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租界足足忙了三天,才把查繳的髒物、髒款查點清楚;又多花了一天把2600多人過審了一遍,其中一千多賭徒、嫖客、煙民在教育之後進行了釋放;剩下的人中,一部分張嘯林的徒子徒孫、青幫分子、流氓打手;另一部分是在張嘯林産業裏打工的普通人,但要說無辜的話,卻絕對算不上。
負責甄别的王仁锵報告後,李君豪指示,對後一部分人,處以罰款後釋放後;前一部分人,根據其作惡程度處以三個月到一年的勞役,其中那些罪惡較大的,他準備重開會審公廨,搞一次公開審判,對其施以正式的刑罰。
爲了這個想法,他第二次去拜訪了鄭蘋如的父親鄭钺,本來是想請其出面擔任會審公廨的法官,卻被其教育了一通!
經過其一番講解之後,李君豪才明白,這是一個性質問題。
滬海現存的租界本來就帶有殖民地性質,“租借地界”的名義算是一個遮羞布,而當初成立數十年之久的會審公廨,其性質其實是殖民者在中國獲得治外法權的具化。
中國方面曆經多番艱苦的努力,才在民國14年(1925)的五卅慘案之後分别廢除了法租界和公共租界的兩處會審公廨,将租界司法權在名義上收歸中國所有。如果這個時候重開會審公廨的話,實際代表的是一種司法制度的倒退。
既然明白了這點,李君豪就幹脆建議将這些罪犯交由蘇省高院第二分院來審理,由鄭钺這個首席檢察官負責。
鄭钺很欣慰這個美國小夥子可以尊重中國的司法,但聞言卻是搖頭拒絕,因爲按照現在民國的法律,黃、賭之事隻要領取了牌照,并不違法;而售賣煙土雖然違法,但處罰力度隻是沒收和罰款,難以入刑。所以,李君豪想要通過民國法院來判這些人重刑是不可能的。
這下,李君豪倒是抓瞎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他隻能像那些軍閥一樣,一言而定人罪?
沒想到,他這麽一說,鄭钺卻是點頭贊許道:“這其實也是一個辦法。你要記住一點,正因爲現在戰亂中的這種無法,才能在恢複和平後更好的重新建立法制社會,讓百姓感到有法可依的珍貴!”
好吧,李君豪被他說服了,看來,臨時之間也隻能這麽辦了。
11月11日,在這個後世的光棍節,李君豪一紙命令将兩百多名罪行嚴重的罪犯發到了提籃橋監獄收押,另外九百人則分别處以三個月到一年的勞役,與現在膠州公園裏服勞役的那一千多人一起幹活去吧!——
就在這幾天的過程中,中國戰場上也不平靜。
11月7日,在日軍對晉察冀邊區進行的冬季大“掃蕩”中,八路軍在黃土嶺圍殲戰中,将日軍獨立混成旅團長、“名将之化”阿部規秀中将擊斃。這是抗日戰争中被擊斃的職務最高的日軍将領。
消息傳出,全國軍民振奮,日本方面卻是如喪考妣,這被打臉的太狠了!
李君豪一邊爲這個勝利高興,一邊将最後一批地下黨的被捕人員安全送出了滬海,完成了之前的承諾。
而國民黨這邊,文強憑借着從他這裏“營救”出的數百名抗日義士而受到了嘉獎,一時之間竟然穩固了其代理區長的職務,陳恭澍好像沒動靜了。
對于現在監獄還剩下的數百名曾經叛變過的政治犯,李君豪安排王仁锵進行逐一甄别,把手裏沒有沾有血債的挑出來,根據其問題的輕重、分别給予一到數年的勞改懲罰;
而沾有血債、出賣戰友、同事、中國人的……他在考慮了兩天之後,下達了清除命令!
——從這一刻開始,他的心更加堅硬!——
11月15日,中日桂南大戰展開,這是日軍謀奪中國廣西地區的一次進攻,很多人認爲廣西危險,日軍可能會再奪中國一省。
李君豪卻知道,現在重慶政府的地盤已經不多了,桂系李、白兩位也絕不會拱手讓出自己的地盤,這個仗有得打,而且要打幾個月,到時日軍頂多是占據幾個大城市,廣西大部還是中國的、或者說還是桂系的。
爲此,他手下的一衆軍官們還與他打了個賭,賭注是擦一個月的皮鞋——李君豪暗自想着:這下好,自己未來幾年的皮鞋都有人擦了!——
整個十一月份的前半個月時間,李君豪的重點工作都是放在三個團的整編上,不過在十六号的時候,連續得到了兩個意外的消息!
第一個是意大利總領館忽然宣布撤離租界,而且動作很快,僅用了三天就偕同那700名意大利軍人和1200多名僑民乘船離滬,目的地竟然是津門!
第二個消息則是英、美兩國總領館将會與法國總領館就兩租界合并一事展開談判,甚至連談判地點都選擇好了,就在美國總領館内。
兩個消息都很突然,給李君豪的感覺是:這個曆史進程已經出現了岔路,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因爲自己的折騰所緻,但目前看來,好像利大于弊啊!
其後連續的幾天,李君豪也被要求參加了數次的會議,議題是兩個租界的軍事力量協調問題。會議中給他的感受也很古怪,英、法兩國的武官明顯是在敷衍,好像下一步就要離開似的,對于美國這邊的要求步步退讓。
這種現象引起了他的注意之後,他努力的回想起了不少記憶,前世曆史上,在明年初,德國開始對法國發動進攻的時候,英、法兩國的駐軍幾乎是前後腳的撤離了租界回國,難道因爲這個世界的某些改變,他們提前小半年就要走?
在美國總領館武官處與觀察團軍事小組的閉門會議上,李君豪提出了這個觀點,一衆軍官們認真思考了下後,發現好像真是這樣!
于是,在其後的談判過程中,美方的條件層層加碼,英、法兩國卻是步步緊逼,很多條款優厚的讓美方代表們之前連想都沒想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