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明玄關了窗子大步奔到床邊,溫潤低沉的喚道:“小小,我回來了!”
殷小小直接撲進歐陽明玄懷中,雙手緊緊地摟住對方的粗腰,像一個受了許多委屈的孩子,放聲大哭起來。
“嗚嗚嗚!明玄,嗚嗚嗚!”
歐陽明玄緊緊抱住殷小小,本想制止她這樣大聲哭泣的,可是想了想這些日子她心中的酸楚無處發洩,隻怕見到了自己,就像是找到了一個可以宣洩的出口,不讓她哭出來,憋壞了身子可怎麽辦?
縱使心中心疼極了,歐陽明玄回以殷小小的除了緊緊抱着她,再無其它。他準許她發洩哭泣,将連日來的委屈全都哭給他聽!
“嗚嗚嗚,明玄,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不在了,不在了,嗚嗚嗚!”殷小小一邊哭一邊說,聲音哽咽沙啞,聽的歐陽明玄心都要碎了。
抿抿薄唇,歐陽明玄伸手拭去殷小小眼角的淚水,低聲安撫道:“傻丫頭,說什麽呢?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不好,是我對不起你。我離開之前應該委派影衛時刻保護你的,是我大意了。小小,不要再哭了,你哭的我很難受,很愧疚!”
殷小小搖頭,不停的窩在歐陽明玄懷中搖頭,“不是的,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明玄,我的心好痛,我真的好想你,我每天都在想你,想我們的孩子,嗚嗚嗚!”
歐陽明玄輕輕拍撫殷小小的肩背,他知道,殷小小是太傷心了!他何嘗不是很傷心呢?可是他是一個男人,是殷小小的頂梁柱。他不能過度的傷心頹廢,他要給予殷小小依靠,安撫下她傷心的情緒啊!
畢竟,孩子終究是沒了!他不能怪罪于殷小小的。
歐陽明玄正小聲安撫殷小小時,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叩叩,叩叩叩!”
殷小小渾身一怔,擡頭看向歐陽明玄。歐陽明玄輕點頭,示意殷小小詢問門外何人。
殷小小抿抿唇,哽咽着詢問道:“誰啊?誰在外面?”
門外,珍珠和翡翠焦急的聲音立刻傳來,“小姐,你沒事吧?奴婢聽到你在哭喊,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自從殷小小回到殷府後,珍珠和翡翠就開始改了口,喚殷小小爲‘小姐’。
殷小小聽到兩個奴婢的關切詢問,連忙揚聲應道:“沒事!我就是做惡夢了,你們回屋歇着吧,我沒事的!”
珍珠和翡翠聽到殷小小這麽說了,隻好依言告退。
歐陽明玄輕拍着殷小小的肩,低聲安撫道:“小小,别哭了!我們都還年輕,以後會有很多個孩子的。這個孩子的離開,是爲了我們早日在一起幸福的生活。你這樣傷心絕望,豈不是辜負了我們孩子用生命給我們換取來的契機?”
是的!這一點,殷小小也不否認。孩子的失去,給了她一個早日離開廉親王府的絕佳契機。君陌引給了她休書,窦太妃沒法強留她。因爲在這件事情上,終究是君陌引虧欠了殷小小的。所以,這個孩子的失去,等同于換取了殷小小提前很長時間脫離開廉親王府的命運!
歐陽明玄不會安撫人,但是他說的話往往是一語擊中關鍵。也許這種安慰的話比不上甜言蜜語,海誓山盟。但是,殷小小聽他這樣說了,真的停止了哭泣。
正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殷小小失去了一個孩子這件事實無法挽回,但是與此同時,她也得以脫離廉親王府,擺脫君陌引小妾的身份,可以堂而皇之的與歐陽明玄在一起了。
歐陽明玄掏出随身的錦帕給殷小小擦拭淚水,之後安撫她躺下,自己褪了鞋子和外衣,準備鑽進被窩裏面去。
“哎,明玄,你幹什麽呀?”殷小小一邊抹眼淚,一邊狐疑的詢問出聲。
歐陽明玄聳聳肩,一臉理所應當的應道:“我當然是睡覺啊,這麽晚了,難道你還讓我回去啊?”
殷小小扯扯唇角,有些尴尬,“那個……我現在這種情況,很晦氣的,你跟我一起睡,不怕以後……”
“說什麽呢?”歐陽明玄直接打斷殷小小的話茬兒,佯裝生氣似的嗔怪她,“你才不晦氣,你是我的福星!”
輕吻了殷小小額頭一下,歐陽明玄不由分說的鑽進被窩,緊緊地擁抱住殷小小的纖腰。
殷小小抿抿唇,嘴上不說什麽,心中卻是百感交集,更多的是感動。在這封建的古代,像她這樣滑胎小産的女人是很晦氣不吉利的,尤其避諱與男子同榻而眠。可是歐陽明玄卻……
一雙小手兒,不自覺的将歐陽明玄抱的更緊,人也朝他溫暖的懷抱靠的更近。她是越來越依賴歐陽明玄,越來越發現自己離不開他了!
歐陽明玄感覺到殷小小的依戀,回手也将她抱的更緊,一雙溫熱的大手輕輕的撫摸她的小腹,一下接着一下。
那裏曾經有過他們的孩子,是他粗心大意沒能守護好他們的孩子。但是,這個孩子絕對不會白白失去,他會讓他失去的有價值,有意義,在他和殷小小的未來生活中記上功勳的一筆!是這個孩子用稚嫩的生命換取來他們光明在一起的機會,他和殷小小都會珍惜。
這一夜,殷小小在歐陽明玄的懷抱中安睡,睡的無比香甜。她沒有做惡夢,沒有從哭泣中醒過來。
翌日,殷小小醒來的時候,歐陽明玄還沒有離開,正穿好了衣裳坐在床頭凝視她。
殷小小對上歐陽明玄癡癡地目光,莫名的臉頰一紅,“你……你怎麽還沒走啊?”
“小小,真想早日将你娶進門,做我的新娘子,做我一輩子的女人!”歐陽明玄語氣希翼的訴說着,眸底閃爍的滿是異樣的光芒。
他等那一天,等的很久了呢!
殷小小抿着唇,語氣堅定地說:“明玄,不要急,很快我就會做你的新娘子了!你說的對,我不能辜負了我們孩子用生命爲我們創造的契機。其實,孩子失去了,我是挺傷心的。不過,傷心是傷心,卻還沒到絕望的地步。因爲你就是我的希望,有你在,我就不會絕望。從今天開始,我會好好謀劃我們的未來。我們,會幸福的!”
歐陽明玄聽到殷小小這麽說了,心中懸着的石頭悄悄安放下來。他知道,殷小小這樣說了,就是徹底走出喪子之痛的打擊了!
殷小小安養期間,歐陽明玄每天夜晚都會前來,可謂是風雨不誤。他抱着殷小小一起入睡,有時候給她講些故事聽,有時候給她講些奇聞異事聽,更多的時候,會與殷小小謀劃他們的未來,暢享憧憬他們以後的小幸福。
在此期間,白日君陌引也成了殷府的常客。殷小小掐指一統計,短短七天時間,那厮就來過殷府不下五次了。據珍珠和翡翠講述,初次前來時,君陌引被殷老爹罵的狗血淋頭屁滾尿流,殷小小聽到兩個丫鬟的講述,笑的合不攏嘴。
然而,沒過三兩日,君陌引再次登門造訪。珍珠和翡翠來報,也不知道君陌引跟殷老爹說了什麽,這次前來殷老爹對君陌引就轉變了态度,不但和顔悅色,還招呼下人好生服侍君陌引,端茶倒水遞點心。若不是殷小小滑胎在房中安養,隻怕殷老爹就要将君陌引推到殷小小的房中了。
殷小小聽到珍珠和翡翠這話,直接臉綠了!老爹和君陌引之間關系好對她可是大大不利啊!
君陌引第三次前來殷府時,殷老爹就開始熱情的拉着君陌引下棋對弈,飲酒作樂了。而一向冷酷的君陌引,竟然溫潤如玉,全程笑臉相陪。
殷小小得知這一消息,連忙喚了小鬼鬼前來,讓他前去探聽一下君陌引和殷老爹之間都說了些神馬東西。
很快的,小鬼鬼不負期望,将自己聽來的消息轉述給殷小小聽。原來,君陌引誠心的給殷老爹緻歉,關于殷小小滑胎的事情,君陌引一口認下是自己的錯,并明确表示,自己以前忽略了小小,會努力改正,争取讓小小看到他的誠意,重新嫁給他一次。
君陌引還說,這一次再迎娶殷小小的話,他會給予殷小小廉親王府側妃的頭銜!
殷老爹那人是個标準的傻老帽兒,一看君陌引把話說到這份兒上,态度這麽真誠,當下臉上就樂開了花,拍着君陌引連稱對方敢作敢當,能屈能伸,大丈夫如何如何的。殷小小聽到小鬼鬼這話,嘴角抽啊抽啊,對自己這個名義上的老爹徹底無語了。
人都說,被一塊石頭絆倒一次不算啥。但是如果被同一塊石頭絆倒兩次,那就是愚蠢了啊!殷小小以前喜歡過君陌引,那男人本質不壞,就是有點大男子主義,做事優柔寡斷,有欠考慮。殷小小曾想過跟他湊合一輩子吧!結果,相處久了才發現,對方不适合她。
故而,殷小小是絕對不會因爲君陌引此時此刻的真誠示好而軟下心腸,從而跟他回到廉親王府的。那簡直就是開國際玩笑啊!
試問一句,君陌引能爲了她休棄金蓮兒和甄語嫣嗎?不能!哼哼,就算能,殷小小也不會跟他在一起啊。相反,歐陽明玄就能。說白點兒,歐陽明玄比君陌引能拉下臉,知道怎麽表達對殷小小的愛意,更知道怎麽放低姿态哄殷小小開心。
這女人嘛,哪個不虛榮?哪個不喜歡被人寵着愛着疼着?一個每天對你冷着臉的丈夫,和一個每天圍在你身邊噓寒問暖的丈夫,傻瓜都知道選擇後者好伐?
于是乎,得知了殷老爹有意促成自己和君陌引重修舊夢的事情後,待夜晚歐陽明玄再次前來時,殷小小開始與其商讨對策,策劃他們如何走到一起,被大家所認可。
畢竟,殷小小是廉親王君陌引的貴妾這件事情,可謂是人盡皆知的。而歐陽明玄雖然花名在外,卻也是個侯爺身份。他與被休棄的殷小小在一起,隻怕難免落人把柄,會有多人不贊成。
不說别人,隻怕殷小小的老爹第一個跳出來不答應呢!
故而,在這件令人頭疼的事情上,殷小小和歐陽明玄着實想了不少歪點子。一天一天的時間過去,眼看着殷小小都快要滑胎足月了,兩個人最終才一拍而合,确定了屬于他們的小陰謀……
這日,京城大街小巷,酒樓茶館,甚至是客棧賭坊,競相流傳着一則驚天駭聞。
且來聽聽大家的議論八卦聲——
路人甲:“哎,聽說了嗎?前些日子廉親王爺休棄了府中的貴妾殷小小!”
路人乙:“切,這算什麽呀,京城之内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嘛!”
路人甲眨着眼睛,神秘兮兮的說:“但是你們誰知道具體原因,嗯?”
路人乙,路人丙齊問出聲:“什麽原因?”
路人甲奸笑着應道:“我得到的最新消息,據說這中間的具體原因是殷小小跟纨绔侯爺有一腿。”
“哇!真的假的啊?”路人乙質疑出聲。
路人丙在一旁點頭分析道:“這個有可能,前段時間皇上去避暑山莊歸來時,京城就競相傳揚起廉親王爺的貴妾與忠南侯孤男寡女在山崖底下過了一天一夜的事情,當時我記得還挺轟動呢的!”
路人甲頻頻點頭,繪聲繪色講述道:“沒錯!就是那個時候兩個人有了jian情,還一夜情錯,懷上了孩子。回到京城後,廉親王爺得知自己的貴妾懷上其他男人的野種,當下不由分說給殷小小堕胎,然後一封休書将其掃地出門。”
路人乙和路人丙驚愕,“原來是這樣啊!”
于是乎,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最後,大街小巷衍生了各種版本的廉親王戴綠帽休妾的爆炸性消息。
版本一:殷小小與風流侯爺歐陽明玄有一腿,懷上他的孩子被君陌引堕掉,逐出王府!
版本二:避暑山莊一行,殷小小與歐陽明玄掉到山崖下,歐陽明玄恃強淩弱,侮辱了殷小小,令其受孕。君陌引得知後,堕掉殷小小腹中野種,逐出王府!
版本三:殷小小在廉親王府不受寵愛,不甘寂寞,勾搭本質風流的歐陽明玄,二人珠胎暗結,被君陌引知曉,堕了殷小小孩子,将其逐出王府。
版本四:殷小小懷了君陌引的孩子,引起君陌引的側妃嫉妒,推入池塘導緻滑胎。殷小小一怒之下讨要休書,憤然離開廉親王府!
表示,最後一個版本出自于廉親王府的小厮丫鬟之口。與上述三個版本相比,實在是沒有說服力,更沒有信服力,故而僅僅流傳半日就被腰斬,無人議論。反倒是上面的三個版本,每天每時每刻都被人議論紛紛。
短短三四日的時間,震驚了整個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殷小小與歐陽明玄之間有點事兒!不管是兩情相悅也好,偷歡珠胎暗結也罷,亦或是歐陽明玄恃強淩弱強了殷小小,總之兩個人有事兒,殷小小被逐出廉親王府與歐陽明玄有關。
一時間,富有正義感的人們紛紛指責起風流倜傥的歐陽明玄,說他花心邪惡,敢做不敢當,縮頭烏龜。哎呦喂,罵的可真叫一個難聽啊!
最終,被大家的口水‘罵’的擡不起頭的歐陽明玄無奈之下,在殷小小滑胎足月可以出屋的第一天,就帶着一百二十擡的聘禮,浩浩蕩蕩,光明正大,堂而皇之前去殷府提親了!
對于歐陽明玄此舉,有人說他是受不了良心的譴責。有人說他是真心喜歡殷小小。還有人說他是風流慣了,娶誰都當娶,所以無所謂。娶了殷小小就是堵住悠悠之口而已!
殷府正廳
殷小小身體已然恢複,能蹦能跳,精氣神倍兒足。她一邊給殷老爹揉肩捶背,一邊跟其聊天。
就聽殷老爹唠叨道:“小小啊,廉親王爺人不錯,對你是真心實意的喜歡啊。他可跟爹說了,等你好的差不多了,他就八擡大轎以側妃的頭銜迎娶你過門兒。這一次,你可是苦盡甘來喽!”
殷小小翻翻白眼兒,無語!
“爹,女兒跟廉親王爺沒有緣分,你别老是将女兒跟他往一塊兒湊。女兒這輩子就是做尼姑,也不要再嫁給他了!”殷小小态度很明确,嫁雞嫁狗也不嫁給君陌引了。
殷老爹聽到殷小小這話,臉一黑,不高興了,“你這傻丫頭,胡說八道什麽呢?你不嫁給廉親王爺,還真準備一輩子老死在家裏啊?還是你準備嫁給别人?難道你不知道一女不能侍二夫嗎?”
殷小小嘟嘴兒,小聲嘀咕道:“哪條律令寫着一女不能侍二夫啦?這年頭,休書一寫,從此以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幹,我怎麽就不能嫁人了?”
聞言,殷老爹直接跳起來,“你這不孝女,還真有心二嫁啊!你要嫁給誰啊?難道外面的謠傳都是真的,你跟那個風流侯爺有私情?”
私情?殷小小聽到殷老爹這詞兒,嘴角狠狠地抽了抽。正欲跟對方解釋,門外傳來管家的報備聲——
“老爺,小姐,忠南侯爺求見,他……他還帶着……帶着……”
“帶着什麽呀?不能把舌頭捋直了說話呀?”殷小小氣惱管家關鍵時刻結巴的行爲。丫的,不就是帶了一百二十擡聘禮麽?至于驚訝成這樣兒嗎?
管家重重點頭,一邊驚訝着,一邊焦急說道:“是是是!那忠南侯爺帶着一百二十擡的聘禮前來,說是要求親啊!”
“啊?求親?”殷老爹一聽管家這話,整個人雷的外焦裏嫩。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開口不攆送禮人!
少頃,歐陽明玄在管家的引領下,得以大大方方走進殷府的正廳。而他身後,跟着浩浩蕩蕩幾百人之多。那些人或二人擡着一個小箱子,或四人擡着一個大箱子,不停地朝正廳内走。放下手中的聘禮,擡腿就走,喚都喚不住。
殷老爹急的霍霍在一旁喊着“站住站住,把你們的東西擡走”,可是誰搭理他啊?
足足一盞茶的時間,一百二十擡的聘禮終于完完整整的擺放在殷府的正廳内。東西之多,将原本挺大的正廳瞬間擺滿,琳琅滿目看的人眼花缭亂,小心肝兒亂顫。
饒是殷老爹是京城裏面的首富了,卻也沒見識過這麽兇猛的聘禮啊!要知道,殷小小當初嫁與君陌引做貴妾的時候,才八擡聘禮啊!八,一百二十,這得是多麽天地之差的對比啊?
歐陽明玄對殷老爹驚訝的表情很是滿意,他拱手上前,笑吟吟的喚道:“嶽父大人,小婿這廂有禮了!”
殷老爹眼睛一瞪,“誰是你嶽父?滾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