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随後就聽到一個略顯蒼老的男人的聲音傳來,“王爺,您克制克制,萬事小心爲上,待小人我先探探這瓊玉郎的底再說。”
“哎呀,吳老先生,雖說你比我聰明謹慎,可萬物皆有情,你說誰能拒絕得了這麽可愛一個小人兒的喜歡呢?”說着,也不等那位吳老先生回答,貝二爺就忙不疊地沖門口喊,“快讓我的小可人兒進來,進來。”
安和扭着細腰款款走到屋内,看到了那五十歲上下的大娘貝二爺,又看到了方才說話的男人。
這個男人,約莫四十多歲上下,蓄着一縷小胡須,雙眼看人時,像是在審視疑犯,顯得很精明的樣子,他衣着并不華麗,隻是普通的一件棉布長衫,但格外整潔清爽,在他身上,似乎一點都找不到邋遢的習慣。
安和一走到貝二爺身前,微微曲腰揖了一禮後,故意放柔嗓音,喚了一聲:“王爺~瓊玉郎有禮了。”一雙着了淡妝的眼眸,此時明媚勾人,他盯着貝二爺打量了一番,心中又多了幾分計較。
這貝二爺雖說五十左右的年紀,可身上的衣飾很是華貴,别的不看,但憑她脖子下挂着的那塊方形翠玉,和她手腕上的一個玉色帶飄花的大镯子,就恐怕得值上百萬金。
看來這貝二爺這麽多年,從事人販這條線上的買賣,沒有少撈到油水,如今還做得這麽大,她一點不似安和見過的其他人販那麽膽小,聽到點風吹草動就吓得卷鋪蓋走人,反而在這海興港生意鋪開得很大。
聽木蘭曾用鬼力探測到的消息,這貝二爺如今在海興港的生意已經稱得上是數一數二了,而她爲人也極其嚣張,平素霸道欺負尋常來往客商不說,還讓此地與她打交道的人,上上下下都稱她一聲“王爺”。
逢人還說,“莫非我如今的吃穿用度,當不起這一聲王爺不成?”
顯然這貝二爺并非是天赫大陸中哪一國封賜的王爺,而是她爲人狂妄後,要人必須這樣稱呼她,足見此人的猖狂霸道。
那貝二爺正在剝着花生米,配着一壺玉樓春下酒,一聽安和這般嬌柔地喚她,她頓時覺得渾身的血脈都爲了這眼前的妖娆陰柔之氣的年輕小人兒噴張了。
她急切地跨步上前,想要拉安和的手,可忽見安和有些不情願地扭開身子,低頭看看自己髒兮兮的一雙大手,又粗又糙的,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地趕緊往她那身紅裝上擦了擦,又不死心地來扶住安和的胳膊。
若不是還有吳老先生在一旁,她恐怕早就按捺不住,把人兒緊緊抱在懷裏了。
“王爺,您還是先克制……容我再問問清楚比較妥當。”吳老先生擋在了安和與貝二爺的面前。
貝二爺雖然臉上有些不樂意,眼見着到嘴的肥肉,就快吃進口裏了,卻隻能看着,不能吃,這還不叫她難受?她的确是這海興港最大最有權勢,也是最富有的人販,多年經營得都是見不得人的勾當。
吳老先生的顧慮也是沒有錯,多年來全靠他一路提點,才有了今日她貝二爺的人生盛況。
可不管她做了多少不幹淨的壞事,可她到底是個有七情六欲的女人,而且她注重打扮,衣着配飾都極其華麗,這麽多年也舍得用銀錢使在她看上的年輕小男人身上。
從她這麽多年泡到手裏的不少年輕美男的經驗來看,她已經認定,她這樣的女人,如今到了這個地位,應該會有不少年輕小男子喜歡她這樣的站在高處的女人。
但想歸想,吳老先生的建議,她還是得聽聽的。
于是,貝二爺隐忍不發,又退到床榻邊的小案幾旁喝酒剝花生米,一雙發黃的眼珠子死命盯着安和那張好看的臉龐看個不停,看得安和後背汗毛倒豎,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吳老先生也在盯着安和看,但他這種看不是喜好安和的美男本色,而是觀察他的一舉一動,過了半晌,他就開口問,“瓊玉郎,你是哪裏人啊?”
“就是這海興港的人。”安和低着頭,一邊回答問題,一邊還不忘媚眼抛向貝二爺,喜得那貝二爺渾身發顫,發出豬一般的笑聲。
“哦,既然是海興港的人,那你爲何說的卻是永豐山一帶的口音?”吳老先生看似不經意地瞥了安和一眼,實際上已經在懷疑他說的話,他捋捋胡須,接着道:
“我記得那永豐山已經極其臨近天下第一修仙大派太虛山了,不是?”
他這話,像是在問安和,其實是想看安和的反應,若是安和能答得出來,那說明他不是海興港的人。
安和一聽他這般說,心下頓時警鈴大作,他以木蘭的鬼力探測信息做過一番分析,隻覺得說自己是海興港的人,便于與貝二爺套近乎,爲此他還專門利用空餘時間,将海興港一些時興的玩意兒、奇聞趣事都了解了一些。
可他卻忽略了自己的口音,這吳老先生居然認得他的口音就是永豐山一帶的,而他的家玉泉鄉就在永豐山山腳下。
壞了,是他大意了。
後背沁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他眉目一轉,思量着對策,擡頭一看,卻正好看見了吳老先生審視的眼神,以及貝二爺也伸長的脖子。
他忽地摘了面紗,假意悲從中來,甚至逼自己想着與姐姐栀子分離數次的情形,居然掉下了幾滴眼淚。
那貝二爺看得幾乎癡了癡,想不到這美男子沖她一笑是百媚生,可這一哭,竟然也如此觸動她每一根心弦。
她急忙扔下手中的酒杯,疾步奔過去,喚道:“玉郎,你怎麽了?怎麽好端端的哭了?”
安和一聽,心中稍微安定下來,眉頭微蹙,計上心來,做出一副傷心不已地模樣,還擦了擦眼淚:“我本來是海興港的人,可因爲家貧如洗,家父便從小将我送給了舅舅撫養,舅舅家就住在永豐山那一帶……”
“我原本想,到了舅舅家,可能會有好日子,可惜舅舅爲人刻薄,常常對我大呼小喝,不把我當人看,隻當我是家裏的免費勞力,我自小就做許多活,還吃不到一頓飽飯……”
他悲傷的情緒一經醞釀,連眼中都含了淚,卻滿臉執拗地不肯再讓淚花自眼眶落下,“一直到兩年前,家母突然病逝,我才得以回到海興港替家母守孝,可孝期未滿三年,父親就以家中不養閑人爲由,将我趕出家門,不得已,我才到了紫水居,隻盼能遇到良人垂憐……”
吳老先生摸摸後腦勺,依舊有些懷疑,又追問,“那你孝期未滿,爲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