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着,像是說到自己的動情艱辛之處,還抹了抹眼角的淚光,“我販賣這些婦孺之前,她們大都有一個不幸的家庭,或貧困或迂腐,還愚蠢不懂變通,我販賣她們,是把她們安置到全新的好的環境中去,讓她們今後的日子衣食無憂,除了讓她們遠離了故土,其餘的,我有做錯半分嗎?”
“你說你沒有錯,這麽多年,你并未作惡,全都是在行善咯?”栀子好不容易才掩下了心頭湧動的殺意,繼續聽沈旦說下去。
一個人一旦爲自己的所做惡行全力開脫,那說出來的話語,必定是說得多了,連自己都信了。
沈旦舔了舔嘴唇,臉上的肥肉抖了抖,“我說的絕無虛言,這些都是我心裏最真實的想法,我自認自己是一個大善人的,我雖然是賺了不少銀錢,可我也每年都捐出一大部分銀錢給那些窮苦人設粥棚,免費請大夫給人看病,我還做了許多許多的善事,我真的不是惡人,我是大善人啊。”
“大善人?”栀子冷冷一哼,若不是還想從這沈旦口中問出點什麽,她幾乎抑制不住想扇他兩個大嘴巴子。
方才這沈旦似乎提到了這筆勾當的幕後運作之人,在絕命市的如意齋,是那裏的某個人教會了他如何運作這條龐大的線絡?與陽華郡的劉姥姥那等人提到過的絕命市幕後大東家,是不是同一人呢?而且,那個叫槐六的人又是出自何門何派呢?
栀子把自己心頭的這個疑問一提,那沈旦以爲栀子已經相信了他的說辭,認定他是大善人,便也沒有諸多掩飾,徑直就說了,“劉姥姥我并不認識,但那槐六爺是個修士,也是如意齋的如意先生指派給我,要他專門幫我對付所賣婦孺中的女修的……哦,如意先生,也是負責接貨的。”
“如意先生?這是他的名号?可知他是什麽人,是何門何派?”
“不知,我聽絕命市的人都這麽稱呼他。”沈旦聞言,想了想,又搖了搖頭,“我知道的,我都說了,我這麽多年對得起我的天地良心,我的确是大善人啊……”
栀子知道再問下去也問不出什麽了,她聽這沈旦反複強調自己是什麽大善人已經很膩煩了,終于忍不住啐了他一口,“你是大善人?我呸!你隻是在爲你這麽多年的惡行強詞奪理而已,你販賣婦孺,擄人妻女,緻使她們骨肉分離,愛人離析,有多少人爲了尋訪親人白了華發,這些年來,你做下的勾當還少嗎?”
沈旦一聽,眼睛瞪圓了,有些難以置信的盯着栀子,“你這仙姑,方才還說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翻臉呢?我的确是大善人啊,我不是說了嗎?我雖然販賣了她們,卻無形中改善了她們的衣食住行,我對得起我自己的良心……”
“多行不義必自斃,你說你沒有爲惡?”栀子反問他,一雙靈氣逼人的眸光中透着寒意,讓那沈旦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當然,我……我自然是沒有作惡。”他笃信自己的點點頭。
“那好,我問你,這一路上,你們這條線上的人販殺了多少條人命,但凡是路途上的累贅或是阻礙你等發這筆橫财的,就會被滅口,這一條路上,又有多少良家女子的清白白白被糟踐?你們做這些,隻圖自己痛快,爲了謀取自己的利益,可以将人命視爲草芥,比地上的螞蟻還不如,你這樣叫大善人?”
“這,這……這都是别人所爲,管我何事?”沈旦還在爲自己的過錯狡辯。
“别人所爲?那你可還記得你還有個患有性瘾專門糟踐女子清白,又酷愛收集聰明人頭骨的兒子?”栀子一邊說着,将簡交給了安和,一邊慢慢地以白虹劍直地,直起身來,眼神犀利冰冷起來:
“你雖然是親手繪制了九百九十九幅觀音像,又親建了什麽佛堂,不過你有沒有将你将想要出逃的女子做成人彘,又将哭鬧的孩子虐待得不成樣子的事告訴佛菩薩?”
“我……我……我……”栀子的話,令沈旦臉色煞白,冷汗涔涔而下,自他的臉上流淌下來。
“你說你對得起你的良心,哼,不過是爲了你多年所犯下的惡行做的遮羞布而已,你這樣惡貫滿盈的人,有什麽資格說自己是大善人?即便你繪制再多的觀音像,建再多的佛堂,都抵不了你的罪業,佛菩薩也斷然不會照拂你!”
“我……我——”那沈旦艱難地張了張口,想了想,癱軟下身子,像是鬥敗了的雞,又道:“仙姑既然這麽認定,那不如把鄙人交給官府吧,就是最近的溯淮府就可以。”
“溯淮府?”栀子原本還沒有打定主意是想将沈旦交給最近的官府還是将他了結在此,可一聽他提到了“溯淮府”,她像是想到了什麽,再不猶豫,手起劍落,一劍沒入了沈旦的胸口。
鮮血汩汩如泉水般從沈旦罪惡的身軀中流淌出來,血淋淋的流了一地,那沈旦嘴裏發出咕噜聲,眼睛睜得大大的,久久沒有合上,很快就沒了人氣兒。
“對不住,我答應過柳眉兒,要将欺負過她的人送上黃泉路。”
栀子再沒有看地上的屍體一眼,與安和、玉草、玉瑤帶着那幫子婦孺和人販,一并趕往了最近的溯淮府報官。
不多久,因爲安和金翎使者的身份,溯淮府的官府很快掌握了安和提供的線索,并對整個天赫大陸發出追捕檄文,追捕人販線上的貝二爺、吳老先生、富公子以及胡二等一幹人販,很快,吳老先生與貝二爺等人販落網,而富公子與胡二一幹人等依舊在逃,此事不提。
一場震驚天赫大陸的販賣人口的大案要案終于告破,安和一時聲名大噪,金翎使者的地位飙升,很快晉升爲金翎榜頭号金翎使者,也因爲破獲了此次大案,安和獲得了一筆豐厚的金翎賞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