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過半,一身官服下完朝的白政神色有些高興的回到武侯府。
因爲就在剛剛朝會下朝之後,他已經得知今日的國子監入學考試公布的成績中,他白家子弟白玉仙已經成功通過了國子監入學考試被國子監取錄,三天後就會正式成爲國子監的監生。
那可是國子監啊,他白家已經整整一百多年都未有子弟能進入國子監了,而且還是憑借自己才華考入其中,這是何等天賦才華。
其實這些年來,雖然成爲了白家家主,封官繼爵,在很多人看來風光無比,但是白政心中卻一直有一種憂慮。
因爲這麽多年下來,自從他白家先祖武侯開創武侯府以來,他們武侯府白家其實一直都在走下坡路,尤其是到了如今,就更是沒落到了極點。
首先在武将方面,他武侯府白家作爲武勳權貴,但是如今卻在軍中他白家卻找不出一個武将,這對于一個武勳權貴而言,絕對是一件可怕且危險的事情。
其次在文官方面,别看他如今貴爲朝廷四品官員,禮部侍郎,但實際上根本就沒有進到朝堂中樞,甚至在禮部他都有些被架空,很多時候都感到力不從心,因爲如今白家在朝堂上僅僅隻有他一人,完全是獨木難支,很多時候他都是如履薄冰。
毫不客氣的說,如今的白家完全就是他一個人支撐着,很多時候白政都擔心,萬一哪一天他突然倒了,整個武侯府,整個白家該怎麽辦,還有誰能支撐起整個白家整個武侯府。
府中其他人或許還不清楚,但是身爲如今白家家主獨自支撐着朝堂的白政卻清楚,如今的白家其實已經到了一個極其危險的地步。
而且最可怕的是白家年輕一輩還有些後繼無人。
後輩之中白政最寄予厚望的自然是自己兒子白玉生,但是現在完全還沒有成長起來,而且說實在的,對于這些年自己這個兒子的情況,白政也有些擔心,自己母親和妻子太過寵溺偏愛了,每日任由他混迹在府中女眷之中,長此以往白政覺得不是什麽好事,但是他又沒有辦法,因爲每次他說的時候自己母親都會出來袒護。
如今的白政很希望家族能站出來一個可以幫他分憂或者支撐起未來白家的人。
這種情況下,白玉仙橫空出世考入了國子監,白政如何不高興。
雖然白玉仙隻是旁系子弟,但是終究也是他們白家的人,身上留着同樣的白家血脈啊。
無論是嫡系、直系還是旁系,隻要是他們白家的人,像白玉仙這樣的後輩優秀子弟,白政都願意見到,而且是越多越好。
不過對于白玉仙白政又有一點擔憂,那就是當年白玉仙父親死後,族中對于白玉仙和其母親甄氏孤兒寡母的作爲,确實有些過分讓人寒心,欺壓孤兒寡母逼得甄氏主動獻出了家中财産。
其實對于當年的事情,白政并不是很贊同,但是那時候他畢竟還不是家主,根本改變不了什麽嗎。
“爲今之計,隻能盡量補償了。”
白政心中一歎。
“老爺。”
“老爺。”
“.”
回到府中,一路上府中的人紛紛行禮。
白政直接快步步入内府準備去見見自己母親商量一下如何彌補将白玉仙的心拉回來,然後再親自見一見白玉仙。
結果剛剛回到内府,就聽見自己兒子白玉生在房間内正在大發脾氣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又摔又砸,自己母親、妻子等人則是焦急的在外面勸着。
“怎麽回事?!”白政瞬間眉頭一皺。
“老爺。”
“老爺。”
看到是白政回來,門外衆人頓時臉色一變,除了白老太君之外紛紛行禮道,屋内的白玉生也随之動靜一停。
“說。”
白政直接逼問道,看着現場情況就心頭一股無名怒火,一個大老爺們兒像個娘們一樣發脾氣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又摔又砸,成何體統。
很快在逼問下,白政得知具體緣由,頓時勃然大怒。
不過他怒的卻不是白玉仙和韓詩音,而是自己兒子白玉生。
在白政看來,先不說白玉仙和韓詩音是兩情相悅,就算不是,身爲他白政嫡子,他白家未來繼承人,此刻卻這幅模樣,大丈夫何患無妻,居然爲了一個女人要生要死的還像個娘們一樣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又摔又砸。
就這,還想繼承他白家,有什麽資格。
這簡直就像是一坨。
“嘭!”
白政瞬間憤怒的一腳踹開房門,腦門都幾乎氣的冒煙。
“父親。”
白玉生也頓時被吓了一大跳,畏懼的看向白政,也再不敢打砸東西了。
“丢人現眼的東西。”
白政已經氣急,看着眼前梨花帶雨簡直像個女人一樣的自己兒子,憤怒的就操起旁邊一張椅子要砸過去。
“老爺。”後面的王夫人頓時臉色大變。
“住手。”白老太君也随之一聲大喝。
本來已經氣急要動手的白政頓時動作又僵住,他可以不理會自己妻子王氏的話,但是對于自己母親的話,他卻難以違背。
“你要幹什麽,要打死自己的兒子,打死我的寶貝孫子嗎。”
白老太君氣沖沖的瞪了白政一眼,然後快步走進屋将白玉生抱在懷中護住。
“祖母。”有了白老太君的保護,白玉生頓時又忍不住委屈的哭了起來。
“母親,您。”白政又氣又急,他感覺自己這個兒子要是再不好好管一管就真的要廢了。
“我什麽,沒看到今天玉生都委屈成什麽樣子了嗎,你做父親的不關心就罷了,居然還要打孩子,有你這樣當父親的嗎。”白老太君則是忍不住訓道,白玉生可是她的心頭寶,更是他們武侯府的未來。
“是啊老爺,您也不看看玉生今天多委屈,臉都哭花了,您不關心不怪外人就算了,還要打玉生,玉生可是我們自己的孩子啊,更是我們白家的未來啊。”王夫人也立即跟着心疼道。
白政整個人則是僵在原地,心中突然忍不住生出一種疲倦頹然。
他每次想管教的時候,自己母親和妻子都是這般死死護着,尤其是自己母親,他又不能違背自己母親的意願。
罷了罷了。
白政忽然心生一種疲倦,原本憤怒管教的心思也一下子淡了下去,甚至幾乎生出一種撂騾子不幹卸任這白家之主職位誰愛幹誰幹的沖動。
不過最終,白政還是強壓下心中的這些情緒讓自己振作起來,因爲他知道,要是現在自己撂騾子,那整個白家真的就沒有人能撐了。
“罷了,此事容後再議,不過有一事,孩兒還需和母親馬上商量。”
“什麽事能有玉生重要。”白老太君沒好氣到,心中還在怪着白政剛剛的舉動,看着懷中梨花帶雨的白玉生就心疼的不得了。
白政聞言則是好懸剛剛壓下去的火氣又差點上來,強壓住心中情緒道。
“是玉仙的事,如今玉仙考入國子監,我想此事的重要性,母親也應該清楚。”
白老太君瞬間臉色又一僵,如果要說她現在心中最讨厭的一個人,那絕對屬白玉仙莫屬,但是不管心裏再讨厭,但是她也清楚,此次白玉仙考入國子監,确實容不得她不慎重。
不多時,白家内府的大廳中。
除了白老太君之外,白政将自己的另外兩個親兄弟白廉和白赫也召集了過來,母子兄弟四人聚集一堂。
“大哥,這麽急匆匆的召集我們,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嗎?”白廉道。
“玉仙成功通過國子監入學考試的事情都知道了吧。”白政聞言看向白廉,又看向白赫。
“嗨,就這事啊。”
白赫聞言頓時沒好氣一聲,還以爲什麽重要的事,白廉臉上的神色也頓時變得缺缺。
白玉仙考入國子監的事情他們自然已經知道,畢竟這麽大的事情,但是他們并沒有太在意這件事情,甚至心裏反而有些吃味,畢竟白玉仙又和他們不親,隻是一個旁系,再說就算是親,隻要不是自己親生的,他們心中都未必會高興。
“國子監是什麽地方,國子監監生的份量,我想不用我多言,伱們也應該清楚,族中子弟考入國子監,這對于我白家而言,都是光耀門楣乃至是光宗耀祖的大事,所以這次召你們過來,是想和你們還有母親具體商量一下,此事該如何對玉仙進行獎賞,作爲主家,如今族中子弟有突出表現的,我們不可不賞,否則人心難聚。”
白政的想法是這次白玉仙考入國子監,必須要獎賞的,而且還不能少,否則容易讓同族離心不說,當年家族就虧欠白玉仙一家,如今要是再不盡力挽回彌補,那就真的遲了。
這等優秀的後輩子弟,不想盡辦法拉攏培養,難道還往外推不成。
“此事之前我已經安排送了一千兩銀子作爲獎賞。”這時候白老太君開口道,她現在雖然不想明着開罪白玉仙,但也不想給白玉仙過多好處。
“不夠。”這一次白政卻是沒有順着自己母親的意思,直接表明立場。
而且一千兩雖然不少,但是也真的不多,尤其是對于他們這等侯門權貴而言,族中出現這種能考進國子監的後輩子弟,獎賞别說是一千兩了,就算是一萬兩都不多。
“那大哥的意思是?”白廉、白赫看向白政。
“我的想法是,先将當年玉仙家中的田地财産都返還給玉仙。”
白政直接開口,他的想法是先将當年家族占有的原本屬于白玉仙一家的田地财産都還給白玉仙,如此先彌補一下當年的事情,然後再給予其他獎勵。
“不行。”
“不可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