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相當于是二人雖是修士之身,但五識被封,卻要面對十二個會拳腳武功路數的高手,那十二道黑影雖不是修士,但此等情況下也很難對付了。
更何況,呂康安還帶了不少手下,雖然這些手下的修爲也都不高,但那些閻影殿的手下也跟着将栀子等三人團團圍住,他們不敢攻擊玉面北冕,卻專門盯着栀子與倪安智二人。
栀子目不能視,口不能言,耳不能聽,就好像被人蒙住了雙眼,堵住了耳朵,隻能憑借着直覺來迎敵,她就好比盲人摸象,隻得虛空不斷畫出引水符、引雷符、引火符,不講章法亂打一氣,身上也挨了不少拳腳。
倪安智的情況也比她好不了多少,臉上、身上都挨了好幾下老拳,一些劍傷也不斷出現在他身上。隻是倪安智繪制符咒比栀子更加熟練靈活些,但也全憑運氣朝着自己前方的方向不斷地打出符咒,但都沒有擊中黑影的要害,卻也恰巧擊中了撲過來的幾個閻影殿的手下。
而北冕爲了對付幻顔埙吹奏的鎖心咒,也祭出了仙皇笛吹奏起來,旁人看來是兩首曲風完全不同的曲子在暗暗叫着勁兒,實則是北冕與呂康安比拼修爲靈力。
這一場對敵,三人雖然修爲都不差,但卻因爲影牙勾與幻顔埙的同時作用,處處掣肘,即便有修爲與法術傍身,卻使不出一兩成,這場仗,打得相當辛苦。
仙皇笛一出,栀子與倪安智二人的情況更好了些,手腳也靈活了許多,栀子繪出的幾張引火符,誤打誤撞也擊中了一兩道黑影,但其餘的,卻也因爲她看不見也聽不見,都打在了虛空當中,浪費掉了。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她靈機一動,往懷裏一探,摸到了一個物事,那是她一直揣在懷裏的千年人參,她即刻與之靈識傳音,要它幫她視物。
“哎呦喂,我說小丫頭片子,你有多少天沒喂老參了?平時讓你記着喂老參口水喝都難,現下一出事了,就想起我了?”那根千年人參在栀子懷裏扭動了幾下,“不行,若是你不肯喂老參喝一點你的血,老參絕不答應你。”
“這會兒怎麽喂?我保證等事情一了,我就喂你,好不好?”栀子以靈識傳音哄着它答應,畢竟時間不等人,而身處在黑影與閻影殿衆人包圍當中的她,情況已經是相當危急了。
她見老參不答應,咬了咬牙,“兩滴,怎麽樣?可别再貪心了,等我要是死在這裏,你就一滴血也喝不到了!”
栀子此時看不見,那根千年人參從她懷裏探出頭來,臉上像是開出了一朵花兒,頭臉的根須因爲笑容太大,都堆在了一起,已經分不清眉毛和胡須了。
它啐了一口,一雙滴溜溜的小眼睛盯着眼前的情形,“呸呸呸,什麽死不死的?不過是封了五識,有老參在此,你這小丫頭片子不知道有多長命百歲呢!”
這根千年人參果然不是蓋的,有了它幫助視物,又同時與栀子靈識傳話,栀子在它的指引下,不斷地繪制符咒,打中了不少黑影和閻影殿的不少手下。
栀子這邊與老參一配合,就解了倪安智那廂的圍困,但他可以感覺到不斷地有敵人朝他們二人攻擊過來,情況也算相當危急了。
此時他與栀子背靠着背,後背與手心、額頭全是汗珠,也不知是爲了緩解緊張的情緒還是情況緊急,倪安智突然側過臉對栀子說,“我……還是第一次有了可以把自己後背交托的人,那就是你……栀子。你雖是我師妹……但……你對我來說,很特别。自打我第一眼見你時就知道了。”
他的性子一輩子不争不搶,溫吞有理,謙和有度,若是往常,他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或許是知道栀子聽不到,所以才壯着膽子,想要将長久憋在心裏的話說出來。
“若是有可能,我情願這輩子都守護你,不讓你受到一點點傷害。”
他哪裏知道,他的話被那根老參原封不動的全都轉述給了栀子,栀子雖然也看不到,聽不到,但與老參靈識交流後,得知了倪安智對她的想法,臉上還是微微一紅,她抿緊了唇,沒有說話。
怎麽辦,這好像是倪師兄第一次對女子表明心意,她該怎麽對待他呢?
不如……還是假裝沒聽到吧。
栀子硬着頭皮又打出了幾道靈符,正好又擊中了黑影的要害,那黑影簌的一聲就如空氣般消失在眼前了。
呂康安見栀子這頭似乎已經快将那十二道黑影解決完了,而他的手下也與栀子和倪安智二人平分秋色,他又想到自己方才因爲吹奏《焚心曲》,本就損耗了一些修爲,再與北冕對抗下去也不是好事。
于是,他就一邊吹埙,一邊沖着張望使了個眼色,刹那間,呂康安的身後就出現了一大團黑霧,他也慢慢朝着黑霧中退去。
那些閻影殿的手下,在張望的帶領下,也迅速地随着呂康安霧遁而去。
呂康安等閻影殿衆人一走,北冕頓覺心頭一松,仙皇笛的笛音又婉轉缭繞在虛空中一小會兒,消除了幻顔埙鎖心咒的影響之後,才停住了。
北冕這才騰出手來,随手畫了幾道引雷符,将剩餘的黑影全部滅殺,那些黑影在被擊中的瞬間都消失不見了。
“好了喂,小丫頭片子,敵人都打跑了,你要怎麽感謝我?”栀子腦海中傳來那根老參吧唧嘴的聲音,她舒了口氣,立即放開了五識。
等一切感觀恢複,她往身後的倪安智看去,見他的臉上、身上都挂了彩,雙手還在不住虛空畫着符咒,可額頭上已經滲出了不少汗水了。
他之所以這樣,定是五識還未恢複,以爲敵人還環伺在側的緣故,栀子即刻朝他身上幾處封閉五識的穴道點去——
倪安智的五識也跟着恢複了,眼能視物後,發現在場隻有北冕與栀子二人,而那十二道黑影,以及閻影殿那一大幫人都不見了。
他顧不得身上受的傷,看向北冕:“影牙勾可還在?”
北冕眸光一冷,沒有回答,兀自禦起了流影劍朝羅漢竹竹林方向飛去。
“倪師兄……”栀子抿緊了唇,與倪安智對視了一眼,也不再多言,跟緊師父而去。
等三人回到羅漢竹竹林他們先前發現呂康安的地方之後,發現赤霄道與太虛山的一衆師兄弟妹們,都被人封住了靈脈,正在打坐調息恢複中。
衆人當中,唯獨步羅煙一人未封靈脈,可她卻雙眼發直,癡癡傻傻的模樣,便連周圍的人喚她,她也仿若聽不到一般。而她的身旁躺着她師兄步中成的屍體。
“看來我們一被那假的呂康安引開後,他們便遭受了閻影殿的襲擊。”倪安智這般推測,“可到底是什麽緻使煙兒師妹如此呢?”
栀子沉默不語,卻傾身上前,出于醫者的仁心,本能地替步羅煙号脈,卻發現她脈象極其微弱,氣虛得連一個常人都不如,這種情形,再觀察她的眉眼、印堂的色澤,料定她必定是經曆了大悲大傷的事,才會導緻如今的心脈不齊的症狀。
而面對她的狀況,并非一兩副中藥就能治好的。眼下,栀子一時也沒了主意。
有些恢複得快的師兄弟,調息之後重開靈脈,修爲一恢複,見到了北冕他們三人已經回返,便即刻上前将發生的一切叙述了一遍。
北冕将手掌灌注靈力,附在步羅煙的頭頂上,又探查了一番,半晌才道:“或許是幻顔埙的焚心曲,此曲一出,必定耗損修士的修爲,吹奏者與聽者都如是,故而輕易不得用。”
“若是步羅煙中的是焚心曲……”他眼中有一絲遺憾的神色閃過,“她的一身修爲算是全廢了,今後也不能再修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