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休要拖拖拉拉,你不是想與第二大護法對峙嗎?如今來了此太陰殿,看你如何說?”吳正廷一邊推搡着那個臉上帶疤的男人,一邊不耐煩的催促着。
他們兩人一進此太陰殿内,那榻上原本閉着雙眼養神的第二大護法萬純,忽然睜大了眼睛,一雙眸子瞬即充滿了血絲,怒目圓睜地盯着兩人看,嘴裏還發出“啊”、“啊”、“啊”的聲音。
“怎麽了?”栀子頓覺有些不對勁,這萬純平素裏很安靜,而且養傷期間,一直情緒很平和,從未像如今這般激動的。
“你想說什麽?慢慢說……”栀子安撫着他,她約一怔忪,“你是不是想說……你看到了那日害你之人?”
這不過是栀子的大膽猜測,她主要是看萬純忽然情緒激動起來了,這才這般一說,可哪知她話音一落,萬純居然咬緊了牙關,雙目瞪得大大的,死死看着那剛進入太陰殿的兩人,臉上的表情很僵硬,像是想極力調整自己扭曲的面部,以發出聲音。
可他到底是瀕死之人,如今才救回來不多時,以緻于吳正廷領着那“疤痕男”走到萬純的塌前了,他都未能從嘴裏發出正确的聲音。
因爲過于用力,萬純還将自己的舌頭咬出了血,殷紅的血順着唇角溢出來,與臉上那古怪的圖騰綠色的藥草汁一對比,顯得尤其觸目驚心。
可他還是費力地伸出了一根手指頭,指向了吳正廷和疤痕男的方位,嘴裏發出嗚咽之聲,一行老淚從他充血的眼眶中流出。
那第三大護法吳正廷見狀,急忙上前拉住了萬純伸出來的手指,還撫了撫,道:“老萬,你是不是想告訴仙尊,這便是殺你的兇徒?”
那萬純盯着吳正廷看,嘴裏依舊發出讓人不明白的“噫”、“啊”之聲,臉上的表情格外痛苦。
那疤痕男一聽吳正廷如此說,立即怒聲辯解道,“我早說過了,不是我!大丈夫人生在世,做過就是做過,沒做過就是沒做過,你姓吳的休要攀誣老子!”
吳正廷直起身子,一腳踢在疤痕男的下懷,怒罵道,“殷和正,你休要再強辯了,掌門出事那晚,隻有你無人證明你在何處,在做什麽?”
他側目又看了一眼榻上的萬純,又看向殷和正,冷笑了三聲,“再說,你忘記了你在本門之中是作什麽的了?”
“我……”吳正廷這麽一說,殷和正居然答不出來了。
栀子忍不住看了二人一眼,又看了看北冕,細細聽着二人的對話,抿緊了唇不說話。
那萬純依然在榻上對着二人發出“噫”、“啊”的聲音,臉上的肌肉僵硬的扯動着,因爲咬爛了舌頭,口裏的血水混着他的口水淌出了嘴唇,流到了衣襟上,神情看上去極不自然又狼狽。
吳正廷又轉頭扯過萬純的衣領,令他的臉龐轉向那殷和正,又道,“你說不是你,那你來說說,他臉上這一直塗抹着的東西是什麽?”
殷和正冷着臉,隻瞥了一眼那萬純臉上的圖騰,忽然整個人像是被什麽震住了一般,他又盯着萬純的臉看了半天,才低下頭去不做聲了。
“看你還狡不狡辯?”吳正廷冷聲一哼,又轉頭看向北冕,這才揖了一禮,道:“仙尊,這人便是我門中的圖騰師殷和正,也隻有他沒有那晚的證明。”
北冕看得分明,他玉色面具下的臉看不出喜怒,隻是冷聲問那低着頭的殷和正,“爲何不說話,你看到了什麽?”
他見那殷和正依然不肯開口,便又道,“你若知道什麽,就說出來也無妨,有本尊在此,必定會辨出是非黑白。”
那殷和正聞言,這才擡眸盯着北冕看了好一陣子。
不知怎的,栀子隻覺得這門中的圖騰師殷和正或許不是真兇,又或許的确知道點什麽,不然他怎麽與北冕對視時,臉上沒有半點做虧心事的感覺,反而從他那張帶有三道疤痕的臉上,看出了一種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意味。
因爲他那一閃而過坦然以對的眼神,讓栀子對他的印象有了些許的改觀。
“仙尊,當真願意爲小人主持公道?”殷和正直直地看向北冕,似乎在分辨他眼神中表現出來的意思。
“正是。”北冕點點頭。
“那小人說,害掌門和兩大護法的人不是我,那仙尊可願相信?”殷和正挺直了胸膛。
北冕凝眉一想,又問,“那你說說,事發那夜,你在何處?在做什麽?”
殷和正眼中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逝,他臉色稍微一僵,又很快恢複了正常,答道,“那麽晚……自然是在睡覺。”
“可有旁人證明?”
“小人在自己的偏殿内,獨居……無人可證實。”
吳正廷聞言,沖過去又踢了殷和正一腳,将他踢翻在地,怒道,“還說不是你?整個血雨宮,就你那晚才提不出證明,不是你又會是何人?”
他越說越氣,那掌門與兩大護法遇歹人所害,倒像是有人害了他的父母兄弟一般,他掄起拳頭就對着殷和正的腦袋打下去。
“砰砰砰”幾拳下去,隻聽那聲音,栀子都能明白這吳正廷此時下手極重,可那殷和正硬是咬緊了牙關,不吭一聲,也不求饒。
北冕見狀,左手一翻,掌心凝轉一股法力飛出,硬生生拽住了吳正廷正要掄下去的拳頭,道,“此人雖有行兇的可能,但事情未查清楚之前,第三護法還請克制,莫要将人打死了。”
吳正廷氣得不住喘氣,正在這時,那床榻上的萬純忽地翻滾了一個身子,翻到床下來,整個人撲倒在地,忽而渾身不住顫抖痙攣起來,好像是受到了什麽莫大的刺激……
“你怎麽了?”栀子急忙跑過去,想将他翻轉過來,可萬純身體僵直,她使出了吃奶的勁兒,都不能将他翻轉過來。
等北冕使出法術,讓萬純翻轉過身子來時,他已經雙目圓睜,僵直了四肢,不再動彈了。
栀子暗叫不好,伸出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半晌才轉頭看北冕,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她萬萬想不到,她辛苦了将近一月有餘,才從死亡邊緣拉回來的人,原本都已經見好了,今日不過是見了兩人,就大受刺激,居然就這麽去了。
而且,如此一來,血雨宮那夜發生的血案,就成了難解之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