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澤委婉地說：“萬所長，假設存在一顆從太陽系外闖入的矮行星，這種可能性有多大？”
“啊？”
萬榮龍對于這個問題失笑了：“這種可能性太小太小了……”
“是不存在這種可能性嗎？”
餘澤仍舊堅持詢問。
“倒不是不存在這種可能性，就像你走在街上，你會擔心被車撞死，但你會擔心被從天而降的鲨魚砸死嗎？”
萬榮龍笑道：“宏觀上太低的概率就等于不存在了。”
見萬榮龍不以爲意，這樣的态度其實可以理解，一顆流浪矮行星闖入太陽系的概率，真的和被從天而降的鲨魚砸死差不多。
餘澤指了指白紙：“萬所長，我有個請求，你可以計算一下，如果有這麽一顆質量的矮行星，若是墜入太陽，會對地球上的生态圈造成什麽影響嗎？”
“嗯？”
萬榮龍低頭看了看白紙上的兩行數據，搖頭說：“不用計算，以這個質量的矮行星墜入太陽，無論怎樣，地球的生态圈都會崩潰的。”
問天文學家這種問題，就像是在數學教授一道小學數學題。
餘澤點頭，那篇論文已經寫的很清楚了，他之所以詢問倒不是再确定一番，而是爲了引出接下來的話題。
“萬所長，我再假設一番，要是存在這麽一顆距離地球還有115多個天文單位的矮行星，那麽我們現在能觀測到它嗎？”
餘澤又問。
萬榮龍皺眉，他不知餘澤爲何做出這麽多假設，換一個人他隻怕都沒耐心回答了，他很忙的。
可面對餘澤這位特殊人才，他也不得不保持相當大的耐心。
“做不到，一百多個天文單位太遠了。”
“哈勃望遠鏡也不行嗎？”
“哈哈，不行的，怎麽說呢，哈勃望遠鏡的最小分辨角約爲0.000000254rad，那麽想要分辨115個天文單位外的星體，最小分辨距離就是4369公裏。”
萬榮龍稍微算了下，“按照你給出的這顆矮行星的直徑，遠遠達不到這個分辨距離，而且你也沒給出具體的尋星角度和ICRS。”
“那麽韋伯空間望遠鏡呢？可不可以找到？”
餘澤又問。
萬榮龍意外了下餘澤的問題，思索道：“韋伯空間望遠鏡和哈勃望遠鏡不同，它的探測儀器主要是紅外相機……讓我計算一下相關的探測波長。”
這個計算方法并不難，根據瑞利判據衍射分辨極限的相關公式，知道望遠鏡的口徑以及探測波長後，就能算出探測天體的最低分辨率。
“算出來了，若是用韋伯望遠鏡的近紅外相機，它可以提供60毫角秒的空間分辨率，在115個天文單位上，理論上最小分辨率極限是1937.44千米。”
萬榮龍很快算出結果：“你提供的這顆矮行星直徑在2500千米，所以是可以勉勉強強找到的，但在望遠鏡上，也隻能成像一個點罷了。”
“我明白了，那麽若是找到這個點能計算出它的大小嗎？”
餘澤繼續追問。
“唔，以前的話很難，但若是有韋伯望遠鏡的紅外探測，再使用掩星法，興許是可以的。”
萬榮龍覺得餘澤的這個奇思妙想很有意思，打趣說道：“其實也用不着那麽着急，既然這顆矮行星在太陽系橫沖直撞，等它進入冥王星的引力範圍，必然會攝動冥王星乃至海王星的運行軌道，到時候就很容易發現了。”
“那就晚了。”
餘澤說道。
萬榮龍這才注意到，餘澤的面色很嚴肅，并不像開玩笑的模樣。自從認識這位奇異的年輕人以來，各種科學常識皆被打破，以至于讓國内的物理界哀嚎一片。
原本，再離奇的物理現象，物理學界都可以秉承好奇心與沉着去研究，這說不定還是他們樂見其成的事。
之所以餘澤的特異功能，讓他們哀嚎，就在于特異功能不遵循物理常識。
這不是什麽有現象存在，就該承認和研究的唯物主義，唯物主義的前提是在于該現象可被科學方法和工具研究，而若是不能呢？
硬要說一個比方，一個超自然現象就像一道超級困難的數學題，全世界數學家摳破了腦袋，也找不出解來，但數學家們承認，這是一道數學題，理論上是可以找出解法和論證的。
而餘澤的特異功能，看似是一道超級困難的數學題，然而等全世界的數學家們稍微一研究，就發現本質和數學沒關系，任何數學工具都不可能去解決，未來也不可能解決，因爲這從本質上違背了1+1等于2，它就像1+1等于3，又等于4，憑空冒出兩個數字。
因此，研究所目前正陷入了這樣的煩惱之中，他們好像找到了什麽規律，仔細一研究，又像是沒找到什麽，全是空中樓閣無法重現。
而不能重現的研究，在科學上是緻命的，哪怕餘澤這個事實就在這裏。
用材料學家的話來說，就如同研發出了一塊常溫超導材料，任何人都可以證明這塊常溫超導材料是真實的，可任何人又無法重現實驗，這不是坑爹嘛！
在萬榮龍對餘澤的認知之中，這個年輕人挺有禮貌的，還非常謙虛，人品挺不錯，偶然還能幽默地開玩笑，還真沒看到他這麽嚴肅的一面。
“咳咳，小餘啊，你這個設想是很有趣的，但到底隻是設想，不能當真。”
萬榮龍咳嗽道。
餘澤反問：“萬所長，你相信我的特異功能嘛？”
“啊？”
現在還有誰不信嗎？
萬榮龍聽出了餘澤口中的其它含義，面色也逐漸凝重：“小餘同志，你爲什麽會産生這樣的設想？”
“萬所長，我想知道，能否請求美國NASA，根據我提供的數據進行搜尋确定，是否存在一顆流浪矮行星闖入太陽系的可能？”
餘澤這麽一說，萬榮龍簡直要從椅子上跳起來了。
他盯着餘澤，斜狹的小眼睛隐藏着某種考量，“小餘同志，你表達的意思是想委婉告訴我，一顆未在記錄的矮行星進入了太陽系？”
“是的。”
餘澤直視萬榮龍，沒有避開：“一顆直徑在2500千米左右的矮行星，估計距離太陽115個天文單位，正以120km的秒速闖入太陽系，很可能直奔太陽而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