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哪裏就輪得到我來調教他?”桃夭繼續嘴硬着。
桃玉唇角含笑:“不是你也會是旁人,若是他蒙了調教,又肯受教,将來定然是個極好的丈夫。若是他不肯受教,那他一輩子也就這樣了,最後要麽夫妻不和,争吵不斷;要麽感情冷淡,離心離德也就罷了。
最慘的是,他娶了你,卻蒙了旁的女人的調教,那你可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得了,我話就說到這兒,你回去再好好琢磨琢磨吧。
天兒不早了,咱們先去吃飯。”
桃夭卻實在沒有胃口,也不想一會兒飯桌上面對邵氏的連番追問。
便隻道:“小乙叔身上還有傷,我就不叨擾了,先帶他回去養傷,過兩天再來看二嬸嬸和姐姐。”
桃玉想着桃夭今兒一日也受了驚吓,情緻不佳,便也沒有勉強,隻盼着自己方才說的話,她多少能聽進去幾句,又再三叮囑了她,若是還有什麽不懂的,想不開的,随時來找她,出了什麽事也都可以來陳府找他們幫忙,幫不幫得上兩說,他們也一定會盡力給出主意的。
桃夭再三謝了,桃玉又多派了家裏的四個小厮,護送着桃夭一路回紫绫閣。
等桃夭出來的時候,紫绫閣去報官的小厮已經回來了,與桃夭回禀了:“已經知會了府衙的人,府衙已經派人去抓人了,姑娘不用擔心。”
桃夭道了辛苦,這才上了馬車。
也不知怎得,桃夭隻覺得心裏沉甸甸的,桃玉的話讓她受益良多,她感歎這世上果然沒有什麽事是容易的,她從前隻以爲夫妻之道就是尋個差不多的人嫁了,然後日子一天天順其自然得過,可原來這裏頭還有這麽多的門道。
她心中遊移不定,不知道楚平是否真的如桃玉所說,還是這一切都是他們自作多情。
這楚平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真的值得自己托付終生嗎?自己又究竟該找一個什麽樣的人托付終生呢?
桃夭正在出神得想着,忽的,馬車慢慢停了。
桃夭也不知道這是走了多久,還當是已經到了紫绫閣,茫然間掀開簾子,卻看見了騎馬立在馬車外的楚平,桃夭打簾子的手忽然僵住,兩人四目相對,面上卻都失了往日言笑晏晏的神色。
“我還有一句話要與你說,說完我就走。”楚平先開了口。
桃夭默然無聲,看着外頭竟然是方才衆人打了一架的小胡同,在這裏驚魂一幕還在眼前,是他救了自己。
桃夭想要拒絕的話堵在口中,終究沒有說出來,隻是淡淡回了兩個字:“你說。”
楚平看着神情冷漠的桃夭,抿了抿唇,終于平靜得開了口:“姑娘說我兼愛蒼生,卻不愛一人,我方才仔細想了很久,扪心自問,不敢苟同……
我多餘勸姑娘那一句,隻是因爲我看重姑娘的安危,勝過吳家姑娘。”
他眉眼間是認真和平靜。桃夭的心卻被猛地擊中,一時愣在原地,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原來,桃玉說的,或許是對的,原來,也或許有可能,是自己誤會了他。
楚平看着神情麻木,默然無語的桃夭,終究沒有再多言,隻是拉了拉缰繩,打馬轉身而去。
百花如錦柳如綿,妝點西湖二月天。
便道過從來四聖,扁舟旖旎訪三賢。
錢塘門外蘇堤上,豐樂樓前芝寺邊。
筒裏萬般俱索價,惟馀風月不論錢。
這一次,他沒有與自己相約下次再見。
楚平沿着西湖騎了很久的馬,最後也不知道是人累了,還是馬累了,才長長得舒了一口氣,慢慢得回了楚宅。
卻不曾想,才一到門口,久榮便急匆匆得迎了出來,上前幫楚平牽了馬,面色十分得難看:“大爺,您終于回來了。”
楚平極少看見久榮這副模樣,忍不住問了一句:“出什麽事兒了?”
久榮牽着楚平的馬往裏走,一面壓低聲音道:“我也不知道,隻是給爺送衣裳回來的時候,才發現爺跟桃家姑娘私會的事兒,驚動了老太爺和老太太。
老太太生了大氣,暈過去了,大夫才剛走沒多久。”
楚平大驚:“是誰跟老太太說的?”
久榮隐約打聽了一句,似乎是秋月,可是秋月的身份,久榮也不敢在楚平面前随便搬弄是非,便隻敷衍了一句:“那都是内院的事兒,我知道得也不真切。”
楚平已經在垂花門翻身下馬,大步流星得往後院去了。
家裏果然到處都是人心慌慌的,婆子丫鬟往來,給老太太煎藥的也有,伺候拿東西換衣裳的也有,上頭的大丫鬟管事媽媽焦急擔憂着,底下的小丫頭也都少不了多勤勉警醒着些,免得挨罵。
也有不少好事的,探頭探腦得湊在嘉樂堂院子門口,在那兒說閑話看熱鬧。
楚平擰着眉頭,擡步進了嘉樂堂。
楚平的祖父楚元山看見他進來,氣得一茶杯子砸了過去:“你個孽障,還有臉回來!你是不是非要氣死我們才肯罷休?”
楚元山也是盛怒當中砸向的楚平,茶杯子失了準頭,被楚平輕易躲過,楚平看着躺在床上被氣得奄奄一息的老太太,和坐在床邊吹胡子瞪眼的楚元山,便知道這事沒有那麽簡單。
他上前兩步跪在了地上:“不知道祖父、祖母因何動怒,便是要責罰孫兒,也總得讓孫兒明白罪從何來?”
“你自己幹的好事,還有臉在這裏問我們因何動怒?你看看你祖母被你氣成什麽樣子了?”楚元山與自己的發妻徐氏伉俪情深,如今也算是白頭偕老了。
聽着底下的婆子奴才回禀老太太方才厥過去的模樣,楚元山依舊心有餘悸,對老太太關心則亂,隻恨不得把楚平抓回來打死。
楚平身子筆直得跪在地上,對着楚元山道:“祖父是看着我長大的,我是個怎樣的人,您再清楚不過,我扪心自問,并沒有做出什麽出格的事,能将祖母氣成這樣。看着祖母這樣,我一樣痛心疾首。
還請祖父告知,究竟是誰與祖母說了什麽?總要給我個辯白的機會,再給我定罪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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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