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步凡找了個距離馮華最近的座位,吊兒郎當地坐了下去,“我是誰?你們都不記得了?我是她家辦事的陰陽先生。”
“怎麽?一個辦事的先生,也要來摻和我們村裏的事?”村長冷哼一聲,不屑地說道。
吳步凡如鷹般的眸子掃了他一眼,“你叫王昌久,屬牛吧?你兒子叫王萬德。”
我見村長蹙了蹙眉頭,臉色變了變,沒有說話。
“馮家老爺子走得不安心,這頭七還沒過,你們就這麽難爲他家的孤兒寡母的,小心他會回來找你們,是要倒黴的。畢竟,他是犯外呼的。”吳步凡說道有鼻子有眼的,十分認真。
周圍的幾個人都面面相觑,因爲聲音太小,我聽不太清。但是從之後吳步凡猜的話,我就猜出來他們讨論的是什麽了。
他們沒聽懂外呼是什麽意思。
“所謂外呼,是我們北方的說法,你們南方可能叫重喪。這個發音是chong,兩個以上的意思。隻是這個喪事不會出現在馮家家内,而是家外,再直白點說,馮老爺子還想再帶一兩個外家的人走,畢竟是橫死的,怨氣重,加上去世的日子也不太吉利。”吳步凡解釋道,随後重重歎了口氣,一副很爲難的樣子,“我是極力在控制老爺子的怨氣。但是你們這麽難爲他的家人,難保他不生氣呀。”
他說完,屋裏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裏頭透着自己的小心思。
我見狀,也跳了出來,“吳師父,你怎麽來這了?我到處找你呢。也不知道怎麽的,剛剛自己在馮家,總覺得背後冷飕飕的,我就跑出來找您了。”
吳步凡掃了我一眼,故作高深地說道,“嗯,頭七未過,馮義鬼魂未走,自然家裏會冷些。”
“還真是,吳師父,您看我還是跟您和華華一同回去吧,我真有點害怕,剛剛在家裏走哪都覺得身後有人,汗毛都起來了。”我特意聳了聳肩膀,掃了掃手臂,眼睛不停地掃着四周,一副害怕的樣子,又朝吳步凡靠了靠,“嘶……怎麽感覺這屋裏也怪冷的,那種有人盯着我的感覺還那麽強烈呢。”
吳步凡笑了笑,指了指屋内右側一處黑暗的角落,“丫頭呀,你感覺得沒錯,屋裏确實有隻鬼,就在那,盯着咱們呢!”
我驚得跳了起來,一下子跑到吳步凡的身後,聲音顫抖地問道,“哪兒呢?哪兒呢?我咋沒看到。”
吳步凡哈哈大笑,“看不到正常,若是人人都能看到鬼物,這世界就要亂套了。不過丫頭别怕,有我在,傷不到你。隻是你八字弱,又是女生,所以對這些東西比較敏感。回頭我給你畫道平安符,幫你再破一破,以後你就不會再遇見這事了。”
“成,太感謝吳師父了,但是,會不會很貴?”我猶豫了一下,問道。
吳步凡點點頭,“确實會貴一些,畢竟是幫你改命擋災,是要擔因果的。”
我低下頭,一副爲難的樣子。
吳步凡繼續說道,“但是,你跟馮華是朋友,我剛幫她家辦完事,能給你個友情價,放心,知道你是學生,沒錢,我有職業道德。”
“謝謝吳師父。”我感恩戴德,笑得都能看到大牙了。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馮華突然插了嘴,眼圈都紅了,“你們說的那個牆角的鬼,是我父親馮義嗎?”
吳步凡看向他,歎了口氣,點點頭,“是,他放心不下你,所以一直都在你身邊,若是你們一家過得不好,他是不會走的。”
說到這,馮華掩面大哭了起來。
我見情勢如此,本要繼續再演下去。
村長突然喝道,“雕蟲小技,裝神弄鬼,馮義若真是沒走,讓他晚上來找我,我倒要看看,一個死人能掀起多大的風浪。”
我張口要反駁,卻被吳步凡搶了先,“這話可不能這麽說,舉頭三尺有神明,王村長,積德行善,方能長命百歲,無病無災呀。今天就不打擾你們了,馮華小姐情緒很激動,我們帶她走了。”
說罷,吳步凡和我架着馮華就走出了村長家。
馮華還是一直在哭,我知道她心裏苦。
“華華,其實,馮叔不在那。”我說道,“馮叔其實已經走了,投胎去了,他挺好的。”
馮華看着我,“真的嗎?”
我點點頭,“剛剛隻是演戲吓吓他們,畢竟,你知道我不怕鬼的。”
馮華聽了我的話,情緒穩定了些。
回到家,她看着一直沉默不語的吳步凡,說了聲謝謝就回了屋。
我也回了屋。
我剛要關門,吳步凡就靈巧地鑽了進來。
我被吓了一跳,見是他,打趣道,“哥,你這麽晚進我屋,你不怕我家老葉收拾你?”
“妹子,你正常了我真開心。”吳步凡說道,“你家老葉也知道我沒賊心也沒賊膽。但是今天這吓人話是說出去了,你說這王昌久一家咋處理?雖然他們一家子都不咋樣,但是讓仙家去幫忙吓人的,不行,這有違道義!”
“嗯。”我點點頭,“确實如此,但是鬼我都已經派過去了。”
吳步凡瞠目結舌地看着我,我擡手摸了摸我腦門,“沒發燒呀,妹子,你确定你回來了?這事不像你能幹出來的樣子呀。”
我聳聳肩,“當然,行了,我要睡覺了。我家李老頭會把這事搞定的,再不趕緊睡,今晚可能就睡不成了,快去快去。”
吳步凡一臉疑惑,三步一回頭地望着我,我擺了擺手,示意他出去記得帶門。
他離開後,屋裏安靜了下來。
我淡淡地看向牆角處那一團黑氣,很快就顯現出幾個人形。
“冬冬,你看這幾個怎麽樣?”是李老頭帶着幾個當地的鬼出現在我的面前。
我掃了一眼,幾個人的死狀都挺慘烈的,怨氣也挺濃重,便點了點頭,“行,你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