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拿着槍托,眼睛盯着準星,記住一定要對準後星,這樣才能射的準。”
“試試這種陛下親自囑咐造的紙筒火藥,用之前隻要用嘴咬開紙筒,先把大部分火藥連彈丸塞入铳口,再把剩餘的火藥倒入火門就行了,射擊效率高不少,很是方便。”
“記住,如果拿火铳遇到敵軍貼身近戰,不要害怕,可以把槍口套上铳刀,便可變爲長槍作戰。”
校場上,孫應元在指導他的隊員練習鳥铳。各隊分工明确,另外兩隊在練習火炮與紮營事項。
訓練足有兩個時辰才休息散場,衆人累得不行,一門心思隻想吃飯休息。
“道信,等等我。”
朱道信聞叫聲回頭望去,就看見武定侯之子郭佐光在後面喚他。
因考較那日二人是一二名,現在還是一個隊,可能是惺惺相惜,郭佐光平日常跟朱道信聊天讨論,關系也日益增進。
“怎麽了,孫新繼他們去哪了。”
“害,他們昨日鳥铳試射屢屢脫靶,于是相約去加強訓練呢。别管他們,今日估計又很晚回宿舍。”
朱道信聽到後暗自佩服,與自己跟郭佐光的庶子身份不一樣,孫新繼是懷甯候孫維藩之嫡子。
但他一點也不嬌生慣養,平日待人也平和友善,還和郭佐光一樣,并沒有因爲朱道信家族的不幸和敗落,就對他冷言相加,反而在别人挖苦時還站出來爲朱道信說話,讓朱道信感激不已。
“學而不驕,不餒不棄,真是讓我等汗顔。”
郭佐光逗趣的故作疲乏不堪,一手搭在他的肩上,身體松松垮垮的靠着,聽着朱道信的感慨,不由得笑了。
“那是當然,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人人都能像某些人一樣,樣樣第一,那也不會那麽累了。”
朱道信知道是在打笑他,但不知想到什麽,神色一暗,随後就振奮精神,跳過了這個話題。
“陛下後日就要考較,我想着今明兩天再好好把戚少保的《練兵實紀》看下,還要再磨練下鳥铳技藝,别到時候掉鏈子。”
《練兵實紀》可以算的上是《紀效新書》的姐妹篇。
在這本書中,戚繼光詳細記載了應該如何選拔兵員、編制隊伍、配置旗幟金鼓、武器裝備等等事項。
甚至連爲将者應該怎麽做,例如将帥修養、軍禮軍法等都記載的十分詳細,最後還有車步騎兵的編制及其訓練等建軍、訓練和作戰的各個方面内容。
可以說是一本将領培養教科書了,後世更是将其奉爲圭臬,也是朱道信等人的主要學習内容之一,每日都有教員考校,讓其牢記。
朱道信這個建議,郭佐光自無不可,當即約定叫上孫新繼等人一起練習。
“問一隊總(隊長),如何選兵?如何配置?”
“一隊兵十一人,可先讓隊員一字向上站立,選有力伶俐者二人爲伍長,各爲鳥铳手,兼雙手長刀一把。”
“每伍皆選一人爲長柄快槍手,也可選鳥铳;選身形矯健者一人爲藤牌手;又選身強力壯者者兩人爲長槍手,兩伍共十人,最後以最末平庸者一人爲火兵,管物資。”
營帳内的蠟燭照亮了整個房間,朱道信等人借着燭光正悄聲問答。
“接着來,接着來。”
“嗯嗯,問你個難的,如率軍趕路,如遇埋伏,該如何處置。”
“如突然遇敵,那敵兵可能在營前營後圍堵,也可能在營腰間欲切斷我等。
因此要立即下令,讓戰車車頭相合,随地相聯,如時間來的急,就可湊爲一個長營,如果中間已被切斷,就讓頭尾處戰車各自相結。”
“随後馬兵照車所止,車在外,人在内。賊兵至,一照常操号令,在車内用火器攻敵,切勿讓馬步兵于車外。如要出擊,須要看賊勢多寡,待我人心已定,臨時相機發兵。”
“戰畢,鳴金止,打鑼坐地休息。俟賊收去,再發塘馬、梁馬,再照令行。”
郭佐光等人滿意的點點頭,随即就讓朱道信問起他們來。
“在外野營,夜間營中巡邏,遇見有人直呼名字,可乎?”
“不可,要直接捉拿。每晚宿營,都有夜号(口令)。夜号隻是一字,随時定拟。”
“夜号通報後,凡兵是夜相遇,必須問曰:“何來?”答曰:“某來。”便是同營人,夜間俱不許言名,言名者即行拿。便是本管參遊主将,不守令也可捉拿。”
這個問題比較簡單,郭佐光搶先答道。他這麽一弄讓孫新繼急了。
“下個問題一定留給我,我也試試。”
衆人一聽笑了起來,就對他出了個問題。
“好好好,下一個問題給你,行軍途中,如遇大河怎麽渡。”
孫新繼覺得這個題目甚是熟悉,他定是背過,于是想了片刻。
“但凡要渡河,一定要先派哨馬數十人,各執小旗在周邊高處放哨,先派一個哨隊渡河去對岸紮營,随後各哨依次渡河紮營。
“等候一局過完,紮成局營;一司過完,紮成司營;一部過完,紮成部營;一營過完,紮成大營,則一營方行。切不可過河雜亂無章,渡過後不紮營便等待後兵。”
在幾人相互問答下,幾番下來就把《練兵實紀》内容複習了個七七八八了。
看到時間差不多了,他們也欲洗漱吹燈,各自躺下歇息,養精蓄銳,明日還要繼續練習呢。
隻是郭佐光還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
其實自來了後,他一直覺得現在學的總是有種束手束腳的感覺,來之前便被告知說是跟皇上練兵,但未見練兵,而是整體學習兵書,煉炮射槍。
對于兵書上的内容他早已爛熟于心,每日下午堂外課也都隻是教授使用火炮、鳥铳、結隊列陣等基礎活動,讓他有種紙上談兵的感覺。
見衆人洗漱回來,他也忍不住問道:
“你說咱們幾時才能帶兵呢,整日這樣,我怕整天背誦問答,也不讓帶兵,豈不是成趙括了。”
看他這般心急,朱道信隻自顧自的把衣物整齊擺放在床邊,又拉開被褥鋪起來,顯得有條不紊。
“這才過了半月伱就這般心急了,别人跟你不一樣。
你自幼熟讀兵書,記這些自然不在話下。但是其他人可不是如此,耐心等待些吧,我聽說這邊練習一月後就要去京外訓練呢。”
“啥?一月後?那不是隻剩下一個月的時間練習了。”
孫新繼聽到這個消息,瞬間哀嚎起來。
“我書還沒背會,火器用起來都還手忙腳亂的,這下又要去京外訓練,定然應付不過來,看來又要是老末了,啊~”
“哈哈哈,别急,再過段時間從九邊選拔的人也到了,這背書的本事肯定比不過咱們,到時就有人墊底了。”
郭佐光見勢立馬安慰起來。
“那可不一定,人家背書的本事沒有,但選拔可比咱們嚴多了,野外訓練的本事可強着呢”
還沒等孫新繼放寬心,朱道信立刻補起刀來,惹的孫新繼又是一陣哀嚎。
——
“還有二十多天就要過年了,過得真快。”
朱由校看着宮裏的太監宮女們已經開始忙碌張貼彩燈,不由的感慨道。
“是呀,這可是陛下即位以後過的第一個新年,這宮裏定要裝扮的喜慶隆重點,以賀陛下登基。”
朱由校聞言卻面無表情,手裏來回摸着暖爐,扭頭看向屈身答複的魏忠賢。
“你有這份心就足夠了,這次就先這樣吧,再給宮裏的大小太監宮女們各準備一份賞銀吧。至于錢就從内帑出。”
“謝陛下隆恩!”
這下不僅魏忠賢謝恩,連侍奉在左右的宮女太監們聞言大喜,連忙下跪謝恩。
“起來吧,盡心做事就行了。”
朱由校擺了擺手,示意他們起身。對于這些常年侍奉自己的人,小恩小惠還是要給的,斷不可吝啬。
反正現在内帑有錢的很,京營動亂平息後,該抄家的抄家,該繳納罰金的繳納罰金,共計一千二百三十四萬兩。
這麽多錢也很快就成了京城閑聊時的談資,衆人都說是“勳貴跌倒,皇帝吃飽。”
如果朱由校聽到這話,肯定會不服氣,什麽叫他吃飽,他頂多吃了一半,另一半可都給了戶部。
經過朱由校不斷搜刮,雖然内帑也有支出,但現在的儲銀已高達一千九百萬兩。手裏有糧,心中不慌,朱由校也在琢磨着該怎麽好好利用這筆錢。
不僅朱由校高興,李汝華更是欣喜,自從朱由校上台後,他就收到了兩百萬内帑資助,收到錢後,他就立刻把最緊要的九邊欠饷補齊了。
現在又收到六百一十七萬兩贓款,更是喜笑顔開,執掌戶部這麽多年,從來沒有這麽闊過,直呼聖君,于是趕緊把拖欠京官三個月的俸祿發了。
京官的日子是最慘了,他們不像外派的官員有多少油水可撈,就指着俸祿生活。
現在過年前拿了俸祿,他們自然也是喜笑顔開,甚至對皇帝這一番問責追贓贊不絕口。
于是隻有勳貴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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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