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等可還有話要說?”
“老臣有罪,殿下,殿下……”
“住口!你是有罪,而且是誅九族的不赦之罪!”
開口自稱有罪的是李侍問,他本想狡辯求情,誰曾想周皇後根本就不想聽他聒噪,隻厭惡的說了一些狠話,讓他等着抄家滅門。
這些平日裏吹胡子瞪眼相互攻讦的閣臣重臣們,此刻都好似落了架的公雞,一個個低頭不語。他們還能說甚?本就是起了廢立之心,若不成功就是叛逆,周皇後說的一點都不錯。
周皇後也不想再與這些人啰嗦,看清了他們的面目之後又惡言發洩一番,總算出了一口惡氣。
“都帶下去,該抄家的抄家,該誅族的誅族,我一刻也不想多看這些人面獸心的僞君子。”
高時明立時吩咐宦官們将這些官員們押往诏獄。
“鎮虜侯,命你即刻帶人,捕拿叛逆黨羽,一個都不許留!”
李信剛要領命,卻猛然有一個人沖了上來,口中哭嚎不止。
“殿下,臣以爲就此再見不到殿下了……”
竟是在宮變中被羁押的内閣大學士魏藻徳。
這魏藻徳也甚會做作演戲,聲淚俱下的表演真是見者傷心,聞者落淚。就連周皇後都禁不住有些情緒激動。
“魏卿,你這是?”
盡管周皇後有些不清楚狀況,但從魏藻徳官袍破裂的一副狼狽模樣上,也能判斷出,他吃了不少苦頭。
周皇後不問還好,魏藻徳本已經漸漸收住了哭聲,豈料這一問竟又使他哭聲加劇。
“殿下要爲臣做主啊,是,是朱純臣那厮,有投機之心勾結叛逆,險些害了臣的性命,如果不是鎮虜侯及時帶兵進宮,臣此刻已然成了陰間一鬼……”
成國公朱純臣不知何時也來到了天子寝殿來護駕,他原本還慶幸沒有旗幟鮮明的站在洪承疇一方,現在還有足夠的轉換與地,哪成想魏藻徳這厮上來就“惡人先告狀”,讓他誠惶誠恐,心驚肉跳。
“你,你血口噴人!”
周皇後不笨,也早就覺得朱純臣的态度有些暧昧,現在得了魏藻徳告狀,已然認定了朱純臣其人肯定與叛逆等人事先有所勾結。
“成國公,你有什麽好解釋的嗎?”
發寒的目光直射朱純臣,朱純臣仿佛被針紮了一般,經不敢與這個看似柔弱的女人坦然相視。
“臣,臣冤枉,冤枉啊……”
朱純臣矢口否認,沒有确鑿的證據,周皇後還真不好處置,反倒是高時明冷笑一聲質問道:
“冤枉你?咱家問你,東華門城高池深,叛逆那千把人是如何旦夕而入的?若非你這守城的主将主動放水,哪個能那麽輕易的就進了宮城?”
魏藻徳見狀更是指着朱純臣大聲指責:“高公質問的對,魏某親眼所見,朱純臣命人打開東華門,放叛逆入城,還親在下令羁押了魏某……”
朱純臣眼見着周皇後不相信自己,情知末日已到,卻不願就此束手就縛,隻徒勞的指着魏藻徳和高時明。
“你,你們血口噴人!”
周皇後再不猶豫,同樣命人将朱純臣也押往诏獄,等候治罪。
“殿下稍安,既然宮内亂事已平,臣便返回城牆督查戰鬥。”
此時,京師城外還有三衛軍與清軍做最後決戰,李信在紫禁城耽擱一夜,外間戰事不知已經發展成了什麽模樣。
花容淩亂的周皇後,疲憊的點點頭。
“鎮虜侯所慮極是,對清軍一戰諸事,便都拜托鎮虜侯了!”
“臣定當不辱使命!”
天光已然大亮,李信深吸了一口氣,這一夜對他而言仿佛過了數月之久。
“報,報……”
禁城外忽有呼喊聲聲愈來愈近。
周皇後原本放松下的精神立時又緊張了起來,目光慌亂的望向李信,她生怕這一聲聲的“報”帶來的是兵敗的噩耗。
李信則正色道:“請皇後殿下坐鎮文華殿!”
天子寝殿,倉促之間,豈是議論國事的地方,李信适時的提醒立時讓周皇後如夢方醒,故作鎮定的咳嗽了兩聲。
“李卿所言甚是,走,去文華殿!”
周皇後的手緊攥着太子朱慈烺的手,一刻都不曾放松過,丈夫雖然醒來卻已經與她勢若仇人,現在她所能賴以依靠的隻有這個兒子。
皇後和太子并不在文華殿辦公,而是在文華殿東側的暖閣中處理政務。
待周皇後和太子像往常一樣端坐于暖閣之中,李信這才向高時明示意,可以遞入軍報了。
高時明親自出了暖閣,過了片刻之後又滿面激動,甚至有些慌張的奔了回來。
“殿下,殿下,是捷報,捷報……”
比起故作鎮定的周皇後,年幼的太子則整個人都從暖炕上跳了下來,如果不是顧忌體面就三步兩步竄了過去。
“……清軍退了!”
高時明說了很多,周皇後都聽得不真切,隻有這四個字清晰的傳入耳朵裏。
“高時明,你,你再說一遍……”
一夜之間,清軍居然退了,周皇後難以置信。
“殿下,沒錯,清軍退了,京師的圍已經解了!”
不但周皇後,就連李信都有些意外。三衛軍的站立雖強,但畢竟主力不在京師,就算擊敗十萬清軍,按部就班的也至少要六七日乃至更長時間。
而且按照作戰計劃,第一階段的戰鬥目标不過是打破清軍對京師的合圍計劃,戰役怎麽才剛剛開始就結束了呢?
“鎮虜侯,快說說,這,這究竟是如何擊退清軍的?”
周皇後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動,将目光轉向李信,并詢問戰事的具體情形。
李信一攤手。
“臣對城外局面也不甚了解,須得調查之後,再向殿下禀報!”
這時,太子朱慈烺再也忍不住,催促李信。
“請鎮虜侯速去……”
不過說到一半之時,他忽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便又閉上了嘴巴。
其實李信也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這一夜城外究竟發生了何等逆轉,導緻清軍全線撤退。
“臣即刻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