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12/130/19


司馬流豫的目光在那帖子龍飛鳳舞字上難以錯開,“無妨,我原本就也要找她的。”

隻是這個時間,被她提前罷了。

她選擇了謝昀,可有些事情,他還是必須來弄個清楚,這一趟晉國之行,早就在計劃之内的。

司馬琉若看着司馬流豫主意已定,就也知道阻止不了他。

俞喬就沒多耽擱,送了帖子,見面的時間就訂在了今日午時,地點就在他們客棧前的酒館裏,林四酒的酒館,他行蹤不定,這次卻是出現在了晉國,俞喬知道,卻也才知道。

謝昀曾經和他有過幾分交情,再見面倒是比尋常人和善些許,“你……”

謝昀的話才開個頭,那林四酒就對着他和俞喬跪了下來。

“龍宵衛林四見過主君。”

俞喬知道他在晉國,并不是因爲别的,而是那卷宗案裏就有關于林四的信息,再以她和林四酒的合作關系,兩相對照,自然就知道此林四就是她認識的那個林四酒了,隻是俞喬沒料到他也會是龍宵衛之一。

“屬下當年差點死了,是老首領救了屬下,後來再不久屬下就加入龍宵衛。”

他曾經和謝昀俞喬說過的話,也不全是假的,他的病就是他親爹所爲,也是他運氣好,遇上了龍宵衛老首領,病症嚴重,卻也活了下來,再後來他振作和崛起,并不全靠自己。

他能有如今道上的名聲和作爲,在一開始是離不開龍宵衛給予他的資源。

“起吧,”俞喬說着往裏走去,“你我相識在前,不用這般拘禮,不過日後倒是省了我一筆開銷。”

消息往來,俞喬這些年沒少和林四酒做生意。

林四酒起身,點了點頭,倒是比宵金他們面對俞喬要自在一些,“這是當然的。”

龍宵衛這樣一個組織長久生存下來,花費怎麽可能會少,他賺來的大部分錢都投入到龍宵衛的日常維持當中去了,不過他們也算生财有道,說不得多富有,但也不窮,不需要俞喬再貼錢,當然,如果俞喬要再擴大龍宵衛的規模,那就要再投錢了。

“房間已經準備好了。”林四酒加快腳步走到前面引路,卻是引着他們上了酒館的頂樓,頂樓之下熱鬧喧嚣,頂樓卻是安靜雅緻,不過林四酒的酒不錯,滿室飄香。

俞喬千杯不醉,平日子自然無礙這些酒香,可此時卻是忍耐了一番,才沒把她的不适表現出來。

謝昀揚手,大胖幾個端了幾個食盒進來,卻是他之前就讓人準備好的膳食,便是出門來了,他也一起帶上了,外面怎麽都沒他讓人準備的精細。

大胖陸續将膳食端到桌上,俞喬眉心終于忍不住一蹙,聲音無波,不見喜怒。

“将魚撤走,其他留下。”

“是,”大胖習慣性聽從俞喬的吩咐,當即就依言照辦了。

俞喬放在袖子下的右手,卻是放到了自己左手腕的脈搏上,心中隐隐察覺的不對了,又多了些,但隻除了方才那一蹙眉,她就沒再表現出什麽來了。

謝昀的關注基本全在俞喬身上,他看了看膳食,又看了看俞喬,他起身親自将窗戶一一推開了去,而後才坐回俞喬身邊,聲音放低,“阿喬不許任性了。”

謝昀所指是讓阿狸過來給她看病一事,俞喬放開自己的手,點了點頭,心中突然多了些難以言說的緊張,可此時還在外面,她也沒再說其他。

他們坐下不久,林四酒又将司馬流豫兄妹引進來了。

司馬流豫和司馬琉若都易了容,可是他們天生貴胄,已經被俞喬識破了身份,自然不再僞裝,身上的氣質難以掩藏,不過要論貴氣,天下間已經沒人能和謝昀俞喬比了,一個是凰主,一個是主君,至少在這個當世,已經不是哪國皇子太子就能比的了。

司馬流豫看将過來,看到戴着銀狐面具的俞喬時,那種微不可查的恍惚,還是給謝昀捕捉到了。

果然如此,司馬流豫果然還惦記着他的阿喬!他阿喬都是有夫之夫了啊!

“若兒說,這是鴻門宴,俞弟如何看?”

謝昀抱着黑蛋的手不覺收緊,俞弟……司馬流豫都不知道比俞喬老了多少歲,還敢和他們平輩交,稱兄道弟,好生氣哦。

俞喬聞言笑了笑,可她的話語和語氣都不是那麽回事兒。

“倒還是公主機警,我和阿昀的宴,你也敢來,倒是好膽!”

俞喬開口可沒留什麽情面,因爲即便是她,也沒能完全想明白司馬流豫此行的動機,原本他腦子沒壞,就該在北魏皇都好好待着,或發号施令,或者尋找其他機會。

可他偏偏腦袋不知出了什麽問題,跑這裏來淌渾水了,今日他若不能說服她,他們兄妹就隻有被軟禁這個下場了,司馬流豫接下帖子,如此他就算沒過來,他插上翅膀也難從這個華内府退走了。

“俞大哥就是這般與我阿兄說話呢!”司馬流豫沒有反應,司馬琉若就先不滿了,本來也是,司馬流豫作爲北魏朝堂第一人,還真沒什麽人敢這麽和他說話呢,還疑似冷嘲熱諷的。

“本王的王妃可沒有說錯什麽!”

司馬琉若維護司馬流豫,俞喬也有謝昀來維護,論護短,司馬琉若還真比不過謝昀,他又添了一句,“他腦袋本來就挺有問題的……”

謝昀鄙視起司馬流豫來,無半點勉強故作之态,他就是沒說,心裏也一直都是這般看他的,勉強比齊凰兒高些段數,可依舊腦袋有坑,這就是謝昀對他的評價。

當然在司馬流豫惦記俞喬這事兒上,他還是萬分在意和介意的,這點兒他再鄙視司馬流豫也沒用。

才一見面不過四五句話,就劍拔弩張,氣氛緊張得難以形容了。

林四酒和大胖等人,眼觀鼻,鼻觀心,權當自己是瞎子聾子,什麽也看不到,什麽也聽不到。

司馬琉若氣結,目光瞪向謝昀,可謝昀說完話,目光又落回俞喬身上,帶着絕對的專注和維護,他正愁沒機會爆發呢,那司馬流豫和司馬琉若最好别給他機會。

俞喬的目光倒是一直落在司馬流豫身上,她在揣測他的目的,從現有的事情,無法揣測他的動機,那就是司馬流豫又受他前世經曆記憶的影響了。

司馬流豫之前說那個話,隻是想試探一番,可俞喬根本不和他走一般套路,寒暄不必,稱兄道弟更不必,他和她的交情還僅限于四年前他到楚京一趟裏的邂逅。

四年……他們居然有四年多沒見了,而這四年,他從未停止過關注俞喬。

俞喬一樣沒給他忘記她的機會,原本他想她和謝昀成婚了,他就該放下,可新婚之夜,謝昀一失蹤就失蹤了三年,那賜婚和婚禮就也漸漸被他忘卻,被俞喬自身的光芒掩蓋,他也總是以爲這個俞喬,還是上輩子他認識的那個俞喬。

而此時謝昀和俞喬同坐,謝昀對俞喬的維護,以及俞喬對他的戒備,讓他明白,他以爲的交情,從來都隻是他自己的事情罷了,他們從未能靠近過,即便是隻有他自己知道的曾經裏,也沒有。

“我來這裏,是要解開我心中必須要解決的疑惑。”司馬流豫對上俞喬的視線,如此道。

“疑惑……”俞喬重複了一下這話,卻是辨别出司馬流豫沒在騙她,她語氣明顯緩和了下來,“很着急嗎?”

司馬流豫卻是更加嚴肅了神色,而後點了點頭,“非來不可。”

司馬流豫掃了謝昀一樣,好像他做了什麽不可原諒的事情一般,眸光收回,他擡起酒杯,一飲而盡,“夢姬是你們殺的?”

“你倒是好本事,讓一個女人爲你犧牲到那等程度,”謝昀被司馬流豫掃了那樣一眼,心中自然不忿,不過他也沒說錯,他對其他男男女女一樣不假辭色,可他也沒要那般利用過她們。

“姜銘城父子就是個變态!”

司馬琉若目光掃過來,卻是不大懂謝昀話裏的意思,謝昀冷冷勾了勾嘴角,“和姜銘城睡過一夜的女人一般都活不過天亮,你以爲是爲什麽?”

那些女人是迫不得已,可司馬流豫卻是自己将夢姬送到姜銘城手中受辱,他居然敢怨怪他!

司馬琉若眸光晃了晃,卻是明白了謝昀話裏的意思了,夢姬……她曾經随司馬流豫到夢閣玩過,自然也見過那千嬌百媚的夢閣閣主夢姬。

“至于她死,那是因爲她要殺阿喬,你說她該不該死!”

若是有人想殺司馬流豫,她也會恨不得那人死,他們算不得太親密的兄妹都如此,更何況一起闖過生死又經曆過歲月别離相聚的謝昀和俞喬了。

司馬琉若下意識想點頭,但她忍住了,忍得稍微有點兒辛苦。

“所以你來是要找到明空的所在,然後呢?”俞喬握住謝昀的手,捏了捏,又揉了揉,謝昀目光微微掃過來,有些幽怨,有些可憐,可他還是爲俞喬忍了。

司馬流豫斟酌了一番話語,才再開口,俞喬太敏銳了,他若說不好,她真有可能發現什麽不對來,“你若是将他逼得太狠,晉國皇都乃至整個晉國中原都會毀了。”

“他手中握有一種可怕的疫病,傳染速度極快,三到五天,染病的人就會死。”

過程沒發生他無法說,總不可能他告訴俞喬,就是他身邊的這個謝昀曾經助纣爲虐,爲那明空尋來了數萬無辜生靈,讓他向天下撒播疫病,就是北魏也受到牽連了,他來這裏是爲了阻止一場極其可怕的浩劫。

司馬流豫目光看向俞喬,自然就能看到她身側的謝昀,他依舊想不明白俞喬怎麽會選擇謝昀,要知道曾經是她殺了謝昀的,當然,那時的謝昀讓他撞上,他也會殺了他。

司馬流豫話落,謝昀和俞喬都沉默了起來,不過不是他們以爲的沉默,這也是少數謝昀能夠知道,并且告訴過俞喬的大事。

可晉國不能不打,皇城不能不攻,明空更不會因爲他們沒有動作,他就會選擇消停的,俞喬選擇用戰争,因爲這是最快可以掌控晉國的方式。

“我們需要合作。”

司馬流豫又添了這句話,俞喬若還有點兒理智,她都會選擇和他合作,而他知道的她,最不缺的就是理智。

俞喬在思考,其他人包括謝昀在内都在沉默,在沉思司馬流豫的話,一旦司馬流豫所說真的發生,那真的是浩劫,就現有的疫病,每年都不知死多少人,還出來這種這麽可怕的。

“合作找到明空,并且殺了他嗎?”俞喬說着自己就搖了搖頭,那明空太過狡猾和謹慎,而他們至今連他一次真面目都沒見到過,司馬流豫甚至還不知道明空養了那些可怕的蟲子和傀儡,當然也有可能,他話語裏還對她有保留。

“爲什麽不可以?”

司馬流豫并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麽永絕後患的方法?

俞喬上輩子不就是這麽幹的,她用一條手臂的代價,殺死了明空……而後更加獨絕,他想改變些什麽,至少俞喬不需因他再付出她的手。

俞喬回頭和謝昀對視,謝昀輕輕對俞喬颔首,隻要俞喬還是他的,他是無所謂的。

而司馬流豫這般說一半,不得已又藏一半,其實也挺讓人難受的。

“你可知齊凰兒?”

俞喬可沒打算把謝昀的異常讓司馬流豫知道,但齊凰兒就沒什麽問題了。

司馬流豫自然搖頭,齊凰兒還沒有資格讓司馬流豫記住他,就是記住也隻是一個名字,一個身份罷了。

“當初在篙草原上,除了你想殺我,還有嘉榮長公主府也派了人來,謝時對我的針對,原因就是如此。”

俞喬說着,嘴角露出幾絲諷刺的笑容。

“嘉榮長公主所爲卻是因爲齊凰兒……而後我随阿昀到京中,幾次見她,她都按耐不住對我懷有極深的惡意,她一直試圖打壓我,可我從未在楚京生活過,與她從無交集,她的惡意不僅來的離奇,也還強烈得離奇……”

司馬琉若拉長了耳朵,司馬流豫許是不記得齊凰兒,可她卻記得,從宜陽到了楚京,司馬流豫多和皇子外臣接觸,她卻是多和楚國的公主們接觸,這其中自然是少不了齊凰兒的。

不過她并不喜歡她,總覺得她戾氣極重,不好相處,原來她對俞喬也是這般?

而司馬流豫何等聰明之人,他如何會不明白俞喬話裏的意思,原本俞喬早就知道了?而他暴露是因爲一個不知是什麽模樣的蠢女人?

更多還是因爲謝昀,可俞喬不會告訴他。

“我從她那裏知道了一些事情,”俞喬确定地給司馬流豫道,所以他所謂的先知在俞喬面前,半點用都沒有,“合作的前提就是坦誠,我坦誠相告,太子看要如何?”

俞喬的話結束得有些快,司馬琉若除了知道那齊凰兒莫名其妙恨俞喬之外,什麽也沒聽出來,但她阿兄司馬流豫明顯不是,面無表情,難探深淺,他在思索。

“俞将軍應該不差一座客院,我需要點時間想想,再和你說。”

“自然,”俞喬點點頭,握住謝昀的手起了身,又對他們兄妹點了點頭,先出了這個酒館頂樓的雅室。之後司馬流豫兄妹的安置讓董偉來辦就好了。

司馬流豫沒表現出來,可他是狼狽的,在俞喬的目光之下,尤其如此。他持有自尊,不願意讓俞喬看穿他這份狼狽和難堪。

謝昀被俞喬牽着,心情突然好了些,俞喬将鍋都甩到齊凰兒身上,那就是對他的維護啊。

不過他也能懂司馬流豫的心思,不過當初最先讓俞喬覺得不對,還真是因爲齊凰兒,那個又蠢又自以爲是的女人,他和俞喬坦誠相告,可不會有什麽狼狽和難堪,俞喬舍不得讓他如此的。

謝昀此時再回想起在山底水潭的事情,隻剩那種溫暖的感覺了。

“阿喬剛才什麽都沒吃,”謝昀有些擔心地看着俞喬,他想了想又補充道,“蛋蛋都說阿喬一定要吃好睡好的。”石頭蛋都懂得道理,俞喬卻一直要他叮囑呢。

俞喬聞言猛地停住腳步,轉過身來,直接将謝昀甩到身後的布兜拎了過來,眼神和臉色都有些兇,謝昀不明所以,可石頭蛋裏的蛋蛋明顯瑟縮了一下,一動不敢動了。

“阿喬生……生氣了?”可是他的阿喬爲什麽生氣啊,還對這他生氣,謝昀覺得自己有點兒慌,不,是很慌,尤其是在情敵都要住到他們隔壁來了的時候啊。

俞喬還真給氣到,可她對着石頭蛋對着謝昀也發不出什麽脾氣來,她放下布兜,拽住謝昀的手,繼續往外走去。

“我聽說那邊的面食挺不錯的,我們去試試?”方才俞喬沒吃,他也沒吃,看俞喬氣呼呼的,也不知道還吃不吃得下。

而俞喬腳步微微一頓,還是往謝昀說的那家面館去了。

“老闆來三碗面!”

謝昀瞅了一下自己和俞喬,不明白她怎麽就要三碗了。

俞喬回眸又瞪了他一眼,依舊氣呼呼的,“我吃兩碗。”

謝昀看俞喬明明生氣,看着也不是很有食欲,可她還是吃光了兩碗面,挺大碗的兩碗面。

謝昀勾了勾嘴角,“阿喬真乖。”

俞喬舍不得讓他擔心,居然吃了兩碗。謝昀這麽想着,立刻也把自己碗裏的面吃光了。

俞喬兩碗面吃下來,就也冷靜了下來,石頭蛋自然是要怪的,可謝昀卻沒什麽好遷怒的,而且她自己也有責任,這兩個人接連遭遇戰事,她又太相信自己,原本應該察覺到的細節,都沒注意到。

她反思之後,卻是後怕,雖然孩子的到來不在計劃之内,可若是有什麽意外,她都難以原諒自己。

“阿喬,還生氣嗎?”

雖然弄不明白,俞喬怎麽就他和蛋蛋生氣了,可他更怕俞喬氣壞自己了。

“如果還生氣,一會兒回去,我陪你打架,不還手的。”

俞喬聞言又敲了一下謝昀的肩膀,“打什麽打……”

謝昀恍然般的點點頭,自以爲明白了,“不是那個……是阿喬一直想的那種打架。”雖然另外一個他也很想,算起來,他們快有兩個月沒行房了。

謝昀眼中欲求不滿的氣息漸漸濃郁,直到俞喬沒忍住又敲了一下他的額頭,嘟囔道,“笨死了。”

謝昀已經決定打不還手,罵不還口讓俞喬出氣了,依舊一頭霧水懵懵的模樣,可也沒反駁,“對,我笨,阿喬不要和我生氣了。”

謝昀湊近了看俞喬,俞喬又哼了哼,可哪兒還生得起氣來啊。

她想了想道,“付錢,我們回去。”

“好,”謝昀點點頭,立刻揚手,小二過來,謝昀将碎銀子扔給了他,又等他找了,然後才去牽着俞喬的手,一同走出面館。

在就要走出門口的時候,俞喬和謝昀同時一頓,而後猛地回頭,可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忽然又不見了,兩個人對視一番,足以确定那不是錯覺,方才确實有人在看他們,還是那種不太讓人舒服的視線。

“封鎖這一帶,看看有沒有什麽可疑人出沒,”俞喬對大胖說着,卻還看向宵金,“你也去。”

她這麽吩咐了,心中卻也明白,大緻是不會有什麽結果的。

“是,”大胖和宵金一同稱是,俞喬和謝昀卻是繼續上了馬車,回他們的住處去,而司馬流豫兄妹在他們吃面的時候,就先被送走了,此時也該到府衙大院的客院裏了。

巴塗和焦越并未随大胖他們離開,他們倆明白自己的職責,謝昀俞喬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就是回到住處了,他們也不會離謝昀俞喬太遠,明空的威脅和可怕,他們一直都知道。

還未進入他們的主院,謝昀就對一邊兒的二胖吩咐,“你讓人去叫阿狸過來。”

有句話叫醫者不能自醫,俞喬也不能例外,阿狸的醫術已經超過了一般的大夫,他又是他們夫妻之外唯二見過俞喬女裝的人,更主要是,他是他們看着長大,彼此間的信任遠勝于一般的血緣親人。

阿狸的院子裏,梁艋也在,卻不是在給阿狸幫什麽忙,這段時間,阿狸自己就培養出幾個滿意的蠱蟲侍者了,梁艋來是想讓阿狸給他說情,巴塗要讓他現在回他們的新藥谷去,可他不想走。

原因是什麽,他以爲他掩藏得很好,可是在明眼人眼中就和大白天裏脫光了衣服沒什麽區别,不就是見到謝昀女裝的模樣,而後惦記上了,時間再久,直接成爲心魔了。

“梁師哥,一般事情上,我求情,阿公自然肯應,可他讓你回去,自然是有他的考量,這其中的考量是什麽,你又不願告訴我,如此讓我求情,我怎能答應。”

翻過年去,阿狸就十一歲了,俞喬讓他讀的書沒白念,梁艋想要糊弄他,還真不容易。

“你就說,你要我留下給你幫忙,不就好了?”

阿狸冷清的神色,冷靜的話語,和那俞喬像極了,他像謝昀軟萌的一面,隻在他親近的人面前表現,可對着外人,阿狸更願意向俞喬靠齊。

換到其他時候,他許會覺得阿狸這樣也挺好,可是現在他觊觎上了謝昀,自然就會對謝昀喜歡的俞喬産生他自己都不能察覺的排斥,此時說話的語氣自然就也沖了。

“他們養了你五年,可藥谷也養了你五年!”言下之意,是要阿狸不要忘恩負義,太過偏頗了。

可這又怎麽能一樣,藥谷養他,那是因爲他出生在那裏,他的生身父親在那裏,難不成他們不将才出生的他掐死,餓死,就算對他有恩了?

相反,他和謝昀俞喬才是真正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人,他們是愛護他的柳婆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選擇的托孤對象,那是的俞喬才隻有十二歲,帶着斷腿的謝昀,身邊還跟着矮小瘦弱的秦述。

他們一起吃過難吃至今印象深刻的烤臭果,他們住過隻有兩間屋子的小宅院,他們給他過了五年都沒落下的生辰,謝昀各種寵着縱着他,俞喬教導他學識,開拓心境,他們從未對他言及過恩義,可卻是這世上真正對他恩重如山的人。

真要對比和選擇,阿狸可以告訴梁艋,甚至他的生身父親,這兩者根本不能放在同一天平讓他選,他的心早就有了偏向。

阿狸的神色迅速冷了下來,他看向梁艋,“養了我五年的是嬷嬷,她是我死去阿娘的人。”這點是巴塗告訴阿狸的,藥谷對他的恩,頂多就是提供他住了五年的地方。

阿狸走入房間,再從裏面出來,手上多了兩張銀票。

“這是我這幾個月的俸銀以及秦述分給我的紅利,有一百兩白銀,足夠付五年的房租了吧。”

梁艋本來在出口之後,就有些後悔,可被阿狸這般豪氣地拍了銀票之後,他就真的被氣到了,阿狸居然要用銀錢和他們兩清?

“俞喬就是這般教導你的?”

“那麽公良谷主就這般教導你強人所難嘛?”阿狸不退反進,一瞬間氣勢卻是蓋過比他高比他大比他年長的梁艋了,“你若還不願意走,我會告訴阿公,讓他差人陪你一起走的。”

阿狸的話頓了頓,眸光鎖定了隐忍怒氣的梁艋,聲音徒然放低了些。

“漂亮哥哥是小魚哥哥的,你敢觊觎,不用他們動手,我都不會讓你好過,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

他當真以爲他什麽都不懂呢!

俞喬顧忌着他,他顧忌着處置後謝昀的心情,倒是讓梁艋愈發不知道分寸了。

一個侍衛從外面走進來,似乎沒看到劍拔弩張,氣氛緊張的兩人,他對阿狸躬身。

“王爺讓您去主院一趟。”

他是謝昀身邊原本禁衛軍的一員,他們對待阿狸的态度,近乎對待他們的少主,原因就在謝昀,每日三餐他就是沒叫阿狸過去吃,也會讓人過來吩咐幾句,一般人家的父子都難做到如此,可謝昀對阿狸的照顧已經形成自然而然的習慣了。

“我知道了。”阿狸對那侍衛點點頭,他也不再看梁艋,直接吩咐,“我沒回來前,任何人都不準進我的院子。”那梁艋自然也不能待了。

“是,”那侍衛點點頭,随即直起身體,看向了梁艋,那神色自然是完全不同了。

梁艋臉色青白交替的時候,阿狸已經往謝昀俞喬的主院走去了。

他在主院前的亭子裏看到巴塗,卻是過來先說兩句話,“阿公盡快将梁艋送走吧,往後王府裏還有什麽事,也不要用他了。”

巴塗聞言再瞧一眼阿狸,大緻就也明白是怎麽回事兒了,那梁艋還真是魔障了,也不想想自己是個什麽東西,居然敢肖想他們凰主,若不是記着他是他女婿的大徒弟,他早就活剮了他。

“阿狸不用擔心,阿公知道怎麽辦的。”

阿狸輕嗯了一聲,又對焦越點點頭,轉過身往暖廳的方向走去。

“阿狸可真懂事,”焦越贊歎了一下,又掃了一眼巴塗,有些羨慕,不過俞喬也和他後輩沒什麽不同,隻算羨慕,而不是遺憾了。

時間算起來,謝昀俞喬在暖廳裏坐下沒多久,阿狸就到了。

“你們都下去,沒有吩咐不用進來,”俞喬揮手讓大胖幾個近身護衛從暖廳裏退出,他們自然無意見,退出之後,将門給他們關上了。

謝昀對阿狸招手,“還愣着幹嘛,過來啊,你給阿喬看看。”

阿狸點點頭坐到他們身側的位置上,俞喬拉了拉袖子,将手放到了桌子上。

看謝昀和俞喬都是嚴肅的神色,阿狸自然也跟着嚴肅起來了,瞎想也沒用,他三根手指落在了俞喬的手腕上,随即沉默,沉默,又再沉默。

阿狸嚴肅着神色道,“換另一邊兒。”

俞喬依言收回了一邊兒手,遞給了阿狸另一邊的手。

俞喬看阿狸神色基本就确定心中的猜測了,她的另一手不覺就落到腹部,居然真的有了。

“怎麽了,到底怎麽了?你們别給我沉默啊!”這是欺負他不懂醫術,又不懂察言觀色嘛!

阿狸看謝昀幾乎要炸毛的樣子,沉默頓消,臉上路出了微笑。

“漂亮哥哥和小魚哥哥要當阿爹阿娘了,我要當小叔叔了。”他說着自己就先傻笑了起來。

阿狸一直喊他們哥哥,算是平輩,俞喬和謝昀的孩子自然就要喊他叔叔的。

“什……什麽?”謝昀結巴了起來,又覺得自己是幻聽,再問了一遍,“什麽?”

他轉向了俞喬,他需要俞喬來給他确定。

俞喬握住謝昀的手,緩緩往她的腹部摸去,“雖然有些意外,不過我們确實有孩子了。”

阿狸跟着給謝昀點頭,“快三個月了。”

孩子都三個月了,謝昀俞喬才會發現,這對爹媽可得粗心到什麽程度啊,這若是換成公良端錦來他們看,謝昀俞喬都免不了一頓噴。

謝昀的手在碰到俞喬腹部之後,整個人都僵硬住了,絲毫不誇張,就好像被點穴了一般,一動不動。

俞喬之前心中就有猜測,已經有了緩和接受的過程,可謝昀在阿狸說出來之前什麽都不知道,他還在擔心俞喬是不是得了什麽嚴重的病了……這心情膠着到一起,他僵住就也能理解了。

他還記得俞喬的話,認定了他們在這兩三年内都不會有孩子的,可現在突然就有了,還三個月了。

“我……我,我需要冷靜一下。”

謝昀說着,蹭地離開了俞喬身邊,然後一溜向門口沖去,也顧不上開門,那還算牢固的門,直接給他撞飛了去,然後他繞着他們的院子,快速奔跑了起來,完全沒有用輕功,可速度依舊快得吓人。

“他這是……”俞喬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謝昀就這般了。

“高興傻了,”阿狸默默地給俞喬确定道,謝昀那麽喜歡俞喬,怎麽可能會不喜歡他們的孩子,剩下的可能,那就是消息太突然,把他給刺激到了。

阿狸繼續給俞喬叮囑一些事兒,“您的身體還不錯,但多了個寶寶,卻不能再和以前那般了。”

想想俞喬這三個月都做了什麽,就該爲她和孩子捏了一把汗,趕路,打仗,殺人……好多好多的事情,阿狸看向俞喬的腹部,确定的誇獎道,“大侄子真乖。”

阿狸還不知道,懷着孩子的俞喬甚至帶着謝昀深入敵營,奇襲殺人,其間居然也沒少了和謝昀糾纏,俞喬回顧着,不免有些汗顔。

“他确實懂事,”三個月還是很小很小的一團,可卻已經陪着他們做了那麽多事情了,俞喬想着心忽然就柔軟了下來,她向外看去,她孩子的傻阿爹還在跑圈兒呢。

謝昀心中隻重複了一句話,那就是阿喬懷孕了,他都不知道給自己重複了多少遍,腳步猛地停下,他終于确定了。

再沒有遲疑,他就往房裏沖去,才被大胖和二胖扶起來的門,再次被謝昀一撞,徹底報廢了。

作者有話要說:  包子正式上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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