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君豪忙着增強自身實力的時候,租賃八号倉庫的岡田商社仍處于一片混亂之中——兩天以前,倉庫的四名守衛失蹤、現場留有血迹、所有貨物全部失蹤!四名日本浪人的失蹤算是不大不小的事,但五千件棉紗、一千擔桐油、三萬擔稻米可是帝國海軍要的貨,商社花費了很大代價才勉強湊齊的,這才是最大的麻煩!(棉紗25公斤/件;一擔50公斤,一公擔100公斤。)
李君豪猜對了,岡田商社真的是隸屬于特務機關,其上級是日本海軍陸戰隊駐滬司令部情報處,擔負着爲海軍收集戰略物資的任務。如今丢失這麽多的物資,是商社難以承受的禍事,特别是其中那一千擔桐油,是日本海軍遣華艦隊急需的,如果不能在十天内按時交貨,估計兒玉機關真的會來殺人了!
四月五日晚上八點多,十六鋪碼頭處的八号倉庫裏,岡田商社的社長岡田英壽陰沉着臉在倉庫踱步,這已經是他第五次還是第六次的勘察現場了,他都懶得記了。作爲一名經驗豐富的帝國特工,他承認,自己在安排倉庫守衛時有些大意了,一是人數不足、二是沒有嚴格強調紀律,僅僅四個人輪班,每班兩人,的确是有些少了!但讓他疑惑的是:襲擊者是哪方的勢力?
在滬海有能力殺人綁架的勢力,他可以想到好多,但在深夜到黎明前把衆多物資弄走,這不但需要大量的人力,還必須要有足夠的運輸車輛,這等實力他隻能想到一個勢力——軍統!或者說,是有青幫分子支持下的軍統機構。
就在這時,幾個身穿和服的日本人走了起來,岡田英壽立即迎上去,向爲首的那個有些兇惡、陰鹫的年青人躬身道:“少佐,您怎麽來了?”
來人是兒玉譽士夫,有黑龍會背景,右翼/勢力的年輕領袖之一,如今隻有28歲的他,正是年富力強、志得意滿之時,在日軍占領滬海後,其受日本海軍航空本部征召,挂海軍少佐的戰時軍銜,在上海從事特務活動,并協助收集戰略物資,岡田商社就是接受他的命令爲海軍服務的商業機構之一,聽說丢失了大批物資,他當然要來親自看看。
“丢了多少物資?”兒玉譽士夫冷冷的問道。
“五千件棉紗、一千擔桐油、三萬擔稻米……還有四個人失蹤了。”岡田英壽頭也不敢擡的道。
“八嘎!”兒玉譽士夫一聽到“桐油”就怒了,怒罵一聲,揮手就是正反兩個耳光抽了過去,把岡田英壽打了個趔趄!
“哈以!”岡田英壽急忙站穩,不管嘴角已經流血,仍是恭敬的低頭認錯——這就是日本人上下級間的常态:挨打還要立正!
“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兒玉譽士夫發洩了一下後,冷靜下來,問道。
“目前隻知道事情發生在三号的淩晨,時間不會超過五個小時……”岡田英壽回答道,“倉庫裏的貨物全部丢失了,連辦公室裏的金條、現金和武器也全被卻也劫走了……”
“這麽說,你根本不知道是誰幹的?”兒玉譽士夫道。
“是……不過我懷疑,有這樣能力和動機的勢力,隻有軍統加上青幫……”岡田英壽道。
“不,還有一個!”兒玉譽士夫冷笑道。
“您是說……這不可能吧!”岡田英壽驚訝的擡起頭來,有些不敢置信。
“沒什麽不可能的!”兒玉譽士夫道,“好了,先别在這兒浪費時間了,馬上去再準備一千擔桐油,這是帝國海軍急需的物資,我隻給你十天的時間,如果做不到話,你就自己切腹吧!”
“哈以!”岡田英壽急忙躬身答應,但随即又有些嗫嚅地道:“少佐,時間太緊了,隻能在本地的黑市上想辦法,但……這個價格要200元一擔,商社裏實在是沒有這麽多錢了……”說完,頭更低了,顯然是害怕再次挨打。
兒玉譽士夫狠狠瞪了他一眼,不過也知道他說的是實情,一千擔桐油要20萬,五千件棉紗也要20萬,三萬擔稻米則要240萬,以岡田商社的規模,丢失了這麽多物資,肯定是周轉不過來了,可是這事還必須要辦,所以他隻能道:“明天到陸戰隊司令部找我,我會幫你先從經理部預支這20萬的貨款……哼!如果這事再辦不好,那就誰也保不住你了!”
“我明白!謝謝少佐!”岡田英壽急忙感謝,心裏稍松了口氣。
——
兒玉譽士夫離開碼頭,坐車回虹口,心裏越想越氣,近350萬的武器、現金和貨就這麽丢了?不行,必須要把人給找出來,貨和錢要拿回來,這些人的命他也要!
趕回到日本海軍特别陸戰隊司令部後,兒玉譽士夫找到情報處的處長小野寺信中佐,把這事說了。小野中佐也是非常生氣,立即叫來手下,布置情報人員開始調查此事,主要目标有兩個,一個是岡田英壽懷疑的在滬海勢力強大的青幫組織,另一個則是——日本陸軍!
沒錯,就是日本陸軍,鑒于海軍與陸軍一貫以來的嚴重矛盾,小野和兒玉反而更懷疑是陸軍所爲。
在日軍占領滬海後,陸軍占領的全部的華界和上海縣城及周邊區域,以駐滬憲兵司令部控制占領區治安;海軍則控制了原公共租界蘇州河以北的北區和東區,并以海軍陸戰隊代替租界巡捕,這片地區也就是俗稱的日租界。
因爲兩個軍種的矛盾,陸軍一直在給海軍設置障礙,甚至連糧食等日用品都對海軍設限,如果不是陸戰隊自己想辦法利用一些日資商行進行供貨,可能連軍糧都不夠,更不用說棉紗和桐油這樣的物資了!
特别是具有防潮防腐蝕、耐酸堿等性能的中國産桐油,是飛機、艦船都需要的戰略物資,陸軍要是知道有一千擔桐油在公共租界裏,一定會搶先下手的!
正因爲他們的這種猜測,鳳凰寨衆人莫名的逃過了追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