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初升,照耀在紫禁城上。
朱由校早早就起床了,簡單吃了個早餐,圍着乾清宮跑了跑步。
身體健康第一位,好不容易穿越而來,得活着,還要活得久。
運動完後,朱由校大汗淋漓,拿起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稍事休息,便開始上班辦公。
乾清宮,朱由校拿起奏折目錄,看到内閣遞上了一個奏章,上面說到根據上次早朝,朱由校要求派人巡查遼東的決定,内閣确定吏科給事中姚宗文巡查。
給出的理由是,姚宗文去年已經巡查過一次,情況比較熟悉,此次再去可以相互驗證,明确這一年熊廷弼的作爲。
朱由校看到後,示意王安去拿姚宗文去年巡查上報的奏疏。
等王安拿回來,朱由校拿過來粗略一看,暴跳如雷。
滿篇都在說熊廷弼的不作爲,隻見奏疏寫道:
“臣往日出關,閱其兵馬不訓練,将領不部署,人心不附戢。至工作之無時而已,邢威之有時竊發,群策之不足以圖大功,恃獨賢之不足以成大事,故閱視之役,不行薦舉,誠不敢上欺君父也。”
這篇奏疏翻譯成白話,就是熊廷弼到了遼東啥也不幹,不訓練、不部署将領,人心不附。
如果朱由校不是現代穿越來的,他看了這篇奏疏就信了。
這也太誇張了,把熊廷弼貶的一無是處。
怪不得現在那麽多言官瘋狂彈劾熊廷弼,可受了他這篇奏疏的影響。
“大伴,把熊廷弼這幾年上的奏疏拿上來看看”
“奴婢這就去拿”王安随即囑咐司禮監的太監去拿題本。
不一會,隻見兩個小太監抱着兩摞高高的題本走了進來,擺在朱由校面前的桌子上。
朱由校簡單看了下,得有小幾十本。
他拿了幾本簡單看了看,《請發軍器疏》、《收集兵力固遼疏》、《精選援兵疏》、《遵旨調補将領疏》《酌調土兵疏》、《事急需人疏》《斬貪将疏》等等。
朱由校粗略看了一遍,就知道熊廷弼做的并不差。
針對薩爾浒之戰明軍慘敗後,遼東人心不穩的情況,熊廷弼親赴遼東各個重鎮巡視,安定人心。
針對遼東殘軍及各地援遼士卒缺乏武器、盔甲、被裝的情況,熊廷弼上疏明神宗請求迅速向遼東調撥物資。
針對武将畏敵、貪占軍屯田、克扣士卒糧饷等影響軍心的情況,熊廷弼将逃将劉遇節和王文鼎、克扣士卒糧饷的遊擊将軍陳倫三人斬于遼陽城外,穩定了軍心、提振了士氣。
這才一年,他能做到如此就已經可以了,而朝廷有些人還要拖他後腿。
這次再派姚宗文去,很明顯就是想再次抹黑熊廷弼,讓自己罷免他。
想到這裏朱由校不由得惱火。這一幫朝臣,整天勾心鬥角,不好好幹事就算了,還每天扯自己後腿。
氣的他扭頭給王安說道:“大伴,你現在去内閣,讓内閣輔臣速來。”
王安看到朱由校生氣,也不敢說什麽,立馬趕去了内閣。
等王安快馬加鞭走到了文淵閣,文淵閣現在隻有方從哲跟劉一燝閣臣在值。他們兩個自上次達成一緻後,關系也緩和不少,此時正在聊天。
見王安快速走了進來,對他們作揖道:“方閣老,劉大人你們兩個在這呢,趕緊跟奴婢走一趟,陛下召見。”
方從哲、劉一燝一愣,皇帝怎麽突然召見,卻不知是啥事。于是趕緊起身對王安說道:
“王公公,陛下召見,那我們現在就起身,隻是不知陛下召見所爲何事?”
王安一直對閣臣比較尊敬,并且經常與他們交流,在光宗與朱由校繼位的時候,就是王安與朝臣提前通氣,才讓朝臣能夠進入内廷,也是出力不少。
所以現在自無不可的回答道
“是今天内閣上奏說,要選派姚宗文巡查遼東,但陛下看了去年姚大人的奏疏與這幾年熊廷弼上的奏疏,發現姚大人上次的奏疏大多有誇大之詞,全然不可信,于是龍顔震怒。”
劉一燝不由的看了方從哲一眼,早在商定此事時,劉一燝就不同意選定姚宗文,雖然作爲東林黨的一員,但他屬于支持熊廷弼一派,原本曆史上,遼陽淪陷後,也是在他的支持下,熊廷弼得以再次啓用,收拾殘局。
所以他對于熊廷弼是支持的,而此次選派姚宗文去遼東,完全是方從哲的主意。
方從哲也是自認倒黴,原本此事派誰去都行,他已是不想惹事,但昨日浙黨的沈灌與姚宗文等浙人來他府上商議,建議方從哲再次讓姚宗文巡查。
究其原因一爲錢,二爲黨争。
明代早就有讓科道言官巡邊制度,别看科道言官較各地巡撫、總督品級較低,但明代重文輕武,科道言官有彈劾之權。
所以每次讓科道言官巡查,他們都會“臨邊故尊大,督撫皆阿承,金币載道”賺的盆滿缽滿。
去年姚宗文巡查遼東,熊廷弼就以遼東殘破爲由,怠慢于他,不給行賄。
所以他才會上書說彈劾熊廷弼,把他說的一無是處。
去年巡查沒有油水,彈劾又沒有成功,這使得姚宗文耿耿于懷。
想這次再次前往,如果熊廷弼識相,那啥都好說,如果不識相,這将是徹底扳倒熊廷弼的最好時機。
因爲現在東林黨也在彈劾熊廷弼。
原本熊廷弼與東林黨關系密切,他自身也出自楚黨,在之前東林勢微的情況下,聯合熊廷弼是東林許多人的可選項。
但現在東林黨自光宗跟朱由校繼位以後勢力大增,想大展拳腳,
熊廷弼楚黨的标簽讓東林不喜,現在他們也想躍躍欲試,彈劾熊廷弼,選派東林黨人前去擔任這一要職。
姚宗文也看出來這一點,想要一舉把熊廷弼拿下,隻要拿下他,到時選誰經略遼東,浙黨就還有機會與東林争上一争。
這就是明末官場黨争現狀,做事不看形勢輕重緩急,也不看是否有才能,隻看你是否屬于自己的派系,相互攻讦。
而方從哲也是聽了姚崇文的分析,才覺得可行,
雖然他要辭職,但身爲浙黨領袖,也不想看到自己退後,浙黨被東林打壓,所以有機會争,那自然要争一下。
但他們千算萬算,也沒有算到,朱由校對熊廷弼這麽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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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