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貓妖你你的講述,阿秀和栀子總算了解到了整件事的原委。
原來,一百三十年前,自姚娘莎的前世姚娘救了你你之後,你你在一百三十年後得聞佛法入道,修成人形,本意就想與姚娘的轉世姚娘莎共偕連理,于是,它就抽取了自己的一縷精魄送入輪回中,與姚娘莎一并轉世爲人,隻是想讓自己多陪着姚娘莎一些時日。
由自己精魄之力轉世爲人的南宮禮果然迎娶了姚娘莎,還與她誕下一女兒,便是阿秀。一家人原本和樂美滿,可誰曾想,這種由精怪修行後精魄轉世的法門有一個弊端。
那就是轉世之人都活不了太長久的歲月,而且還會在後期身患隐疾,這種隐疾便連普通的大夫都看不出端倪,可精魄的侵蝕之力,卻如砒霜鸩毒侵入轉世之人的肺腑當中,在最後的時日裏,也會通過夫妻倆行房将這種毒傳染給姚娘莎。
“所以……你才千方百計不讓我爹娘同房?”阿秀有些愣愣地盯着眼前的貓妖你你看,原本以爲事情是這樣發生,卻不想到最後,居然是衆人都猜不到的結局。
“而如今我身上原本散出去的那一縷精魄,已經到了該回收的日子了。”貓妖你你歎了口氣,又撓了撓下巴上的毛,“我也想讓自己的精魄轉世的南宮禮多陪陪姚娘莎一些時日,故而我才每隔一段時日一點點吸收我散出去的精魄,等到了完全收回之日,便是南宮禮大限将至之時了。”
終歸是自己的爹爹要過世了,阿秀的淚水噙滿了眼眶,“那……那等你收回了精魄,我爹爹和娘親該怎麽辦?我又該怎麽辦?”
“原本把這縷精魄送出去轉世時,也想着能陪她一天便是一天。”你你走到桌邊,蹭了蹭阿秀的衣服,又一副無所謂的撓撓下巴上的毛,或許他是想以故作輕松的态度,以此來減輕阿秀内心對爹爹的不舍吧。
“于我而言,隻不過是換了一種方式繼續陪着你娘親而已,你的爹爹也并沒有完全消亡,他不過是我的一縷精魄,隻要我活着,就等同于他也活着啊。”
阿秀有些驚異地發現,照貓妖你你這麽說,原來自己的爹爹是這隻貓妖的一縷精魄轉世爲人,她自己不就成了貓妖的女兒?是眼前這隻不斷舔毛的軟萌金漸層的女兒?
她忽然有些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她搖着頭,退了幾步:“不,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你你盯着屋裏人看了一圈,最後吐出一句話,“餘下的日子,我會陪着你娘親終老一生的。”說着,它便從窗戶一躍而出,輕盈的身影消失在了月色中。
貓妖一事事了之後,南宮文秀和栀子、倪安智一道回了太虛山,她并沒有告訴她娘親你你的真相,隻說了她爹爹或許已經命不久矣,于是姚娘莎決定在餘下的日子裏,陪着南宮禮一道出門四處遊山玩水,隻爲了給彼此多留一些美好的回憶,當然,貓妖你你也一路跟随……
南宮文秀沒有想到,原本隻是回家打探一下堂妹南宮文英的下落,卻不想牽扯出自己離奇的身世,暫且将貓妖你你的事擱在一邊,有一事,阿秀卻一直不明白,爲何堂妹南宮文英的親筆書信會與呂康安扯上關系呢?
“阿秀,别想太多了,船到橋頭自然直。”有些話,栀子不便明說,隻是覺得阿秀這個堂妹不簡單。
天赫大陸的五大國之間,雖有陸路相連,但也不乏海洋運輸,磅礴的海水,浩渺無邊,有的滲透入内陸,形成大陸海,就好比碧水城的大陸海一樣,整座城市都由大陸海相環繞,貫穿整個市鎮;有的則形成諸多港口碼頭,各地的百姓也因此而參與着海陸運輸的買賣……
有一艘不算太大的貨船,由海興港港口出發,沿着滄瀾海的各大港口城市航行了數月有餘,在海風輕拂的海面上搖搖曳曳,走走停停,颠得坐船的人不時的泛着惡心想吐,其中還不乏有許多經年跑船的船工。
這日,便連一路跑船的船家也覺着惡心了,于是抛了錨,索性停在海中央,想等着船員們的境況都好些了,再起錨。
或許是曾化爲龍形的緣故,安和坐在船艙裏數月倒是沒有類似惡心的反應,這日,他索性拿起自制的魚竿,坐在船舷邊,翹起二郎腿,開始釣海魚。
他一身玄黑色的勁裝,一頭奶白色的長發随風飄搖,由一根金色的發帶高高束起在腦後,後背上還背着一柄木琴……他的腿很修長,輕輕搭在船舷邊沿上,悠閑自得地釣着海魚,看上去整個人很是精神。
木蘭則躲在陰影裏,安安靜靜地看着安和做事,她知道安和又要做往常常做的事了。
不多時,安和果然從海裏釣起了一條十餘斤重的魚,那魚被釣上來時,嘴裏還吐着泡泡,瞪着一雙魚眼看這個把它釣上來的年輕人。
安和臉上露出有些調皮的笑意,抿了抿唇,将那魚嘴湊近耳畔聽了聽,半晌才将魚鈎從那魚嘴中取出來,又将那條大魚放生回了大海裏。
“恩公,這次……這條魚又說了什麽?”木蘭躲在陰暗中怯生生地問。
“它說,它舍不得它的娘子和孩子,所以我就把它放回去了。”安和調皮地眨眨眼睛,沖着木蘭微微抿唇一笑。
“這魚……怎麽還有心上人嗎?”木蘭狐疑不解。
“不錯,萬物皆有情,就像我心裏時時刻刻都想念着姐姐一樣,它們也必然有想念的家人。”安和對着陰影裏的木蘭的虛浮身影一本正經地解釋。
他仰頭看湛藍湛藍的天空,那天空中的雲朵,幹淨得不待一絲絲的雜質,連海風輕輕吹拂而過,那雲朵也如女子的發絲般被輕輕揚起,又飄乎乎落下。
輕飄飄的,像羽毛,一片片,似姐姐的發絲柔柔的落在安和的胸膛上。
算算時日,他已經與姐姐栀子分離有很長一段時日了,以前想她的時候,還可以對着那幽藍色的紙鶴說說心裏話,可自從上次他把紙鶴留給了栀子,他便隻能對着釣上來的魚兒說說話了。
有時,他也如今日這般,眺望天邊的雲彩,看雲朵變幻萬千,就如同想象着姐姐的表情變化一般。
不知道姐姐是否也如他這般,也在想念着他,他很想每時每刻都和姐姐黏在一起,可是他告誡自己,還不是時候,他需要成長,張開臂膀足以護佑姐姐安全的時候,他才是那個配得上她的男人。
“那……恩公還釣什麽魚,反正釣上來就會放走的。”
“這可不一樣。”木蘭正想問安和有何不一樣,安和卻又解釋道:“在我未釣上來之前,這些魚并沒有承我的情,可釣上來後,我又放生它們,它們領了我的情,自然會幫我做事。”
木蘭深知安和會魚語,可他想讓這些魚幫他做什麽事呢?
“我要它們密切關注它們遊過的地方,可有姐姐經過的消息,再把這些消息帶回來給我,這一去升平莊的路上,我雖然見不到姐姐,但能聽到她的消息,我也安心了。”
在天赫大陸的海天相接的地界,修士大都是禦劍而行,從空中經過,也是時有發生的事,唯有普通人才坐船過海。
安和的的确确是要坐着這艘貨船,從海興港趕往滄瀾海的北邊升平莊的,隻因那齊趙燕在臨死前,将一張寫有“升平莊,沈旦”的紙條緊咬在了口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