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試的貴女們都守在自己的畫作身側,眼見皇帝和皇後過來,紛紛行禮。
隻見皇後在皇帝的陪同下,行至那些貴女身前,目光落在那些畫作上,對前面幾位貴女挨個點評贊賞了一番。
那幾人心中雀躍。
後面點評時,也是挨個誇,甚至還拉上了皇帝,詢問他的意見,受寵若驚的老皇帝自然順着她的話來說。
衆人都沒有想到,皇後娘娘竟如此平易見人。
後排的貴女都緊張不已,縱使不能拔得頭籌,能被皇後娘娘和陛下點評贊賞一句,那也是天大的好事了。
不少沒有參與比試的貴女都懊悔了,早知如此也上去畫一幅了!
蘇眷驚訝,【沒想到皇後娘娘比老皇帝還挺雨露均沾啊。】
老皇帝率先變臉,雨露均沾是這麽用的嗎?
謝浔本來在喝酒,聽見蘇眷這話差點笑噴,但他生生忍住了。
衆卿喝酒掩飾,裝作沒聽見。
此時,雨露均沾的皇後行至梅盈身前,梅盈頓時緊張又期待,就連謝恩的話都想好了,可皇後卻隻是瞥了一眼那畫,随後便走開了。
梅盈愣住了,好些人也都愣住了。
不是雨露均沾嗎?
隻見皇後又将剩下的那兩位貴女誇了一番,随後便都賜了一些無關緊要的物件,而那位作爲彩頭的金簪自然是給了劉妙青。
梅盈得了枚镯子,臉色卻難看得很。
此時,所有人都注意到了,皇後将除了梅盈以外的人都誇了一遍,對梅盈,卻連一句話都吝啬。
都不是傻子,也不知道這梅家女如何得罪了皇後,竟要在這般場合如此針對。
皇帝眸色不悅,皇後素來性子平和,對宮人都不曾言辭苛責,這個梅家女定然是做了什麽惹得皇後不悅了。
這個梅河,究竟是如何教導家中子女的!?
劉妙青心思細膩,皇後深居後宮,從不出頭,可這半年卻接連爲難人,先是宋千帆,現在又是梅盈,看似沒有關聯,可這其中卻都聯系着一個外人瞧着覺得無關緊要的人——蘇眷。
梅盈攥緊了玉镯,對上母親的臉色,垂下了臉,緊咬着唇瓣,她也不知道,皇後爲什麽将旁人都誇了一遍,卻略過了自己。
她自認畫工雖不如劉妙青精湛,可也不輸給旁人。
皇後此舉,卻狠狠的打了她的臉。
此時,梅尚書的臉色更是難看。
衆人心知肚明,皇後不喜,那些本來準備去梅家提親意圖結交的人家,隻怕也要斟酌一番了。
皇後拿着放金簪的錦盒親自走了下去,賜給劉妙青,劉妙青行禮謝恩,卻突然開口,“皇後娘娘,臣鬥膽想向您求一個恩典。”
皇後聞言,笑,“你說。”
蘇眷沒少提起中書令的這個女兒,可見與她十分親睦,因此,她看劉妙青,也多了幾分愛屋及烏的喜愛之心。
“臣有一友,生辰将至,微臣鬥膽,想将娘娘賞賜于臣的這份福氣轉贈好友,不知可否?”
劉妙青此言一出,一片嘩然。
中書令也是有些愣神,眉頭一蹙,女兒一向有分寸,今日怎會如此冒進?
且不說宮中賞賜之物本就不可随意轉贈,視爲不敬之罪,更何況是皇後娘娘當着百官之面的賞賜,天大的福氣,多少人求都求不來。
不少人看劉妙青的目光很是不解。
梅盈手中的帕子都絞爛了,隻覺劉妙青此舉根本就是在羞辱自己,報複自己方才說的話。
否則好好的賞賜,誰會轉手贈人。
她隻盼着皇後和皇帝大怒,責罰一番。
氣氛微妙,畢竟劉妙青是出了名的京中貴女典範,此時卻不合時宜的說出這種話。
不少人卻看向了蘇眷,尤其是謝浔和蔺惜枝等人,都知道,蘇眷生辰将至,劉妙青這是想将簪子轉贈給她。
可蘇眷沒意識到自己生辰要到了,隻爲劉妙青擔憂,【妙青性子一向沉穩,今日是怎麽了?】
謝浔喝着酒,眉梢輕揚,還能怎麽,她自然是想讨你開心呗。
他歎了一聲氣,真是姐倆好,眼裏哪還有他們這些人。
【雖然皇後性情溫和,不是會因此譴責的人】
聞言,皇後神情明顯大悅。
朝臣亦是點頭附和贊同,皇後性情确實溫和,這麽多年,也從未聽見後宮有過什麽紛争。
可事實上,還是因爲誰也沒有子嗣,皇帝又雨露均沾,皇後不妒,自然無從争起。
【但老皇帝是這種人啊!】
衆人憋紅了臉,沒人敢笑出聲。
老皇帝:“.”
真是給她慣的。
平國公始終留意着上位者的情緒波動,幸好對蘇眷所言,老皇帝并無苛責之意。
皇後笑,“既是生辰,隻是一枚金簪豈不是讓人笑話了?”
見皇後并沒未應下劉妙青所請,卻也沒拒絕,态度也不見惱怒,衆人一時不解她的話中意。
隻見皇後低聲吩咐,命宮人去取來剩下的,連帶着璎珞,耳珰,臂钏,手镯幾物,一并賜下,又賞賜了劉妙青一套翡翠頭面。
底下貴女震驚,這可是外朝進貢之物,隻有宮中貴人可用,現下皇後卻一整套都賞賜給了劉妙青,甚至還多賞賜了一套頭面。
此等風光,近幾年京中貴女誰人有?
見皇後高興,皇帝自然也高興,讓人吃好喝好,在禦花園四處逛逛,賞花喝酒。
劉妙青得了賞賜,便拉着蘇眷到一邊,獻寶似的将錦盒放在蘇眷面前給她,蘇眷愣了愣,“給我?”
蘇眷目光落在案桌的錦盒,受寵若驚,【妙青方才向皇後讨的恩典,竟是爲我!】
劉妙青從裏頭将那枚簪子取了出去,給蘇眷戴上,“這簪子襯你正好。”
就在兩人再出現在衆人的視線中,不少人投來豔羨的目光,原來劉姑娘是要轉贈給蘇眷。
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要羨慕劉妙青能得皇後如此賞識,還是羨慕蘇眷能得這麽一位摯友。
而此時,柳懸正同謝浔說話,一位不速之客卻插了進來,嗓音涼薄帶着愠怒,“柳大人可方便說話?”
謝浔一聽這聲音,就知道來者不善。
兩人回過頭看,正是剛解了禁閉不久的敬王世子,宋千帆。
柳懸眉目疏淡,看眼前的宋千帆,“不知世子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