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平南王來信,很贊成林景元和陸叢珊的親事,兩家挑了個好日子把親訂了。
同月,林景成娶妻,林莜莜出嫁,林家三房喜氣洋洋。
十月,太後過了她第七十一個生辰,身體較之去年,差了許多。
十月的某一日,蕭潛下朝回來跟林晏晏說,你師父想娶你陶姑姑,他自己不好意思同你講,希望你能幫忙問問陶姑姑的意思。
林晏晏道:“我是他徒弟,有什麽不好意思講的?跟你講倒好意思了?”
蕭潛笑道:“這不是男人跟男人說話方便嘛,你陶姑姑有事兒不也找你說?你師父說了,若是将來有孩子,第一個孩子姓陶,延續陶家香火。”
林晏晏怔了怔,當即道:“行,這事兒就交給我了。”
看得出來,師父和陶姑姑彼此有情,師父又願意讓孩子姓陶,這婚事肯定能成。
林晏晏随後把陶慧茹請到東宮,不出所料,陶姑姑一聽說孩子可以姓陶,隻是稍稍猶豫了下就答應了。
兩人也不講究那些繁瑣的禮節,畢竟都老大不小了,挑了個黃道吉日把婚事給辦了。
十一月,楊琸君傳來好消息,懷上了,陸昭南這厮可嘚瑟了,見到蕭潛就顯擺,蕭潛被刺激的越發努力,林晏晏實在招架不住,狠狠警告了陸昭南,再敢在蕭潛面前多嘴,就讓蕭潛把他派到外地去當差,陸昭南這才消停了。
同月,楚知斓生了個小郡主,老九開心的合不攏嘴,天天捧在手心裏,找到了人生的新樂趣。
隻是皇室一直沒有龍孫,像是中了魔咒一般,大家隻能寄希望于太子殿下,或許隻有真命天子才有望打破這個魔咒。
林晏晏壓力倍增,胡廣志不知從哪裏尋來生子秘方,被蕭潛給扔了,不需要什麽秘方,他和晏晏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是上天賜給的禮物。
到了十二月,林家二房終于出孝了,林芃芃開始掌管同源樓,一上任就推出了冬季養生宴,大受歡迎。
林仲坤還打算重提續弦一事,林叔齊卻已在暗地裏替魏月婉說媒,對方是翰林院一編撰,經曆與魏月婉相似,也定過親,但未婚妻沒過門就得病死了,兩人同病相憐,一見如故,魏家自然更中意年輕又有前途的翰林院編撰,很快便定了日子,直接成親了。
林仲坤氣的半死,囔囔着要跟林叔齊斷絕兄弟情。
林叔齊也不理他,這可是太子妃交給他的任務。當然,林叔齊還是很上道,沒說是太子妃授意。
臨近年關,朱子玉領到工錢還有掌櫃發的福利,歡歡喜喜地回家,卻見家門口停着一輛馬車,馬車上挂着一盞燈籠,燈籠上寫着“林”字。
是林府來人?
朱珮在廚房看見大哥,跑過來把大哥拉進廚房。
“門口的馬車是林府的?”朱子玉問。
朱珮道:“是林家的三夫人來了,我借着上茶,聽到一耳朵,三夫人是來給你和林蓁蓁說親的。”
朱子玉半響沒回過神,林蓁蓁?那怎麽行?當初是母親設計報複林蓁蓁,讓她嫁給五弟,而他默許了。
現在又回過頭讓他和林蓁蓁?合适嗎?
朱珮見哥臉色有點難看,也知哥無法接受此事,安慰道:“哥,您先别着急,父親母親肯定不會答應的。”
等了好一會兒,林家的三夫人才離開,朱子玉進屋。
隻見桌上放着一堆禮物,父親母親和祖父祖母的一個個神色複雜地看着他。
朱子玉心裏一慌:“祖父,祖母,父親,母親,林家人……”
祖父開口:“光啓,秦氏,你跟子玉說吧。”
說着,老兩口就拄着拐先回房了,朱光啓沉吟道:“子玉,說起蓁蓁這事兒,是咱們朱家對不起人家,如今咱們朱家已經落魄了,不再是王公國戚,而是戴罪之人,按你現在的身份,别說官家小姐,就是尋常百姓也未必看得上咱們家。”
朱光啓示意秦氏說兩句。
秦氏道:“子玉,當初是娘欠考慮了,那姚氏不上道,可蓁蓁對你是一片真心,你且看看那桌上的東西。”
朱子玉心說,看看林家送了多貴重的禮物嗎?
心裏不情願,但他還是去打開了禮盒。
一看之下,大驚失色。
這是他的字,他的畫……
西山楓葉圖,寒鴉戲水圖……沒錯,是他的。
朱子玉仔細回想了下,這些字畫好像是同一個人買走的,那人一連幾天來光顧他的生意,對他的字畫贊不絕口,愛不釋手,一買就好幾副,也不議價。
他還覺得自己運氣好,遇上了識貨之人。
那陣子,也是他們一家落魄後最難熬的時候。
“母親,這些……”朱子玉心情五味雜陳,已經猜到了買主是誰。
“這些都是林蓁蓁讓人去買的,她知道你在街上擺攤賣字畫,她不敢明着幫你,怕傷你自尊,所以,托人去照顧你的生意。後來,她三嬸周夫人知道了,把她拘在府中,不再讓她出門。再後來,你就找了茶莊的差事,足夠養家糊口,不必再賣字畫爲生,但其實茶莊的差事是林晏晏安排的。沒想到……咱們家落魄後,唯一對咱們伸出援手的是林家姐妹。”秦氏唏噓感歎。
朱子玉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原來所謂的好運,是林家人給安排的。原來他以爲他與林家此生再無瓜葛,原來他一直在受林家人的恩。
朱光啓點點頭:“周夫人今日過來把話挑明,你若心裏還有林蓁蓁,那就上門求親,林家不在乎聘禮多少,隻在乎你的态度,是否真心,林家隻給你三日時間,三日内你不上門,他們就要爲林蓁蓁另做打算了。”
頓了頓,朱光啓又道:“子玉啊,你祖父的意思是讓你自己拿主意,爲父覺得,于情于理于你的前程着想,這門婚事都是最妥當的,你年紀也不小了,該成親了,但你真覺得自己能跟那些粗鄙的村姑過一輩子嗎?”
“是啊,子玉,娘說句現實一點的話,娶林蓁蓁,是你改變此生命運唯一的機會,你可要想好了。”秦氏道。
朱子玉已經不是當年驕傲自負,率性而爲的世子爺,經受過磨難的錘煉,他已經變得沉穩,此事關系他的一生,甚至關系到整個朱家的命運,他自然要慎之又慎。
周氏等了三天,眼看着第三天的日頭就要落下,周氏不免焦急,這朱子玉難道不想娶林蓁蓁?這麽大一個白撿的便宜都不要?朱子玉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有骨氣了?
這時下人來報,有位自稱是朱子玉的求見夫人。
周氏忙讓人把朱子玉請進來。
朱子玉見到周氏,深深一揖:“還請夫人見諒,子玉來晚了,子玉并非拿喬,也不是猶豫不決,這三日,子玉一直在做一樣東西。”
說着,朱子玉從懷中摸出一支木雕的芙蓉花簪,雙手奉上:“子玉如今窮困,拿不出像樣的聘禮,隻有這根自己做的簪子。鄭重求娶林二小姐,我雖不能保證讓她過上多麽舒泰的日子,但我一定會盡我所能的待她好。”
聞訊趕來的林蓁蓁站在門口,聽到這番話,不禁熱淚奔湧。
老夫人和林仲坤得知此事極力反對。林仲坤更是大罵周氏不安好心,夫妻兩一丘之貉。
周氏不以爲然,道:“這是太子妃的意思,太子妃說了,隻要蓁蓁自己願意,誰也不得阻攔,你們有意見,跟太子妃說去。”
林仲坤哪有這個膽,他現在是說到這個侄女兒都頭疼。
于是兩家人趕在正月上燈之前把婚事給定了下來。
但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皇上的病日益沉重,熬過了臘月,熬過了正月十五,沒能再熬下去。
那晚,皇上吊着一口氣,睜着雙眼,就是不咽氣。
蕭潛擦掉眼淚,跟皇上說:“父皇,晏晏有身孕了。”
皇上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目光微轉,找到站在不遠處的林晏晏,盯着她的肚子,笑了笑,閉上了眼睛。
皇上薨逝,太子登基,爲改年号爲開泰。
太子妃林晏晏爲皇後,賜金寶金冊,統領隻有她一人的後宮。
因着國喪,沒人敢提讓皇上納妃的事兒。
八月初八,皇後臨盆。
所有人都在緊張地等待結果,皇家能否打破生女不生男的魔咒,就在今日。
最緊張的莫過于蕭潛,他倒不關心是男是女,他擔心的是晏晏能否平安順利的把孩子生下來。
兩個月前楊琸君難産,要不是陶姑姑趕去,隻怕後果不堪設想,想到陸昭南當時吓的手腳都軟了的模樣,他就害怕不已。
晏晏的肚子那麽大,胎兒肯定不小,會不會很難生?
“陛下,您能不能坐下來,您在這一個勁的轉圈,臣頭都被您轉暈了。”陸昭南勸道。
蕭潛瞪了他一眼,當初他自己不也在院子裏轉圈圈,轉的不比他少。
“景元,把他扔出去。”
林景元應聲,作勢要把陸昭南拖出去。
陸昭南趕緊投降:“我不說了,不說了還不成嗎?我是怕陛下您太着急,這生孩子不是那麽容易的事兒,生個兩三天也是常見的。”
皇後娘娘才發動不到兩個時辰,早着呢!陸昭南一副過來人的淡定。
蕭潛本來就很急躁了,一聽這話,哪裏還能忍:“陸昭南,你給我閉嘴。”
生兩三天的,那是難産,要不是看在故友的情面上,他肯定掰了陸昭南的牙,會不會說話?
就在這時,隻聽得一聲清亮的啼哭,猶如鳳鳴。
三人皆愣住。
“你們剛才聽見嬰兒的哭聲了嗎?”蕭潛不太敢确定,會不會是他幻聽了?
林景元和陸昭南不住點頭:“聽見了。”
“這是……生了?”蕭潛問。
兩人:“應該……是。”
劉公公跑了來,滿面喜色:“回禀陛下,娘娘生了,是皇子,是皇子……”
“娘娘可好?”蕭潛急促地問。
“好好,母子平安。”
蕭潛長出一口氣,喜上眉梢,連聲道:“好好好,快,命人去慈甯宮報喜。”
林景元用胳膊肘撞了下陸昭南,眉飛色舞的:“我做舅舅了。”
陸昭南呵呵一笑,做舅舅有什麽好高興的?老子才是你家小子的舅舅呢!
真正值得高興的是,皇家生女不生男的魔咒終于打破了,大盛江山後繼有人。
國孝期滿,朝臣們蠢蠢欲動,勸說皇上充盈後宮。
皇上沉吟半響:“看來諸位辦事效率低下,皆因家中妻妾太多,瑣事繁雜之故,孤是不是該考慮,凡朝中三品以上官員,家中不得有妾室。”
你們要往孤後宮塞人,孤就把你們家中的莺莺燕燕全打發了,你們不管孤的後宮,孤也懶得管你們家後院。
遂無人再提充盈後宮之事。
文昭帝蕭潛此生唯有一林皇後,始終不曾納妃,帝後鹣鲽情深,傳爲佳話。
(全書完)
終于完結啦,感謝一路相伴的你們,不嫌棄阿紫寫的慢,接下來阿紫會把《追光》的坑填完。大家《追光》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