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從桃源縣要去杭州,隻需先去濟南,然後走水路,從京杭大運河一路南下,不過幾天的功夫就能到杭州。
可是如今是寒冬臘月,所以京杭大運河的水都結冰了,要回去隻能走陸路。
這到處都還下着雪,天寒地凍的路也不好走,回去怎麽都得大半個月。
邵氏的女兒桃玉的産期在二月初,邵氏怕趕不上。
所以過了初五,邵氏便來桃夭家催了好幾遍,問桃夭要不要一起作伴回杭州去。
往年桃夭都是出了十五才回杭州的紫绫閣,可是今年因着楚家的事,桃勵和家裏商量了,覺着讓桃夭趁着年節過去楚家坐坐,倒是比平日裏突兀的過去拜訪要好些。
況且路上還能有邵氏互相照應着,就不用桃遠再大老遠跑一趟來回接送了。
而邵氏回杭州要自己顧馬車、車夫,也是比不小的開銷,人家幫着自己家尋了這麽好的一門親事,桃家順路送她一程,也是應該的。
想到這一層,好像不送她們一塊回去倒是不好了。
于是,正月初八早上,桃家的小厮趕着馬車,送桃夭和邵氏一塊啓了程,臨行前桃夭的父母對她千叮咛萬囑咐,如何舉止得宜,不卑不亢得去楚家做客。
桃夭嘴上一一應着,卻沒怎麽太聽進去,隻對這些唐僧念經有些厭煩。
桃勵看着桃夭一臉的不情願,擰着眉頭道:“紫绫閣的刺繡你也快學成了,我已經跟你二嬸打了招呼,等到了杭州,你每月去她女婿的書館讀書十日。把那些落下的課業都拾起來。”
桃夭總覺得自己的父親多少有些不可理喻,說他開明通達吧,他每天把規矩禮儀挂在嘴上,說他迂腐教條吧,人人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他卻成日裏逼着桃夭去讀書:“我又不去登科考狀元,讀那麽多書做什麽?倒是該去二嬸嬸家,跟玉姐姐學學管家的營生。”
“你肯學人家未必肯教你。”桃勵見桃夭頂嘴,又欲訓斥桃夭,卻被孫氏攔住了。
她拉着桃夭道:“是是是,這個也跟你二嬸嬸打過招呼了,你得空隻管去你玉姐姐家裏玩,有什麽不懂的不會的,隻管問她,她是個懂事的孩子,你多跟她學學也好。
若是受了欺負,或是有什麽急事,都可以去找你二嬸嬸,或是寫信回來,娘過去給你做主。”
桃夭一一應着,又有些後悔方才頂撞桃勵,明明就要走了,一去這麽遠,大半年都不能再見,她也想和和氣氣的父女惜别,可是父親那個說話的樣子态度,總讓桃夭忍不住去頂撞他。
與家人一一告别之後,桃夭這才踩着腳凳,上了馬車。
打了簾子進來,隻見馬車裏頭已經塞得滿滿當當,絕大多數都是邵氏給自家女兒帶的家鄉特産。
邵氏說她女兒孕中嘴挑,就喜歡吃這些柿餅,金絲小棗,蘋果和鴨梨,還帶了龍山的小米和東阿阿膠,等産後給她補身子。
這一路快馬加鞭,舟車勞頓,等到了杭州,已經是正月十八。
桃夭先讓車夫送了邵氏去了她女婿陳宏家裏,也給桃玉和陳宏家裏的長輩拜了年。
桃玉謝桃夭送自己母親過來,雖然她挺着大肚子,産期将近,不能再挪動,卻執意讓陳宏親自送桃夭回紫绫閣。
桃夭再三辭了:“不用麻煩姐夫了,我外頭有小厮跟着,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姐夫好好在家裏陪着姐姐吧。”
邵氏親自送着桃夭往外走:“你且先回去歇息一下,等我兩日,把這裏的東西安置好,正月二十五,你頭晌來我家,我帶着你去楚家。”
提起這事來,桃夭依舊有些尴尬,隻應着道:“不着急,嬸子先顧着玉姐姐的身子,等有空了再去也不遲。”
邵氏連忙擺手道:“哎呀,你是不急,你爹娘在家裏急着呢。況且,這想去給楚家說媒的人可不少,咱們可不能讓旁人搶到前頭去。你隻管聽我的就是了。”
桃夭不以爲然,如果真的讓旁人捷足先登了,那便隻能說這姻緣不是給自己的,既然姻緣天定,是自己的跑不掉,不是自己的搶也搶不來。
況且,這邵氏也沒有經過自家的同意,就擅自遞了自己的帖子過去,楚家收了那麽多帖子,還不知道要相看過少姑娘,桃夭總覺得自己好像是被人選妃似的挑揀。她心裏竟然還多少有些不太痛快。
可是嘴上卻隻是笑盈盈得應着:“好,我知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