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是想安慰一下馮華,可是他們現在的關系,确實也隻能止步于此了。
“是的,他的回答是可以有這麽多。”吳步凡肯定道。
“我知道了,謝謝。”馮華悲傷地低着頭,“可是他們就算答應了,不也會那麽痛快給的,我太了解他們一家了。”
“這由不得他們了。”吳步凡面露狠色。
其實這一點我和吳步凡也知道,他家這事肯定會反反複複,不會太痛快。而且王萬德印堂發黑,似乎還會有血光之災。
果然當天下午,王昌久和王萬德一瘸一拐地拿來了十萬元錢,滿臉賠笑地說道,“馮丫頭,你王叔雖然是村長,但是咱們農民的錢不好賺,之前說賠償五萬塊确實是少了,叔這回給你家加了一倍,希望你們一家能原諒我們。”
在場的有馮華、吳步凡和我。我們三個面面相觑,都懵了。
沒想到他說得一分不少,居然是十萬塊。
“哈哈,王村長您這是?”吳步凡整了正衣服站了起來看了一眼那一捆錢,疑惑地問道。
“吳神仙,這就是答應您的,說到做到,一分不少。”王昌久一臉堆笑的說道。
“我說的?”吳步凡笑道,“是你不懂法,還是你當我們不懂法?”
“吳神仙,您看您這話哪兒能這麽說。是覺得少嗎?”王昌久一臉爲難地看着我們,“不瞞您說,我老伴走得早,我這不争氣的兒子也沒工作,我家就靠種地,能掙多少錢,這十萬塊錢基本上就是全部積蓄了。原本這錢是準備給萬德娶媳婦用的,現在都拿出來了,這誠意還不夠嗎?”
“确實,您家是真困難。倒是這馮家沒多大的事!畢竟才死了一個人。這馮華都念書念到大學三年級了,實在不行退學回家打工賺錢供弟弟上學也是可以的,畢竟女孩子就是注定要嫁人的,學習這東西不适合女孩。”吳步凡一副十分理解王昌久的樣子緩緩說道。
王昌久估計是遇到知己了,連連點頭,“可不是嗎?我以前就跟馮義說女娃上學讀書沒什麽用,不如早些嫁人,還能幫家裏多分擔一些,畢竟得到了聘禮,可以給男娃用來娶媳婦的。”
“對呀。至于馮華那弟弟,才念高一,雖然學習很好,但是以後也不一定有什麽出息,說不準因爲父親去世了,無心學習,高中畢業就出去打工了。家裏還有地,反正也餓不死。随便在村裏娶個媳婦,也花不了多少錢。”吳步凡繼續說道。
王昌久點頭,“可不是!到時候娶媳婦這事,我幫他們張羅,保證娶個村兒裏最漂亮的。”
“至于馮義的媳婦,病成這樣,若是沒錢看病,過兩年就耗死了,也算是給兩個孩子減少負擔了。”吳步凡說着說着就笑了出來。
王昌久一拍大腿,“你說的真對,您不愧是吳神仙,句句在理呀!”
而話音剛落,一直假裝堅強的馮華突然捂住了臉,放聲哭了起來,大吼道,“王昌久,你就不是個人。”
吳步凡贊同地點點頭,“我覺得馮華說得很對。”
王昌久這回臉上挂不住了,“吳神仙,您這是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很簡單,就是馮義去世以後,對她家帶來的變化,您覺得理所應當?”吳步凡冷笑,“王村長,十萬塊錢,您緊緊地傷着别人的骨頭癱瘓在床幾個月,都得賠五六萬吧,這一個人命,在您這就值十萬塊錢?換句話說,您拿出這十萬塊錢,我們作爲外人都覺得意難平,何況被你兒子王萬德殺死的馮義?”吳步凡說到這,眼神冷冽,“您覺得馮義會答應嗎?您老可仔細想想,舉頭三尺有神明,您若是真沒錢,老天爺倒是不會怪罪,但是您若是有錢不拿,這壞人可有天收了。”
王昌久縮了縮脖子,眼睛提溜轉了好幾圈,“吳神仙,您說的這些我都理解,可是我這一個莊家人,是真拿不出那麽多錢!我要是有,我肯定不會這麽小氣的。”
“真的?”吳步凡反問道。
王昌久連忙點頭,“真的,比真金還真。”
“你敢發誓?”吳步凡又追問了一句。
王昌久尴尬地笑了笑,“敢,敢……”說完,他舉起手,做發誓狀,猶豫了半天,發誓的話也沒說出來。
“行了,也是難爲你了。”吳步凡笑了笑,繼續說道,“前兩年你們村征地了吧,村東邊那個度假小漁村最近挺火的,聽說客流量不錯,還有……就不用我再多說了吧。”吳步凡話說了一半,眼神如鷹般地盯着他。
王昌久聽後,如臨大敵般,吓得直冒汗。
“很熱?”吳步凡打趣道。
王昌久擦了擦額邊的汗水,一臉警覺,“你調查我了?”
“哈哈,王村長,我可沒有能力調查你,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啊!畢竟舉頭三尺有神明!”吳步凡故作神秘。
“說個數吧?”王昌久一改之前卑微的态度,表情突然變得冷冰冰的。
“這數可不是我們說的,是馮義老爺子推薦的律師說的,律師根據馮華家的情況,死亡賠償金、喪葬費、兩個孩子的撫養費……加到一起七十多萬吧,咱們就說個整數,抹個零頭,七十萬。”吳步凡巴拉巴拉說了一堆費用,給我都聽迷糊了,最後得出了七十萬。
王昌久可能想過會要很多,沒想到會是這麽多,表情開始變得猙獰,怒吼道,“你說七十萬就七十萬,你是誰?你算老幾?你是不是在這裏抽成了!你給她要70萬,她給你多少提成?”
“放屁,王昌久,我敬你是長輩,叫你一聲王叔,你爲老不尊,德行有失。還抽成,這是你應該給的,你要是不願意給,我就報案,我就起訴你們!”一直沉默的馮華突然站起來吼道。
給王昌久和王萬德吓了一跳,兩個人半晌沒回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