等待随時通知。
這讓一衆行商驚愕不已,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大事,剛想要詢問打聽打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卻被一個中年行商拉住,示意他不要問了。
“你沒看見嗎?這石虎關的兵卒都換人了?”
他們常年來往永甯、泸州境内,石虎關不知道走了多少遍,這關内的官吏士族雖說不是很熟悉,但大都見過。
現在經過别人一番提醒,那些人才注意到石虎關上的兵卒都變了,都是陌生的生面孔,還滿是肅殺之氣。
“這永甯衛怕是不安穩了,昨晚我在野外休息的時候就看見大軍在一旁路過,都是騎兵,飛速往永甯衛趕去,怕不是有什麽戰事吧。”
一個行商看見這一情形不由的感歎起來。
一聽這話衆人不禁一陣惶恐,他們都是永甯衛行商,對于奢崇明暗中幹些什麽或多或少是知道的。
這一番現狀看來是朝廷有所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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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