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特殊情況,還能有年味才見鬼了。”
馬陵回了句。
這家店的老闆也懶洋洋的,他走過來給兩人的湯鍋添了一些水,又回去了自己的小闆凳坐下,聚精會神地盯着手機玩。
“馬兄,你不回家過年嗎?”
王斯文問道。
“我家裏沒啥人了,孤獨一人,我在哪兒都能過年。”
馬陵擡起酒杯:“我以天爲被,以地爲席,隻要是在中國,哪兒都是我的家!”
“哈哈哈,對,對,哪兒都是我們的家。”
王斯文笑着笑着,眼淚子都笑出來了,不由伸手去抹:“出來騎行後,我才意識到了我們的祖國多麽漂亮,有那麽多的景色我沒看過,有那麽多的人文曆史我沒去親眼目睹,但這一切的一切,卻都将不複存在了。”
曆史書籍和曆史文物可以搬遷離開,但是當地的許多古物,是無法搬遷帶走的,而這一切在世界末日以後,就什麽都沒了。
王斯文在想,若是世界末日以後出生的小朋友,還能理解什麽是藍天白雲嗎?能理解什麽是下雪嗎?什麽是森林嗎?什麽是大海和沙灘嗎?
他們也許能從書籍和影視作品中了解到,可絕對無法親眼真正地看見以及觸摸到。
其實,他又何嘗不是呢?
這些東西在以前盡管都好好在那兒,卻因爲各種顧忌,他也沒去實現這種深入了解,他也隻能從視頻中去了解,和世界末日之後的那群小朋友有什麽區别?
唯一的區别,大概是他能後悔去實現,而末日後的小朋友們,再無這樣的後悔機會了。
他們别無選擇。
這便是最悲哀的一點。
“喝吧。”
馬陵默默給王斯文倒了一杯酒,“所以啊,我們要珍惜眼下。”
“是啊,珍惜眼下。”
王斯文把馬陵倒的一杯黃酒,一飲而盡。
外面的雪則越下越大了,仿佛永遠也下不完。
……
……
首都這邊,也一樣在飄着大雪,晚上十點了,外面的行人和車輛也少了許多。
爲了應對末日災難,國家不僅在對個人的消費進行了年度限額,取消了許多的奢飾品消費,還提倡節儉省油,一下子,首都往日堵車的情況,居然不複存在了。
一方面是很多人離開了首都,一方面則是限行政策更加嚴厲,以及一部分的家用汽油車被提前報廢,再有便是政策對私家車加油,也有了限制。
種種方面,讓車輛大幅度降低,哪怕是新能源車,最近半年的牌照發放也嚴格了不少倍,難度都快等同于以往要一塊首都的油車牌照了。
餘澤不習慣住在國家給安排的地方,但首都也有許多高品質的别墅小區,他挑了其中一棟别墅,成了裏面的居民。
“雪下得好大。”
餘澤這次返回首都算是“述職”了,親自彙報一下學習狀況。
毋庸置疑,他這接近四個月的學習成果,足以當别人四年的學習成果也不止,尤其是在實操上面,十個專業宇航員也沒他的特異功能方便。
以至于洪彬斷言,就餘澤一個人也足以解決載人宇宙飛船大部分的工程故障,反而多帶任何一個人都成了累贅。
也便在餘澤一邊學習一邊忙碌的同時,太空中的忙碌作業也沒停息,組建一艘可以遠航到海王星,然後返航的載人宇宙飛船,各種技術難題極爲恐怖,四大航天局齊心協力之下,展開了兩個方向同步進行,一個是組裝實驗性質的飛船,另外一個則在實驗性飛船測試中不斷改進組裝。按照計劃,兩艘飛船會同步完成,一艘主用,另外一艘備用,一旦主飛船出了問題,另一艘備用的飛船便可及時啓動。
“快到除夕了。”
餘澤望向飄下來的大雪,這次回來除了述職外,還有另一件事需要完成,即在這個艱難的時日中,再上一次春晚,給全國人民祝福和安心。
記得上一次上春晚的時候,餘澤還挺高興的,短暫一年的時間過去,他這次無需再表演特異功能來證明自己,隻需要露一面來安定人心即可。
“是啊,快到除夕了。”
廖牧在他身後也不禁感慨:“時間過得好快。”
“廖警官,你不回家一趟嗎?”
餘澤回頭:“我給上面說一聲,好歹給你批幾天假吧。”
廖牧猶豫了下,搖頭:“不用了,回家我也想着這邊的工作,那還不如不回去。”
“伱這人什麽都好,就是太敬業了,工作的事固然重要,可家庭的事也不能放下。”
餘澤說道。
廖牧苦笑,不接他這話,反問他:“餘先生,有些話我不該說,但是……那位姑娘找您很多次了,您确定還繼續回避她嘛?”
這次輪到餘澤苦笑了,他輕微地皺了皺眉頭,注意力似乎轉移到了空中漂蕩的雪花上面,“我曾經做了許多次對不起她的事,實在很抱歉,也誤解了她,所以不想再與她接觸傷害她了。”
“餘先生,既然是誤會,那麽解開就好了。”
廖牧欲言又止。
餘澤瞥了他一眼:“廖警官,你别那副模樣,好像我去拯救世界一定會犧牲自己回不來了似的。”
廖牧尴尬地摸了摸後腦勺,“這可不是單獨我一人的看法,您這次的舉動太冒險了。”
是的,估計沒幾個人看好他能回來。
就算餘澤能拯救世界的幾率是一半,但前往海王星以及返航的幾率可就不是一半了,内部好幾次會議之後,認爲載人飛船的風險太大了,能順利抵達海王星的幾率是89%,可返航的幾率不到35%。
餘澤也知道這點,借助未來的力量,要麽成功,要麽失敗,邏輯上都不會對他産生緻命性傷害。真正的危險來自于人類落後的載人航天技術,還沒法完美進行深空旅行。
“既然冒險,那你認爲我該放棄嗎?”
餘澤悠悠說道。
廖牧一聲不吭,好久之後,他才艱澀地說道:“雖然情感上我認爲您不該冒這個風險,但是……理智上我認爲您該去,哪怕您的成功幾率隻有一半,但對人類來說太重要了。”
“有你這句話,廖警官你已經很夠朋友了。”
餘澤說道:“至少大部分人對我的看法是,能拯救世界的話,犧牲掉我個人那簡直太萬幸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