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師父,您吃的好少,是徒兒手藝不好,做得不合您胃口嗎?”栀子的聲音從身旁傳來。
“不是……”她的話,讓他回過神來,看向她的眼神頃刻間又染上了微笑,“栀兒做得很不錯,隻是爲師已是元嬰境,本就不好此口腹之欲。”
“哦……”栀子見到他眼底的笑意,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她隻知師父很少這樣與她坐在一起用飯,如今能如此已經是極好了。
用過飯食之後,在北冕的示意下,栀子就呆在豐南殿内吹奏《怡心曲》,又連續反複地練習了五六遍,這首曲子的調子,她倒是熟悉了不少,吹奏起來也不像剛開初那樣生澀了,凝神聽來,倒有些仙樂飄飄之感。
她正吹奏着,忽然從豐南殿外飛進來一隻紙鶴,那紙鶴周身竟然是血紅色的,飛得又快又急,飛到北冕近前時,還發出一聲低低的鶴鳴,聲音且短且急,像在催促着人凝轉法力将之打開一般。
“傳音紙鶴書!”栀子認出來,不覺看向北冕。
北冕蹙起了眉頭,想來這傳音紙鶴是找他的,他攤開手掌,掌中輕微凝轉法力,那隻血紅色的紙鶴就立即舒展開來,展現在北冕師徒二人眼前,也不過是一頁血紅色的信紙的樣子。
栀子凝眉細看,這血紅色的傳音紙鶴,此次沒有傳音,卻隻在信紙上寫着碩大的兩個血紅色的字迹:“弑殺”。
那血紅色的墨汁還未幹透,北冕伸指撚了撚,湊近鼻端一聞,臉色大變,“是人血!”
“怎麽回事,師父?”栀子忍不住問出口。
“若是爲師沒有認錯,這種血紅色的傳音紙鶴書,天赫大陸上,隻有一個門派在用,那便是七大門派之中的——血雨宮。”北冕将信紙收進袍袖當中,“此書上隻寫了‘弑殺’二字,想必事情緊急,又不好宣之于口,故而才如此書寫求救信函。”
他思忖片刻,繼而凝眉看向栀子,“栀兒,既然爲師本就打算帶你下山到六大門派中曆練曆練,那不妨就從血雨宮開始吧。”
北冕囑咐栀子立即着手準備,立馬就出發。
栀子稍微一思量,便知師父說去六大門派曆練,是沒有包含閻影殿的,隻因閻影殿的閻影王浮華行事乖張,不講章法,與其餘六大門派皆不對盤。所以此次下山曆練,是避開閻影殿而行。
由于事情緊急,此次出行北冕隻告知了陳天瑞和龍樂音,便帶着栀子離開了太虛山。
他們一路禦劍而行,基本不停歇,白天的時候幾乎都在禦劍,唯有晚上才休息一兩個時辰。
可即便是如此,他們二人也是三日後才趕到血雨宮。
到的時候,血雨宮的宮闱上空正下着綿綿細雨,但栀子驚異地發現,那雨絲居然是血紅色的,落在手掌中,居然凝成一兩滴若人血般的血紅水珠。
“此血雨宮時常會下這種類似人血的血雨,故而得名爲血雨宮。”北冕見她驚異便解釋着。
那細細秘密的血雨,紛紛揚揚掉落在栀子的發絲上、臉上、身上,冰冰涼涼的,她拿手捧了一些血雨,湊近鼻端嗅了嗅,倒也沒有人血的腥氣。
隻是,這血色的雨絲,讓栀子心中沒來由的傷懷,勾起了她的傷心事,她又想起了過世的爹娘,眯着眼站在血雨中,垂下眼簾擋住裏面的水汽,暗忖:這血雨,倒像是有人淌下的血淚,恁地讓人徒增傷懷。是要多傷心悲苦的事才會令人流下血淚?
北冕也不多言,叩響了拜請的宮鈴,等着血雨宮的門人來了,帶着他們走進了血雨宮的結界内。
來迎客的并非是血雨宮的掌門,而是第三大護法——吳正廷。
栀子一見來人,便不自覺細細觀察了一番。
此人約莫三、四十歲的年紀,長得劍眉星目,身姿挺拔,着一身水墨色的長衣,長衣上精緻的針腳繡着一副山水畫,使得着此長衣之人顯出幾分與常人不同的閑情雅緻。
但這種閑情雅緻,卻與他此時臉上憂心忡忡的表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吳正廷一見是太虛山的玉面北冕帶着徒弟親自來了,立即就上前揖了一個大禮,“仙尊,您可來了。掌門他爲人正直,又心存善念,卻落得這個下場,您可要爲吾等主持公道啊……”
北冕伸手扶住了他想要叩拜下去的身子,微微蹙着眉頭道:“是你傳的紙鶴傳音?”
他見吳正廷一邊抹了一把臉,一邊怔忪的點點頭,才道:“到底發生了何事,你且慢慢詳細說來?”
原來,三日前,掌門與血雨宮的兩大護法正在密藏鎮派法寶舊精箭的密室内,研習一套功法,可意外就發生在此時,據吳正廷而言,如今離事發已是三日了,血雨宮掌門和兩大護法的屍身仍舊在密室内,無人敢動。
“什麽三日?”北冕戴着玉色面具下的臉龐也顯出詫異之色。
一般人身死之後,若是三日之後仍未入殓,會産生屍臭,此血雨宮行事,也頗多顧忌,竟然令堂堂掌門身死三日,都仍未入棺裝殓。
“小人隻不過是想等仙尊過來,親自查驗查驗,我血雨宮掌門和兩大護法,到底是爲何人所害,所以才私自做主,掌門他們身死後,我便找人封了密室,不準任何人靠近,隻想等仙尊來此後,爲我血雨宮做主。”
吳正廷又抹了把臉,一臉正色叩拜下去。
北冕聽到此處,歎了口氣,語氣中似是有責備之意,“正廷啊,死者爲大啊,你如何能讓死者……唉……”他說到這裏就說不下去了,想着血雨宮才出了大事,此時也不是該責備吳正廷的時候。
栀子也覺得奇怪,這吳正廷若不是頭腦死闆迂腐之輩,便是心裏藏着什麽算計。
他完全可以自己帶人查驗屍身的疑點,然後讓死者早日入殓,再向七大門派之首的太虛山秉明掌門及兩大護法的死因啊,偏偏要等着他們來了才去查驗,若是她與師父在路上再多耽擱幾日,那屍身不知會變成什麽樣子……
如今都已經是第三日了,雖說這三日,血雨宮上空一直都下着冰涼的血雨,可聽吳正廷方才所言,那密室又是密封了三日,說不定屍身都開始見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