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而壓低聲音跟栀子道:“姐姐,你看那日你路見不平,救了那張生和李家的人,才不過兩日,這說書的就給編排成故事了。”
栀子隻是微勾唇角,含笑不語。
衆人以爲說書人會繼續說那位仙子的事,哪知那說書人話鋒一轉,卻道:“你們以爲那卓震生就是如此濫殺無辜之人?生就是如此怪異,不喜歡看姑娘和情郎之間卿卿我我嗎?看不順眼便要出手取人性命,這些……可都是有些緣故的……”
他此話一出,立即引來了衆位茶水攤的客人叫好聲,“說來聽聽”、“對啊,快點說來。”
那說書人又拍了拍驚堂木,慢咽了一大口茶湯,“别急,且聽我細細說來。”
那卓震原本也是炎螺洲此地的商賈大戶人家出身,家中田産鋪面殷實,衣食無憂,他身邊一直有一個名叫紫玉的青梅竹馬的戀人。
“話說這紫玉年紀與他相當,隻比這卓震小三歲,郎才女貌,算得上很般配。可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這紫玉原是卓家人從路邊撿回來的棄嬰,這紫玉自初通人事之後,便一直通過卓家的财勢托人四處尋訪打聽自己親生爹娘的消息,甚至還在此炎螺洲大張榜文,托人尋訪……”
那說書人捋捋兩撇唇邊的胡須,又接着道:“可壞就壞在這件事上……若非如此,那卓震也不至于變成今日這般模樣。”
那說書人賣起了關子,引得在座的茶客們又是一通起哄。
就在栀子與安和二人聽得興起時,自栀子坐的位置不遠處,晃晃悠悠又飛來一隻紙鶴,隻是不同以往,這隻紙鶴卻是紫黑色的。
安和一見,略微有些不悅的調侃,“定然又是那個叫緣起的猥瑣男人傳給姐姐的,真是到哪裏都能讓他找到。”
栀子被安和的這通比喻逗笑了,微微勾起唇角,有些嗔怪他:“怎生這麽形容人家?”
“哼,難道不是嗎?這人自和姐姐紙鶴傳音書以來,可有說起過自己的來曆,可有提過自己到底是哪裏人?真實的名号又是何人?”
安和見栀子不答,又道:“沒有吧?我記得他除了說過自己叫緣起,深居深山,就什麽都沒提了。這種人不可信哦。不是連你龍師伯都這麽說過嗎?”
栀子想起龍樂音上次要走了一封緣起的紙鶴傳音書,稱是要去好好研究一番,也提醒過栀子這人不可信。
栀子自然知道厲害,原本對于那個叫緣起的人說的話,他所展露給自己的一切訊息,栀子原本都沒有相信的。
“放心,姐姐心中有數。”栀子一邊笑着,一邊攤開掌心,凝轉法力,打開了那枚暗紫色的紙鶴傳音書。
可紙鶴上靈力凝轉不絕,定然已經與那邊傳信的人有了鏈接,可細細聽來,卻是一個令栀子大感意外的人的聲音。
“栀栀,你可已經忘記了我這位老友了?”栀子聽出竟然是閻影王浮華那沉穩有度的聲音,“自上次奪符競技賽之後,你我便好長時日未見了,你可還安好?”
“我自然是好的,你怎麽知道我在這炎螺洲,還能準确的傳信給我?”栀子頗爲感到好奇。
“其實,自上次一别後,雖說我們沒有見面,可閻影殿一直都有傳回栀栀的消息,我也知道你這段時日以來,并沒有回太虛山,而是一路遊曆大江南北,行醫救人,治愈了好多人,還獲得了平價女大夫、女神醫的名号。”
“你倒是真的打聽得很清楚。”栀子笑起來,想着浮華堂堂閻影王,要想通過閻影殿的勢力打探到她的行蹤,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
“最近,我也有些要事需要我親自去辦,反正也是需要周遊天赫大陸的各地市州,可否能與栀栀一道同行結伴呢?”浮華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出了來信的原委。
栀子想了想,覺得也無妨事,便答:“可是可以,但是不知你到底有何事要辦呢?可是需要我幫忙才找我?”
紙鶴傳音書的那頭,浮華面有愁色,“暫時不用,我也不是需要你幫忙才跟你聯絡的。”
他特意加重了最後那半句話的語氣,似乎是想申明這個立場。
浮華結束了這通交談之後,面色如水,看着手中握着的一幅圖畫,那圖畫上繪制着一個奇怪的圖騰的紋路:中央是一隻貌似是黑熊的熊頭,四周卻是被鹿角一般的圖案圍攏着,熊頭聚在當中,躍然于紙上。
浮華看着那幅圖騰圖畫,口中幽幽吐出三個字:“亞天族……”
栀子與浮華在紙鶴傳音書中約定好了,不出意外的話,浮華會在兩盞茶的功夫就會找到栀子與安和落腳的茶水攤。
此地是炎螺洲,是天赫大陸的版圖上南部偏最末端的位置,尋常修士禦劍而行的話,即便是不眠不休的從中部趕到這裏,也至少得需要花費大半日的時辰。
但栀子知道閻影殿中人大都是霧遁,而浮華身爲閻影王,亦是如此,隻不過不同于其他的閻影殿中人的黑色或暗黑系霧遁,浮華每次出現或離開,都是紫色的暈圈,是屬于暗紫色的霧遁之術。
應該用不了多久便能到這炎螺洲的。
“怎麽……姐姐,那個什麽……什麽……閻影王要來此地嗎?”栀子與浮華約定時,安和就在一旁,他臉上有些不樂意地嘟了嘟嘴。
他其實很不喜歡自己與姐姐的這番遊曆行程突而多出一個人,而且還是個成年的男人,更是位高權重,乃是堂堂閻影殿的閻影王浮華。
見栀子不語,隻是微微沖他點點頭,安和的不滿更多了些,他有些撒嬌地對栀子道:“那……他來做什麽?”
栀子看了他一眼,并沒有覺察出安和的不快,“應該是有事要談吧,姐姐也正好有事想跟他說。”
“什麽事啊?”安和嘟着嘴盯着栀子看,希望姐姐能覺察出他的不一樣。
“小安——”栀子忽然喚他的名字,安和渾身一震,以爲姐姐已經注意到他的不高興了,這會兒會是來哄他吧,可哪知栀子卻微蹙着秀眉,跟他提及了一件舊事:
“你還記不記得我上次跟你提到過的南如崖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