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是被壞人拐賣到這裏的嗎?還記得自己家在哪裏呢?”栀子一見這些可憐的孩子,心中隐隐作痛,口中暗罵沈旦這群王八蛋,做盡喪盡天良的壞事,不得好死!
那些孩子其中有個年幼的,許是因爲栀子的話突然想起了爹娘,張開嘴就嗚咽了兩聲,卻立馬有女子撲過來捂住了他的小嘴,低聲道:“不能哭,哭了會被帶出去,就回不來了!”
帶出去?去做什麽?爲何那女子會說帶出去的孩子回不來?
那女子的話,似乎讓那年幼的孩童想起了什麽可怕的事,渾身抖個不停,嘴裏卻止住了哭,異常懂事地一直喃喃:“我乖,我聽話,我不哭,别砍我,别砍我!我不想像那個弟弟一樣……”
話未說完,頭卻深深埋進了那個過來抱他的女子懷裏,一直發着抖,卻不敢做聲了。
栀子看那孩童的這般反應,大概也能猜測出但凡哭鬧被帶出去的孩子會有怎樣的下場,也或許這樣糟糕的處境不僅僅是孩子,環顧這屋子裏四周的女子,也沒有一個哭鬧的,眼中絕望透頂的多,卻異常的安靜,隻除了柳眉兒時不時的抽噎兩聲。
想到這裏,栀子的心又涼了幾分。
那黑暗裏,幹草堆裏有一個小小的縮作一團的身子,那正是玉草提到的金發碧眼的小女孩。
栀子仔細觀察了一番,但見她不哭不鬧,躺在那裏,瘦小的身子止不住的發着抖,她的發抖,并不完全是因爲害怕,倒好像是很冷的樣子。
栀子一見她那模樣,心中對她的病況有了八九成的猜測,但還是伏下身子,以額頭去碰了碰那異族孩子的額頭,以額抵額,果然是驚人的高熱。
那孩子金色的發卷已經全部汗濕了,身上的衣衫也是濕的,也難怪她感到冷,定是沾染了這屋中潮濕的寒氣,才會生了病。
若是照這樣下去,這孩子恐怕會燒壞腦袋,甚至是病死在這間潮濕幽暗的房間裏。
“不行,我們必須想法子逃出這個莊子,還得保護這些孩子一起逃出去!”栀子擡眸,掃視了一眼一屋子的女子和孩子,可她很快發現,她這個提議,居然沒有一人附和。
半晌,才聽玉草歎息道,“逃出去?談何容易?我和玉瑤,還有栀子姑娘都被人以龍筋封了法力,如今連自保都成問題,更别說還帶上一群孩子逃跑。再者……”
玉草說着看了看這間房門上的小窗,壓低嗓音:“這裏升平莊的人,平素都不做任何農活,也不打理莊子,故而栀子姑娘一來才看見這裏格外凋敝,但你是不是覺得這裏的人都以一種既欣喜又古怪的眼神看你?”
栀子點點頭,看向玉草。
“他們平素不做活,可生計卻不難,這裏的沈莊主每次出手賣出一筆好貨,他們就可以按照事先說好的份例分到一大筆銀錢,故而這莊上的人,對于外來的女子或孩童格外上心,一旦來了這地界,就等同于他們過不了多久又可以分到銀錢了,因而也格外齊心,一旦發現有‘貨品’出逃,定然會舉全莊人之力,一并抓回來,并施以嚴懲……”
玉草說到這裏,像是想到什麽居然令她都感到可怕至極的事,在黑暗中,栀子很清晰地看出她竟然打了個寒戰,說不下去了。
那玉瑤聽了玉草的話,鼻翼中發出一聲輕哼,有些自嘲道,“聽上去,就像是異想天開的話,這種大話,這位栀子姑娘就不要說了,免得大家聽了難受。”
“異想天開?怎麽會是異想天開呢?”栀子有些難以置信地盯着玉草玉瑤二人,隻覺得或許是長時間呆在這裏,被人捆縛了,兩人都失去了活下去的鬥志一般,她想了想,又說:
“我們隻是被人縛住了手,隻要有人幫我們解開龍筋,大家就有希望了,我方才所提的法子就可行。”
玉瑤聽罷,這回更是輕蔑地發出一聲冷笑,“解開龍筋?大姐,你怕是還沒搞清楚這裏的狀況吧?你問問對面坐着的女子,哪一個敢來解開我們三個的龍筋?她們……”
她停頓了一下,語氣中帶着不甘與憤怒,居然破口大罵:“她們不過都是些可憐又可恨的慫包、孬種、懦夫、膽小鬼!”
玉瑤罵完,看向了玉草,可師姐妹倆對視中,眼中的希望竟然都泯滅了下去,玉草看向地面,蒼白如紙的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苦笑:
“算了,這都是命數,我們師姐妹注定有此一劫,明早我們兩人就會被送往一處買家了,聽沈莊主說,這個買家很喜歡女子作女奴的乖順樣子,但凡有一絲一毫不滿意,必然就會将那女修折磨緻死,那人的花圃裏已經埋了出多被他折磨緻死的女修屍身了。”
玉瑤聞言,也冷哼笑出聲來,“師姐,我不像你,我性子不好,或許該我先做那人的花下亡魂……”
栀子聽二人越說越悲戚,像是明日就要押赴刑場一般,她有些不明白,爲何這兩人同爲女修,居然如此輕易放棄逃生的希望,不就是說服這房間裏的女子解開龍筋嗎?
一旦解開龍筋,這沈旦這勞什子一窩賊子,斷然都不是她的對手,何懼之有?
于是,栀子就央求着屋裏的女子幫她解開龍筋,可哪知求了一圈,都沒有一個女子敢幫忙,還盡皆都把臉埋進破爛的衣衫中,不敢看她。
栀子也同她們曉以利害關系,說明白了隻要自己一旦得脫,就可以救出所有人,可還是沒有一個人敢靠近她和玉草二位女修。
無奈,栀子隻得求助柳眉兒,“眉兒,你看,你也說了,我來到這裏,被困于此,也有因爲你的緣故,對吧?你若是能幫我解開龍筋,我就有法子救你們出去,離開這裏,回家見爹娘,不好嗎?”
柳眉兒蹙着秀眉,抱緊了胳膊,抖了抖,支支吾吾答:“不是我不想幫忙,姑娘來這裏遭逢此難,的确有我的緣故,但……但……我不敢……”
她說到這裏,也和一屋子的其他女子一樣,都把臉埋進了衣衫裏,不敢再與栀子對視,就好似多看栀子一眼,就要遭逢更大的災難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