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妍立在一旁,略微咬了咬唇,便退了下去,安靜得洗了帕子,開始擦拭這屋裏的陳設,将髒亂的地方,一一收拾擺放整齊。
桃夭一面用飯,一面拿眼睛悄悄打量着吳妍,她并沒有說話,桃夭也并沒有再說話。雖然還不适應,但總得慢慢學着适應。
用過了午飯,桃夭隻覺得疲乏極了,今日本是休沐,就爲了歇息來的,可桃夭勞心勞神,隻覺得比尋常日還要疲憊些。
對吳妍吩咐了一聲:“我小睡一會兒。”
便換了衣裳上床了,将換下來的衣裳随手丢在了一旁的條凳上,吳妍上前來幫着散了床幔,桃夭終于覺着有個隻有自己的地方可以獨處,深深得吸了一口氣,一股濃濃的疲乏襲來,也不知怎得,就睡了過去。
這一覺醒來,已經将近傍晚,桃夭聽着床幔外安安靜靜,不知道吳妍在做什麽,桃夭猶豫了一會兒,隻悄悄将床幔掀起了一個小縫,看見外頭的飯桌已經收拾幹淨,地仿佛也是新洗過的樣子,一塵不染,炭爐旁的碳灰也都掃了,幹淨的新炭整整齊齊得擺着。
吳妍的床上被褥整齊得疊着,而吳妍并不在屋裏,自己條凳上堆得亂七八糟的髒衣裳也都不見了,想必是她拿去洗了,如今雖是初春,天還冷得很,洗衣裳最凍手了,也是桃夭最不喜歡做的活計。
若是她真的是去替自己洗衣裳了那就好了,桃夭松了一口氣,放下了床幔,複又躺回到了床上,盯着床頂上五福捧壽的木雕發呆,也不知道對于今日的事,楚平究竟是怎麽看,此時此景,楚平心裏又在想什麽。
楚家後宅,楚平與桃夭一樣得疲累,秋月被楚元山禁了足,如今身邊大小事都有連翹過來幫着照看,可畢竟連翹是老太太身邊的人,楚平用不慣,便也不多麻煩她,隻讓小翠偶爾過來伺候也就罷了。
況且,他如今累得很,膝蓋也痛,書也不想看,隻想躺着歇歇。
楚嫣然蹦蹦跳跳跑進來的時候,楚平還在床上躺着。
楚嫣然顧不了那麽多,開心得就往楚平東次間的卧房來,撲在楚平的床邊笑着道:“哈哈,大哥哥,我還是頭一回見你大白天的躺在床上。”
楚平尴尬得翻身起來,看着嫣然道:“你這丫頭怎麽回來了?”
一面推着她去正堂說話,卻見楚嫣然懷裏小心翼翼得抱着一個小包袱皮,不知道裏面藏了什麽。
楚嫣然知道自己的這兩個哥哥都一樣,最是臉皮薄的,便也不跟他玩笑,隻随他一起在正堂的桌邊坐了,道:“二哥哥去天津了,我一個人在外祖母家無聊得緊,就回來了。”
楚平一驚:“闊哥兒去天津了?什麽時候的事?跟着誰走的?老太爺和老太太知道嗎?”
楚嫣然笑着道:“哈哈,當然不知道,他跟三表哥說好了,是偷着走的,已經走了兩三天了,今兒才許我回來跟老太爺和老太太報信兒,就是怕老太爺不許,再給他追回來,現在他已經走了三天,便是追也得追到天津才能追回來,老太爺自然就不會派人去追了。”
楚平急道:“他當真好大的膽子,爹娘不在家,他都反了天了。”
楚嫣然扁扁嘴道:“二哥哥向來膽子大,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了,就大哥哥最謹慎,什麽事情思前想後的,你最麻煩了。我方才去回了老太太,他們也不過罵了二哥哥一通,想着是三表哥帶他去的,也就罷了。
二哥哥跑了,那罵都是我替他挨的,你怕什麽。”
楚平氣道:“你們兩個小東西,就不能讓爹娘省省心,我看着他在外祖母家呆到出了正月都不肯回來,就該知道你們心裏有鬼,早該去把你們接回來。這下好,等爹娘從番禺回來,還不知道要怎麽擔心呢。
書館可告了假了?”
楚嫣然吐了吐舌頭,笑着道:“二哥哥說隻前兩日告了兩天的病假,嘿嘿,後頭的假還請大哥代勞。”
楚平看着古靈精怪的楚嫣然,氣不打一處來:“我才不管他!你定然與他是同謀,連我都算計進去了。他許了你什麽?你竟然難得沒有與他一同去天津。”
楚嫣然垮了臉色,不悅道:“他騙外祖母說得了祖父祖母的許可,讓三表哥帶着去京都的弘文書館遊學讀書,我一個女兒家,怎麽跟着去?”
楚平驚詫更甚:“他跟着三表哥去了京都?”
楚嫣然慌忙捂住嘴巴,趕緊攔着楚平讓小聲點:“在祖父祖母這裏,是說去了天津楚家布行看看,學做生意,你别給說岔了啊。”
楚平看着這小丫頭氣惱道:“他究竟去哪兒了,你給我實話實說。”
楚嫣然扁着嘴扭了扭小身子:“都去嘛,反正順路,他說他路上再跟三表哥商議,要把想去的地方都去遍了。”
楚平聞言竟然有些怔住,自己這個弟弟還真是爲所欲爲。楚平心中的那些氣惱,更多的卻是羨慕甚至嫉妒,他從小這般膽大妄爲,卻也比自己多了些果敢剛毅。顧不得那許多的後果是不是自己能承受得了的,總是想做什麽就去做了,跟桃家的那個小丫頭一樣。
其實他們那樣活着,是不是也挺好的,至少不那麽按部就班,比自己去的地方多一點,日子過得精彩一點。
楚嫣然見楚平不語,隻高興得湊上前來:“大哥哥猜猜我爲什麽肯跟二哥哥同流合污,替他打掩護?
哈哈,因爲他送了我一隻小哈巴狗,你看!我有狗啦!我終于有自己的小狗啦!”
楚嫣然一邊說着,一邊終于打開了自己懷裏的小包袱皮,果然一隻白色的小奶狗露出頭來,哼哼唧唧還沒有斷奶的樣子。
楚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