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半天,幾碗綠豆百合小米粥下肚後,阿南才發現了這一點,有些疑惑不解:“三叔公,您怎麽隻是看着我吃,您卻不吃呢?您不是說您也沒有用早膳嗎?”
哪知,三叔公避而不答他這個問題,眼神躲閃了一下,看向别處,假裝不經意的問:“阿南……記得你小時候,也是愛吃這個蛋煎面餅的,還喜歡喝綠豆百合小米粥,是不是?”
阿南點點頭,看了看桌上擺着的菜,發現都是自己愛吃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感動,“三叔公,我知道您是看着我長大的,從小到大,除了姐姐,就屬您在族裏最疼我,不是?”
三叔公笑了笑,捋捋下巴上的胡須,“阿南,你這次爲何要五五分賬呢?你要這麽多錢,幹什麽用?”
他見阿南愣神,又補充了一句:“放心,你三叔公什麽時候虧待過你,說說看,你到底拿這麽多錢有何用?”
這一問,倒是讓阿南停了筷,想起自己心中的願望,就道:“三叔公,事情還沒辦成,我哪能說出來呢?您莫要管了,那五五分賬的錢,我自有妙用。”
他想了想,像是想到了什麽,“哦,對了,别告訴我姐姐……”
他的話還未說完,忽地覺得肚腹一陣絞痛,莫名難耐的感受從心底升起來,一股不祥的預感自後背冒出……
他行走江湖也好些年了,從未懷疑過三叔公什麽,再說與三叔公打交道也不是一兩年了,莫非三叔公他……
“三叔公……”他愣了愣神,身子控制不住地往地上倒了下去,重重的摔倒在地闆上,他瞪大了眼盯着三叔公看,有些不敢相信。
“好,好,好,我既然已經決定了要料理你,此事怎麽會告訴你姐姐呢?那豈不是自找麻煩?”三叔公端坐在椅子上,眼神放冷的盯着倒地的阿南。
阿南捂着腹痛難忍、猶如刀絞般的肚子,額頭上滲出了豆大的汗珠,後背也被汗水濕透了,他有些明白過來,原來三叔公這次打算“黑吃黑”,弄死他。
可他怎麽能死?他不能死?他死了,那群孩子怎麽辦?不能,他絕不能死!
“三叔公,您是看着我長大的啊,怎麽能……”阿南嘗試着動搖三叔公想要滅了他的念頭,可三叔公端坐在那把太師椅上,眼神冷漠,像是下定了決心。
“今日,三叔公就教你最後一個道理,在極大的利益與金錢面前,沒有親人和朋友,隻有利益!”
三叔公說得振振有詞,似乎真的在仔細的教授阿南人生的道理。
“本來,你若乖乖的與我二八分賬,我必定是會和你長期合作下去的,可怪就怪你這小子貪心不足,還想和我五五分賬?你知不知道,你手上這幅神畫,一旦入了黑市,譬如那絕命市,這幅畫必定可以賣出天價,你與你三叔公五五分賬,可是要我出大血的啊?”
那三叔公說着,便從那張太師椅上站了起來,“所以,我給你準備了一桌好菜,你得感謝你三叔公的仁德,是你三叔公不忍心讓你做餓死鬼,才在你臨死前,喂飽你,好送你上路的。”
阿南疼得幾乎已經快說不出話來,他瞪着三叔公,想了想,決定妥協,先保了命再說,他一咬牙,“三叔公,我不要……五五分賬了,我們……還是按照過去的法子來分,我二……你八,怎麽樣?”
三叔公走到他面前,一把搶過了那幅神畫,捏在手裏,高高在上的看着他,若看一隻蝼蟻,末了,笑起來,“晚了,你這小子,這幾年與我合作,也分到不少油水,可卻不見你這小子過得有多好,這麽多錢,你拿去哪裏花銷了?罷了罷了,我也不想繼續下去了,去了地府,你不要怨我,來人啊——”
他很快吩咐了下人,要如何處理阿南,“做得幹淨點,記住,等這小子斷氣後,将他分屍,扔到野外亂葬崗去,不要扔在一處哦,免得這小子跑到地府閻王爺那裏去告我的狀……”
“三叔公,爲了一幅畫你就要殺我,你……你就不怕我姐姐知道了,定不會饒過你?”阿南眼中有恨,心中無比懊悔,千不該萬不該,與三叔公這等人面獸心之人做了這麽多年的生意。
他是可以死,但他死了後,他的姐姐怎麽辦?那群孩子又該如何?
“你姐姐?嗯嗯,”三叔公像是想到了什麽,眯了眯眼,“方美華的确是個能人,不過,你死在我手裏,我不說,你又不能說,誰知道呢?哈哈哈,别異想天開了,還指望你姐姐幫你報仇?”
阿南掙紮着想踢蹬幾下小腿,讓自己那雙“飛腿”即刻跑動起來,說不定可以逃離這個危險的地方,隻要能找到姐姐,他身上的毒就有可能解除。
“别想了,我給你專門調制的毒,此毒一旦毒發,你是斷然不能再施展你的神速了,我是如此了解你,怎麽會給你機會發難逃走呢?”
說着,三叔公一揚手,他的身後那幫子下人一擁而上,提了劍便要招呼到倒地的阿南身上。
忽然,三叔公的宅邸上方,不知有誰在吟詩,聲音空渺又頗帶了幾分雅韻:“千百年來碗裏羹,怨深似海恨難平。欲知世上刀兵劫,但聽屠門夜半聲!唉,哀哉!哀哉!”
在場所有人,都擡起頭,朝着屋頂上方望去,可卻隻聽人語,不見生人,衆人尚在疑惑中,突然,從空中不知何處,發出了十幾道火焰般的箭矢,穿破屋頂,直沖下面這群拿着刀劍的人。
衆人紛紛慘叫倒地,或傷或殘,刀劍落了一地,發出“乒裏嗙啷——”的聲響。
三叔公有些呆了呆,他沒有想到,隻是一瞬之間,所有的情況就反轉了,“到底……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敢在我的家裏鬧事?”
“呵呵呵,”空中有人在笑,似是在嘲諷,又似是在藐視,“你這等卑劣之徒,還不配見本座。”
栀子與安和趕到夜來香血契反應的這棟宅邸時,正好看見了龍樂音淩空出現在這宅邸的屋頂上方。
他衣袂飄飄間,手中的奇焰瑟煌煌而奏,彈撥出一首仙樂神曲,更襯得龍樂音不似常人,舉手投足間倒像是位閑散自得的神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