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浔拿着帖子上門時,蘇眷就扮作小厮,還特意把臉塗黑了,跟在他身邊一塊來,雖然一切安排妥當,但這麽大的場面,她怎麽都不能缺席。
見來往賓客好些她都認識,蘇眷狐疑,對一旁的謝浔嘀咕道,“你說,這李大人是不是對我有什麽意見?”
謝浔搖着扇子,垂首看她,“怎麽說?”
蘇眷指着不遠處的人,“那是兵部的,也是從六品,還有那個,是吏部的,五品,怎麽他們都收到請貼了,就我沒有?”
【這難道不是對我有意見?】
周圍聽見她聲音的同僚詫異,下意識環顧四周:員外郎也來了!?
【仔細想想,我也沒有得罪這李大人吧?】
衆人笑笑不說話。
【多少歲的老頭了,怎麽還玩排擠那一套?】
謝浔沉默:“.”
死了兒子,當老子的還要受罰,真是大晉第一人,你說人家爲什麽不請你,爲什麽排擠你?
他搖了搖頭,找幾個熟絡的朋友談心去了,蘇眷趕忙跟在他後頭。
好些同僚找遍四周,也沒看見蘇眷,納悶:怎麽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不過想想也合理,這李大人要是知道蘇眷來了,還不得把人給轟出去了?
于是衆人在一片熱鬧祥和之中,聽着不斷傳來耳邊的聲音.
【哇喔,雖說這李大人雖然爲人不咋地,這吃食倒是不錯,費了不少錢吧,财力雄厚啊!】
這員外郎腦子裏怕不是隻有吃的。
【肯定沒少收别人好處。】
李大人要是聽見這話怕是得把滿月酒改成自己的白事席面。
【喲嚯,好酒啊!】
是了,她腦子裏還有酒。
謝浔瞟了蘇眷一眼,環顧四周,好些人左看看又右看看的,顯然是在找蘇眷的蹤迹。
李大人還未出現,許是在和美妾兒子溫存,這要是知道沒請的蘇眷不請自來了,怕是要氣得鼻孔生煙。
本來還覺得這宴席無趣的人,都興奮的揣起袖子,這蘇員外郎來了,這宴席還能無趣嗎?
這一個個的都在等,等着蘇眷口出驚人,畢竟據他們所知,這李大人老年得幼子,因爲之前死了兒子的事,可沒請員外郎。
員外郎這會兒不請自來,總不能真就是來吃點東西,喝點小酒的吧?
可事實上,蘇眷還真就隻顧着吃吃喝喝,還拉着謝浔一塊。
沒尋到人的衆人隻能耐着性子等着,直到李大人來了。
李大人帶着李夫人和美妾一塊邁進了廳子裏,兩個兒子姑娘跟在後頭,美妾笑得花枝招展,但李夫人和幾個公子姑娘顯然不悅。
【這李夫人看起來不太高興啊。】
蘇眷的聲音不适時響起。
李大人差點一個踉跄屁股砸在地上,啥玩意!?
那個戶部姓蘇的讨厭鬼怎麽來了!
他猛的環顧四周,自己可沒請這個蘇眷,人怎麽這麽厚臉皮的不請自來!?
謝浔不着痕迹的往前站了一些,遮住了蘇眷的身影,擋住了李大人找過來的視線。
李大人左找右找,愣是沒找到蘇眷人在何處。
【不過也正常,去年剛死了兒子,今年丈夫就給小妾的兒子大辦滿月酒,哪個當母親的會高興啊?】
李夫人冷着臉,這姑娘的話倒是說到自己心坎去了。
本來以爲丈夫爲了兒子的事,鬧上了朝堂,結果轉頭就不知道從哪納了一房小妾,小妾的兒子就呱呱墜地,如今還要大辦滿月酒,怎麽不叫人心寒?
從前之舉,到底是裝裝樣子。
【何況李大人給個庶子大辦滿月酒,請來這麽多賓客,這不是打李夫人和幾個兒子女兒的臉嘛?】
幾位公子姑娘冷着一張臉。
嫡子嫡女:老子是嫡出都沒這待遇!
庶子庶女:都是庶出,憑什麽他就能大辦滿月酒!?
【糊塗啊糊塗,人都快到老年了,怎麽這般糊塗,幹脆改名叫李糊塗算了。】
李大人臉面差點挂不住,吹胡子瞪眼的:老子給兒子辦滿月酒,關你屁事!
衆人卻連連贊同,可不就是這麽個理嘛,兒子才死了多久啊,這就把滿月酒給大辦上了,何況中正評定之事還未完全落定,他便這般招搖,也不怕遭人诟病。
這李大人年輕時還是朝廷骨幹,怎麽到了這把年紀,反倒糊塗成這樣了。
【到底是美色誤人呐!】
衆人:對對對,就是美色誤人!
再看那跟在李大人身旁的美妾,确實是美,剛生了孩子,身子還有些虛,看起來更加有一種弱不禁風的美,惹人憐惜。
【瞧瞧這美妾,纖細的腰肢喲.】
衆人:細啊!
【白皙勝雪的肌膚啊.】
衆人:白啊!
【如天仙般的五官啊.】
衆人:美啊!
【也難怪這李糊塗要犯糊塗。】
衆人:難怪要犯糊塗啊!
【這小模樣瞧得我都想香一口了】
衆人:香一咳咳咳!什麽香一口,這員外郎怎這般口出穢言,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謝浔差點笑出聲,有蘇眷在的地方,就很難無聊。
李大人臉都要綠了,他辦這滿月酒,可不是給這些人找樂子的。
【該說不說,這李糊塗還挺有福氣,這把年紀了,還有這麽年輕貌美的小妾跟在身邊,還能再得一個兒子.】
衆人:是啊是啊。
好些人都朝李大人投去了豔羨的目光,都這把年紀了,還能納到這般年輕貌美的小妾,真是好福氣啊。
同僚向李大人祝賀,“李兄福氣不淺啊,真叫我等豔羨不已。”
李大人頓時挺直了腰杆,得意之色溢于言表,“哪裏哪裏。”
眼看他都快被這些人捧得飛上天了,蘇眷啧了一聲,【可不就是福氣不淺嘛,老皇帝來了都得羨慕喲!】
衆人沉默:“.”
這可不興說。
這話要是傳到陛下耳邊去,還怎麽了得。
李大人笑不出來了。
【瞧瞧這一個個的,哈喇子都快流到人家小妾身上了,不就是長得美豔了點嘛,夫人都還在旁邊呢,也不害臊。】
衆人連忙收回目光,還是被身旁的夫人剜了一眼。
【啧,這男人啊,果然隻有挂在牆上才會老實。】
衆位夫人:很難不認同這話!
在場聽見這話的男人暴躁:是是是,你沒流哈喇子,你沒想香一口,你清高你了不起!
謝浔低咳一聲:除了小爺我。
(膝蓋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好心人們,給點票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