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裏,劉妙青看蘇眷好一會,終于忍不住問,“那些真是你的嫁妝?”
其他幾人也都看向了蘇眷,她把自己的私産全捐出來的事,現如今滿京城皆知,都在議論着這事,誇的都是晉陽公主。
蘇眷回道,“是啊,前兩日剛從蘇宅搬回來的。”
一邊說着話,她一邊透過窗戶看向外頭,看見了那撫琴的女子,微微一愣。
【我說這曲怎麽這麽熟,這仙雲怎麽又回來了?】
雅間裏的幾人,下意識都看向了宋千杭。
劉妙青記得,仙雲被人贖身後,宋千杭的私宅就總是傳出琴聲,故而很多人都猜到人是被敬王府二公子養在了外頭,也就有了外室的流言。
但沒想到,他現下,竟把人又送了回來,究竟想做什麽?
就在這時,謝浔扯着柳懸往外頭走,說是和旁邊雅間的人吵了起來,讓他去給自己講講理。
柳懸想留在這,但聽謝浔說,蔡頤和宋景文就在隔壁,便去了,就連劉妙青也跟着去了,畢竟蔡頤和宋景文在,就該去打聲招呼。
走時,他看了蘇眷和宋千杭一眼,眸光似猶豫,被謝浔一把拉走了。
隔壁隐約傳來聲音,這邊隻剩下蘇眷和宋千杭兩人。
不知道看了底下的仙雲多久,琴聲停下的時候,宋千杭突然說了一句,“我和她沒有任何關系,先前隻是因爲她手中有我要的東西,我才替她贖了身,借了宅子給她住,我不住在那。”
他在向蘇眷解釋,怕蘇眷這麽一直誤會下去。
其實蘇眷隐約能猜到,仙雲手中的東西,大約和宋千帆有關,或許他這個宗正寺少卿,就是因此得來的。
“這些你不用跟我解釋。”
蘇眷說着話,卻沒有轉頭,她心想,這些都是宋千杭的私事,縱使是真的又怎麽樣,自己和他不過是朋友罷了。
宋千杭微微攥了緊了手,“可我想解釋。”
蘇眷不語,身後的宋千杭不安,就是這種感覺,明明好像是知道的,但她卻表現得毫不知情。
甚至他最近發現,從那天酒樓過後,她就一直在避免和自己過多接觸。
好半晌,蘇眷才緩緩開口,“你以後不要再說這些了。”
聽着外面的喧嘩聲,他再忍不住,上前一步,抓住了蘇眷的手腕,拉着她轉身,迫使她正眼看着自己。
少年往日清澈的雙眼,此刻卻寫滿了緊張,“先前我就聽說你要議親,你考慮考慮我?”
蘇眷秀眉微擰,“你瘋了?”
且不論這些流言從何而來,宋千杭的性子一直是無拘無束的,從前在敬王府時,他甚至還說,姻親之事隻會絆住享樂的腳,可現在卻像變了個人。
設計宋千帆,給仙雲贖身,趁機入朝堂,這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宋千杭?
蘇眷不知道的是,從發現一直敬重的大哥對自己有殺心,事事針對,再到發現自己的身世,并非敬王親生,親生父母全家因謀反罪而死,自己身爲人子,因爲要顧及養父母一家而不能爲他們平反喊冤,宋千杭就已經不是從前那個恣意快活的少年。
裴家除了他無一活口,王府不是自己的家,若是有一天,和宋千帆站在了對立面,敬王府二公子的一切也都将随之煙消雲散。
宋千杭松開了緊抿的雙唇,“我想娶你。”
他嗓音沉沉,雙眸神情堅定,想把蘇眷留在自己身邊。
蘇眷愣住了,【真瘋了?】
宋千杭的手從蘇眷的手腕上緩緩松開,轉而輕輕握住她的手,“在王府的時候我就喜歡你,那時候礙于身份,我不敢說,當年除夕雪夜,你說你沒有家人,沒有人陪,我便想着當你的家人,在你身邊對你好。”
“可我越發貪心,不止一次想把你從大哥身邊搶過來”
“阿眷,嫁給我,我知道你想要什麽,我會對你好。”
他雙眸緊緊的盯着蘇眷,語氣逐漸變得忐忑,一顆心也顫動不安。
蘇眷紅唇微張,“你真的知道我想要什麽嗎?”
看着宋千杭張了張嘴,又說不出話的樣子,她沉聲道,“千杭,我想當皇帝。”
聲音不大,正好夠眼前的宋千杭聽見,他怔愣在原地,像是有什麽東西,頃刻間碎掉了。
蘇眷将手從他手中抽離。
宋千杭眸光暗沉了片刻,“我可以入贅,你可願意納我爲夫?”
蘇眷不想嫁,那自己入贅也是一樣的,隻要能在一起,入贅又何妨?
蘇眷沉默了:“.”
【看來是真瘋了。】
她額角直跳,近乎隐忍,“你現在姓宋,不姓裴,什麽話能說,什麽話不能說,你應該知道。”
【還納你爲夫你沒瘋,我都要瘋了!】
宋千杭聽着她這些話,心裏卻不是滋味,“如果今天說這些話的是柳懸,你也會拒絕嗎?”
雖然不是很明顯,但他還是能看出來,蘇眷對柳懸的欣賞。
一想到柳懸的心思,他心裏就更加不是滋味了,覺得這兩人之間就隻剩一張窗戶紙,哪天就戳破了。
蘇眷:“?”
【好端端的提起柳懸幹什麽?】
宋千杭:“如果柳懸願意入贅,你會拒絕嗎?”
他目光緊緊盯着蘇眷,生怕錯過她神情上的任何一絲異樣。
兩人不知道的是,柳懸就站在門外,隐約聽見兩人的談話聲,也知道大概是在說些什麽,他猶豫片刻,轉身走開。
蘇眷:“他不會入贅。”
在蘇眷看來,像入贅這種話,根本不會從柳懸嘴裏說出來,他的志向在朝堂,兒女私情不會絆住他,何況平伯侯也不會讓自己的嫡子入贅。
又豈會輪得到自己拒絕?
宋千杭眸光暗了暗,“所以,我真的不可以?”
蘇眷沉思片刻,緩緩搖頭,“我無心兒女情長,你想要的這些,我給不了你。”
宋千杭卻像是做了決定,“我幫你。”
蘇眷微微一愣,神情詫異。
宋千杭沉聲道,“我幫你得到你想要的,隻要能留在你身邊,隻要是你想要的,沒有名分也無妨。”
“……”蘇眷的沉默震耳欲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