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得已丢了擔子,躲得遠遠的,再擡頭,卻見栀子依然紋絲未動,衣袂和發絲都被席卷而來的勁風帶起,飄飄欲仙的模樣,很是耐看。
他心中不覺可惜:好好的一個姑娘居然是傻的,就要被那瘋馬撞壞了。
他閉上了眼不敢再看,可等他再睜開眼,卻聽見了一聲那瘋馬的嘶鳴,他忙睜開眼,卻見到一個少年不知什麽時候一躍而上那瘋馬的馬背,就在那瘋馬離栀子隻有不過咫尺的距離,竟将那馬勒住了。
沒人看清楚,這少年是如何一路跑過來,如何靠近那瘋跑的馬兒,又是如何一躍而上,制服了它的。
那馬兒揚起高高的馬蹄,帶起一層層的塵灰,伴随着一聲聲長長的嘶鳴,那馬蹄又堪堪在栀子面前落下,栀子動也沒動,居然也毫發未損。
衆人一陣唏噓和驚歎:好在那個少年及時出現,制住了那匹馬,不然那傻呆呆的姑娘可就遭殃了。
“姑娘好膽識——”
衆人都道栀子是反應不過來,是傻姑娘,可唯獨那馬上的少年忍不住贊歎了一句。
他身姿潇灑的半伏在馬上,眼神中透着一絲豪放不羁與輕佻,扯動着嘴角,對着栀子笑得頗親昵:“這位姑娘,在下名喚阿南,未知姑娘芳名?”
他方才可是看得真切,這個站在瘋馬前的姑娘,那瘋馬快撞上她時,那雙秋水潋滟般的眼眸中,靈氣逼人,寒光乍現,若暗夜裏發光的星珠,驅散了一切黑暗與邪祟。
她哪裏有一絲絲的懼怕,分明是鎮定自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心中說不定早有了對策。
他認定這個姑娘不是常人,而她身上帶的那香囊也絕非凡品,方才他早就看得清楚明白,她隻是伸手撫了撫那香囊,手裏便多出了買糖人的銀錢。
而如今這匹已經被他制服的瘋馬,不過是他結識這位與衆不同的姑娘的一種手段罷了。
因爲考慮到這個豪放不羁的少年,方才制服了這匹瘋馬,未等她出手,便解了這一條街市上衆人的危機,速度快的竟然連她都沒有完全看清楚。
栀子當下便也不避忌,坦然說出了自己的名号。
“栀子,嗯……果然是人如其名,還未近前,便已經嗅到了栀子姑娘身上的栀子花香了。”他笑得很随和,一躍跳下馬來,從那貨郎的糖人擔子上抽下了一根牡丹花樣的糖貨,遞給栀子。
“栀子姑娘,初來寶地,可想看看在下變個戲法?”阿南沖着栀子笑,一笑起來,就露出兩顆小虎牙,倒讓人頗感到親切不生分。
栀子見此人方才突然出現,又以極快的速度上了那馬背,制服了瘋馬,這等迅速的行動力,并非是常人可以擁有的,也不知他是何許人?爲何速度會這麽快呢?便連自己是個築基中後期的修士,也斷然沒有他那樣的速度和行動力。
阿南話音剛落,栀子就見他手中的牡丹花被抛到了空中,繼而化作一道絢麗的煙花,沖上天際,發出“籲——”的一聲,然後若天女散花般,紛紛揚揚的花瓣便沖天而落,落英缤紛,粉粉白白,芳香四溢,落了栀子滿頭滿身。
栀子沒料到這阿南不僅爲人精明,速度極快,居然還會變戲法,她擡頭望着天空,忍不住伸手接了其中的一瓣花瓣,手指輕輕撚動,居然是真的!
果然沒有姑娘是不愛花的?那阿南眼中閃過一絲絲預料之中的神情,沖着栀子笑。
栀子不覺感到新奇和詫異,卻見那阿南對她微微曲了曲身子,又極快的翻身上了那馬背,吆喝着馳馬而去,隻留下一句話:“栀子姑娘,後會有期,有緣再見了。”
栀子隻看到他沖自己頭也不回的揮了揮手,那馳騁在馬背上的背影說不出的潇灑肆意,很快絕塵而去。
這人倒是有些自由不羁的風骨!
栀子正暗自思忖,卻見眼前有人晃動手指,在她臉前打了個響指,她回神,卻見到是安和。
“姐姐,你方才看什麽看得這麽出神?是那個騎馬的男人嗎?”安和回來便看到了栀子呆立在鬧市中,目不轉睛地看着一個少年乘馬而去的背影出神,他問這話時,心裏是有些吃味的。
姐姐還從未這麽出神的看過一個男子,除了自己。
栀子怔忪的搖了搖頭,盯着安和看,也覺察出了他方才的話語裏有些怪怪的不快。
怎麽小安是有些不高興自己和别的少年說話嗎?
于是,她簡單地聊了兩三句這少年制服瘋馬救了一街的人的事,繼而轉移話題又問:“小安,你又接了什麽金翎案子?”
“咯,就這人……”安和也不瞞她,攤開手裏的榜文,給她看,“就是這個人,叫神速阿南,他速度極快,但是個慣偷,至今沒人能逮得住他,如今東金坡的官府到處都張貼着緝捕此人的金翎榜文,是個令人頗感頭疼的任務。”
“神速阿南,還是個慣偷?”栀子隻看了一眼那畫像上的人,立馬愣住了——
此人不是方才那個阿南,又是誰?
她這才警覺地開始摸索身上的東西,安和見她的模樣,也有些奇怪:“怎麽……姐姐,你該不會是掉了東西?”
“還好,還好,千年人參和小玉種都在……”栀子又摸索了一陣,正想松口氣,可手指剛剛觸到腰際,手中便是一空,“糟了,我的夜來香……夜來香被剛剛那個人……偷了……”
栀子仔細回想方才的情形,爲何自己是一個修士,居然一點兒都沒有察覺出夜來香被人順走了,一定是那阿南方才借着變戲法,吸引了她去看那空中飄然而落的花瓣,才趁機偷走了她的夜來香的。
“啊,到底那個人是什麽人?姐姐可有看清他的樣貌?”
“有的……”栀子有些不好意思,難得臉紅地低下頭,呐呐地指了指安和手裏的畫像:“就……就是……這個人。”
“啊!豈有此理,居然敢偷到我姐姐頭上了,不行,我們非得追回來不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