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看了看地上已經失去生機的沈慈,又擡眸對上安和的眼,他原本有些冷漠的眸光,在觸到栀子的那一瞬間,又變得柔軟溫和,看向栀子時,又習慣性的微微抿了抿薄而柔軟的唇,那唇角便不自覺的彎了起來。
“姐姐,你背後可還縛着繩索?小安來替你割開。”安和注意到栀子的雙手一直是反綁着的,這才讓栀子轉過身去,一晃眼就看到了那浸過龍血的龍筋,正牢牢地束縛着栀子的雙手。
“這是龍筋,隻能以上品靈寶仙劍或我的小玉刀割開,還有一個法子,就是要費點時辰,得用手慢慢解開,龍筋是會自由伸縮的。”
栀子解釋着,由着安和解起那龍筋。
那龍筋仿若有靈智般,一覺察到安和的手指一靠近,就猛地一縮,又勒得更緊了些,栀子緊咬了牙,忍了痛,才沒有發出聲音。
安和耐心地解着龍筋,那龍筋的頭尾都變着法兒的遊走在栀子的腕間,就是不讓安和輕易抓到,好半天,他才逮住了那滑溜又緊繃的龍筋,慢慢解了開來……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
“啪嗒——”一聲,那龍筋軟軟的掉在地上,那浸過龍血的經絡在油燈下發出瑩瑩的血光,似有生命似的扭動了一下,又縮作一團不動了。
栀子揉了揉發痛的手腕,暗暗運轉了一下不斷從丹田湧動而出的靈力,心頭暗喜,她瞥了一眼那地上的龍筋,對安和道:“你把這龍筋收好,這龍筋可以封住修士的靈脈,說不定日後有用。”
安和依言撿起了龍筋,想了想,揣進了懷裏,又忍不住抱住了栀子,眼光灼灼,一顆心噗通噗通直跳,“姐姐,我想你……”
“姐姐也想小安的。”栀子抱着已經高出她一頭的小安,撫了撫他寬厚的背脊,想起一年前分别之時,他留給她一個幽藍色的紙鶴傳音書就不告而别的場景,又有些黯然,二人相擁片刻,以慰思念之情。
良久,栀子才想起問安和:
“對了,你不是一直在做官府的金翎使者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安和摟着栀子,半天才不舍的放開手,“我一直在盯着人販的線索訊息,冥冥中被指引到了此升平莊,這是專門販賣婦孺的一個莊子,對了,姐姐,怎麽會獨自一人跑到這裏來?這裏離太虛山相隔太遠。”
栀子有些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因爲“路癡”才導緻今日一劫,隻得對安和道:“此事……說來話長,容我稍後慢慢與你細說,此地的暗牢裏,還困着許多婦孺,先救這裏的人。”
安和點點頭,表示欣然贊同,“好,一切都聽姐姐的。”
栀子拉着安和的手,走過那沈慈屍首旁時,還用腳使勁踢了踢:
“哼,現下就剩那沈旦了!此人佛口蛇心,他是這沈慈的父親,殘害了不少婦孺,這些年靠着人販買賣,賺了不少昧良心的銀錢,對外卻秉持着大善人的形象,此人不除,這升平莊不搗毀,我豈能走得安心?”
安和聽了栀子的想法,微蹙了眉頭,想了想,拉住了栀子:“姐姐,你且等我一會兒,我先問問看,看她是否有辦法?”
“問誰?”
栀子面露狐疑之色,不知安和要問誰,正要開口發問,卻見安和伸手往一旁招了招,道了一聲:“别怕,這是姐姐,木蘭你出來吧。”
在栀子的注視下,一個身穿粉色衣衫棉布長裙、頭戴一朵粉色簪花的少婦的虛影,一點點的出現在二人面前。
“生魂?”栀子修習了許久,自然識得這是過世之人殘留在世上的一縷生魂,“小安,你怎麽會有一縷生魂跟着你?”
安和抿了抿唇角,專注地盯着栀子看,“姐姐,這個也說來話長,容小安稍後細說給你聽。”
說着,他就轉頭問木蘭可有辦法搗毀這裏,“姐姐,我是悄悄潛進來的,這外面的看守少說也有二三十人,還不算這個莊子上的人,小安如今的身手……恐怕對付不了這麽多人……”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同時心中卻生出了一定要快快變得更強的心思,到那時,他就足以保護姐姐,守護姐姐了。
“恩公,我也沒有辦法一下子對付那麽多人……他們人太多了……我的鬼力着實有限。”木蘭有些尴尬的補充了一句,末了朝着栀子堪堪施了一禮,那虛影就又消失在二人面前了。
“怎麽辦,姐姐?”
“别擔心,姐姐如今修爲恢複,有的是法子對付外面的那幫雜碎,不過,在此之前,得先去取回我自己的東西。”
栀子與白虹劍和小玉種玉镯都有感應,很快就探到了二寶所在的位置。
她拉着安和的手,小心翼翼在黑暗中探行,摸到了沈旦藏小玉種的屋子,果然門口有兩個大漢看守。
黑夜中,栀子沖着安和使了個眼色,悄悄摸到門口的暗處,手指間靈力微動,從夜來香中調出兩個紙人,指尖挾着,另一隻手飛快地繪制出一道靈符。
但聞栀子口中默念咒訣,“仁高護我,丁醜保我,仁和度我,隐伏藏身,急急如律令。”
這是北冕救南宮文秀時,使出過的六丁護身咒,栀子隻看過一遍就學會了,隻是她法力修爲尚淺,需要用紙人施咒輔助。
咒訣一念完,栀子就将手中的紙人分給安和一張,示意他揣在懷中,安和驚異地清楚看見栀子的身形變成了如同木蘭一般的虛影。
他伸出手去想撈一把,卻什麽也沒撈到,看到自己的手也變成了虛影,不覺更加驚奇。
“姐姐,這……”
“這是六丁護身咒,是可以隐蔽身形的,你是因爲身負紙人,才可以看見我。”栀子小聲叮囑安和,“跟上。”
登時,二人的身形便隐沒在了黑暗中。
暗夜中夜風呼嘯,風刮得路旁的幹草與枯葉四處翻飛,像極了這夜魅下哭泣的無主孤魂。
栀子帶着安和搜尋探查了一大圈,總算打探到了沈旦的居所。
那間屋子不算太大,一如栀子剛來升平莊在見客的廳堂所見到過的,那屋子與别的屋子不同之處,就是門上貼着一幅手繪的觀音像,看那用色與筆墨的濃重,定然也是出自沈旦之手。
栀子與安和躲在一堆幹草堆後,朝那間黑漆漆的屋子望了望,門掩上了,窗戶裏并未透見光亮,莫非這沈旦已經熟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