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她方才的箭再偏一點點,躺在那裏的就不是兔子了。
蘇眷這一箭射的,但凡是個腦子好使的,都能看出來她在警告宋千帆收斂。
蘇眷眯眯眼,【看給宋千帆怕的,我還沒有蠢到在春獵的時候這麽明目張膽的射殺當朝世子。】
她收起了弓箭,看着宋千帆,突然發現,這人其實也沒什麽了不起的,除了會用些下三濫的手段,在無權勢的情況下,也沒什麽可怕的。
但宋千帆卻冷着臉對她開口,“蘇眷,你敢跟我比試嗎?”
蘇眷眨了眨眼,仿佛沒聽清他說了什麽,“不知世子爺要同我比試什麽?”
此時,遠處的人已經靠近這邊了,隐隐約約聽見了兩人的聲音,停了下來,孤男寡女在深林裏,這一顆顆八卦的心熊熊燃燒。
宋千帆冷聲道,“就比騎射。”
這下蘇眷是明白了,感情是自己剛剛那一箭,射垮人家的自尊了,現在正試圖挽尊呢。
蘇眷滿臉無辜,“世子爺這就折煞了我不是?”
沒等宋千帆開口,蘇眷張嘴就繼續道,“您的騎射之術,若說是大晉第二,都無人敢稱第一,我怎麽配跟您比試,怎麽敢跟您比試呢?”
宋千帆臉色這才好了些許,卻又下意識覺得這不像是蘇眷能說的話。
隐匿在暗處的人也是詫異,這員外郎還有這麽說好話的時候?
下一秒,蘇眷的心聲就響起了,【笑死,昨天差點在馬上被摔死,誰不知道我騎術多爛啊?】
衆人:員外郎的騎術确實爛啊。
昨天在馬場那狼狽樣,可真是曆曆在目。
【宋千帆還來找我比騎射,這是有多怕輸啊?】
宋千帆眸色不悅,“你若是怕自己騎術不精,不比騎術即可。”
蘇眷笑,“世子爺又折煞我了,我也是頭一次碰弓箭,實在不敢同世子爺比較。”
她盯着宋千帆看了好幾眼,實在是想不通。
【找姑娘家比試,他怎麽敢的啊,也不怕輸了被天下人笑話?】
蘇眷笑眯眯,“若是世子爺近來沒什麽别的事,就将放妻書給我吧,總不好讓我來寫吧,那多傷世子顔面?”
宋千帆冷笑,“蘇眷,在本世子這,隻有喪妻,沒有和離。”
想和離?做夢。
蘇眷笑笑,這種話,她不是第一次聽了,“爺,咱還是好聚好散,才體面。”
說着,她扯着缰繩,拉着馬掉頭,便走,想到身後的宋千帆,連連搖頭,【這宋千帆都丢多少次臉了,怎麽就是記不住教訓呢?】
宋千帆臉色難看,耳邊都是蘇眷方才的那些話。
如果我是你,我要殺一個人,那肯定是下手穩準狠,不會給對方任何喘息的機會。
殺人嘛,就是一箭射出去,簡單又省事。
他緩緩從馬背上拿起大弓,搭箭挽弓,對準了前方晃悠悠的蘇眷,眼裏透着一股肅殺的寒意。
殺人而已
箭飛射出去的那一瞬間,被從兩個方向飛來的箭打落,地上還躺着一枚暗器,宋千帆猛的環顧四周,緊盯着箭來的那兩個方向,卻沒人出現。
遠方馬蹄聲越來越近,有人來了。
他隻好收起了弓箭,垂眸看着地上那兩根紮在地上的箭,箭身刻着的标志,臉色陰沉,這個女人當真是越來越難殺了。
蘇眷能聽見後頭的動靜,但她頭也沒回,猜到了又是上次幫自己的人在暗中保護自己。
出林子後,謝浔抖落身上沾上的葉子,看向平國公,“老頭,你下次能不能别給蘇眷那丫頭搞跟我一樣的衣服?”
蘇眷穿了,今天都快搶走小爺我的風頭了。
平國公瞟了他一眼,“你這一身,是用蘇眷那一身用剩下的料搞的。”
言下之意,有的給你穿就不錯了,挑三揀四的,還嫌棄上了?
謝浔額角直跳,難怪!
他還以爲老頭轉性子了,居然還給他備衣裳,這還是頭一回,他仔仔細細檢查了好半天也沒見有什麽問題,合着是蘇眷用剩下的,這下就合理了!
平國公看着眼前素來纨绔成性的兒子,語重心長道,“蘇眷這丫頭不容易,你比她年長許多,平日裏多照顧着她些。”
謝浔輕哼一聲,“老頭,你心偏了吧,蘇眷這丫頭雖然讨喜,但我可才是你的親兒子。”
“你可想好了,那丫頭得罪的人可太多了,跟她沾上了,咱國公府可沾不上好的。”
謝浔說着,看向自己這個平日裏針對謝家問題上最懂權衡利弊的爹,這次在蘇眷這,是不是有些喪失判斷了。
來天雲山前,他甚至還讓人在國公府修繕一處院落,又要梳妝台又要置辦各種女兒家用的東西,明顯就是給蘇眷的。
雖然他是挺喜歡跟蘇眷待一塊,但也不得不提醒老頭一句。
平國公沉默半晌,環顧四周,低聲道,“你沒發現她跟你宮裏的小姑長得有六七分相像嗎?”
謝浔微微一怔.幹笑兩聲,“老頭,你就别開玩笑了,小公主丢的時候都是幾十年前的事了,蘇眷才多大啊。”
“這人長得相似的,比比皆是。”
先前宮裏頭得寵的那個蘇嫔,不也是幾分像小姑?
蘇眷怎麽可能是小姑的女兒呢。
平國公卻道,“蘇眷已逝的生母我查過了,自小就跟着山中獵戶長大,被賣給大戶人家的路上逃了,自那後一直乞讨爲生,無父無母,長得和你小姑一模一樣。”
謝浔這會兒已經是說不出話來了,難以置信的看着平國公,所以.蘇眷是小姑的孫女?
小姑和皇帝的!?
謝浔如遭雷劈,“那她那婚事也太荒謬了!”
還有宋千杭,眼珠子都快盯蘇眷身上了吧!
天,太離譜了,這得虧是兩個人都互相看不上,簡直是比話本子裏的還離譜。
這還不得趕緊的和離!
平國公沉聲道,“這事我會斟酌處理,她的身份莫要宣揚,若過幾日還沒和離,我會進宮如實禀告,陛下自有定奪。”
謝浔:“我知道其中利害,不會往外說的。”
如今朝局混亂,恒王落敗,韓王占大勢,可敬王畢竟是陛下一母同胞的親兄弟,顯然更受看好,還有個宋千帆虎視眈眈,蘇眷若是個男人還好,可她是個姑娘家,哪有那麽容易。
身世若是這個時候被發現了,被迫摻和進黨争裏,隻怕會招來更大的殺身之禍。
心裏雖然清楚,但他還是沒能緩過來,還有一種在做夢的感覺,這蘇眷怎麽就成了皇家血脈.
他連連搖頭,可怕,太可怕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