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吳氏眼前隻能看到一些模糊的人影,但還是滿懷希冀的颠着小腳顫巍巍地出了門,可等她出門,栀子看着她遠去的背影,又想起了剛來徐無村時,這裏的村裏人仇富與妒忌的話語,那些足以将小花這等可憐的癡兒碾落成泥的風言風語,她就對此次吳氏出門借黑豆的事并不看好。
她出門時還未日落,可等到回來時,家中已經掌了燈了。
等吳氏手裏拿着一個空布兜回來時,滿臉的失落,眼前一片灰敗之色,栀子就已經猜到了她必定是受了村裏人的刁難和奚落了。
“怎麽了,婆婆?”栀子見她眼眶泛着淚光,早就猜到了是這個結果,可還是關切的問她。
吳氏便潸然淚下,老淚縱橫在布滿皺紋的臉龐上,映着那葳蕤的燭火,顯得格外滄桑。
吳氏哽咽地抓住了栀子的手,十分用力:“小神醫,你說,你快說說……我家小花是不是治不好了?”
栀子盯着她的眉眼看到深處,想了想,才笃定地回答:“不是,婆婆,我保證……能治好小花的病,若是治不好,我便一直在此醫治她,直到她康複……”
吳氏萬分感慨,像是在外面受了諸多委屈,“可他們說……他們說,我們家小花治不好了……借了也是白借……區區黑豆而已,他們居然一顆都不肯借給我……還都說沒有……”
“這不過是區區黑豆而已,原本是極普通的食材,怎麽會沒有呢?”安和也感到一絲絲氣憤,有些不明白這些徐無村的村民,爲何對這戶命運給予苦難的人家如此心狠?
“笑人貧,仇人富,這不過是人之常情,婆婆,你莫要傷懷,你家兒子吳全早年高中舉人,本就令人豔羨,如今雖說小花患了重病,可吳全每年都托人寄回家中不少銀錢,不僅僅是給小花治病,而且足夠你祖孫倆花用,這在一個小村落裏,已經是很令人心中妒忌不平的事了,因而他們會期望小花的病治不好,你們家的厄運會一直跟随着你們……”
“不過,你們祖孫倆遇到了我,其他的我不能作保,但小花的病,我一定會把她治好。”
栀子語氣平和淡然地說出了自己的看法,最後一句話,卻像是給吳氏祖孫倆吃了一顆“定心丸”。
栀子替小花看診許久,在她的撫摸與溫柔相待下,小花也變得安靜了許多,好似已經熟識了栀子與安和,隻是瞪着一雙大眼睛看栀子,時不時還伸出髒兮兮的小手去摸栀子的臉,栀子也不嫌棄,隻是唇角微勾的笑着。
“那……小神醫,這黑豆……怎麽辦?這裏離最近的市集,光是成年人步行也要走上兩日,我一個老婆子怕是走不了那麽遠的路了,可否讓這位小哥,明兒個替我跑一趟市集,市集上一定有黑豆的。”
吳氏擦了擦眼角的淚光,滿懷希冀地盯着栀子與安和。
栀子忽然想起隔壁松鶴村那戶黃氏老太太的家中院落就好似晾曬着不少黑豆,若是她肯出借,這豈不比市集還要快一些?
于是她向吳氏說明了情由,準備趁夜動身與安和去隔壁松鶴村找黃氏借一些黑豆回來。
那吳氏很是不情願安和與栀子同去,“小神醫,你不如讓小哥跑一趟就好,如何你也要跟着一道去?”
栀子見她的眉眼中帶着些許的擔憂和焦慮,知道她定是擔心自己會可能一走了之不回來了,于是笑笑,拉起她蒼老的手拍了拍,“婆婆,不要擔心,我跟着去不過是擔心或許還需要别的藥材,若是讓小安獨自前往,恐怕會遺漏一些藥材,不妨事的,我們去去就回,最多明日就趕回來了。”
栀子嘴上這麽說着,其實是不放心安和自己一個人去隔壁松鶴村找那黃氏,那黃氏家中尚有喪事,當初去黃氏家中時,隻覺得當夜的那股清幽的風有些異樣和古怪,隻是她一個修行之人的直覺,并沒有言明,後來又因爲突然收到那來曆不明的紙鶴傳音書,她就忽略掉了那種異樣的感受。
如今怎麽能放心讓未曾修行的小安一個人前往呢?
那吳氏見栀子執意要去,也不好強留,隻是歎了口氣,低下了頭,“罷了罷了,小花的這病,治得好便是她該有的福分,若是還治不好,那便是天意了,小神醫你們去吧,我也不留你們了……”
雖說松鶴村距離徐無村并不遠,可爲了更快一些,栀子和安和也仍是禦了仙劍,不多時便到了黃氏家門口。
安和拉着栀子一路朝裏走,果然在院落中仍舊是見到了那晾曬着的黑豆,他朝栀子看了看,眉眼間皆是欣喜,“姐姐,這裏果然有黑豆,姐姐記性真好,隻看了一眼就記住了。我這便去問問黃婆婆肯不肯借?”
臨進門時,小安松了栀子的手,正要擡腳跨入門内,忽地從門内怪異地吹出一陣涼風,朝着栀子與安和二人撲面而來。
也是與當日在此借宿時一樣,依舊是涼幽幽的,風中并沒有什麽古怪的氣息,隻是那股風居然是從門裏刮出來的,就着實令人感到奇怪了,更讓人有些滲人的是,那屋中此時的正堂内正擺放着黃氏丈夫的靈位。
一陣風過,那燃着的三炷香,居然晃悠悠地飄了飄,栀子在恍惚間,似乎看到那香騰起的半空中,俨然顯出了一個隐約的人臉,隻停留了眨眼功夫便飄忽不見了。
或許是安和并未修行,又曾現過龍身龍形的緣故,他并未有看到栀子眼中方才見到的異狀,他擡腳就走了進去,嘴裏喚着:“黃婆婆,黃婆婆可在?”
栀子雖說見到了異狀,但她是修行之人,也是不懼,面色鎮定的淡然自若地跟着安和進到了屋内。
安和剛喚了兩聲,那屋裏便有了動靜,黃氏點着一盞油燈走了出來,一見是前日來家中的兩人,頗感到有些意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