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停落在一個浮島上,觀察周遭的景物,很是陌生,但落下雲頭,卻發現自己已經偏離了回豐南殿的方向,這座浮島是在靠近太虛山結界的地方,并不在太虛山山門結界内。
所幸此處離太虛山并不太遠,她正想重新禦劍而回時,忽然身後傳來一聲響亮的響鼻聲和呼氣聲,這聲音透着某種熟悉,她回了頭去看,卻見到是那隻牛頭牛身的窮奇,不知從何時起,趴在她身後不遠處興奮地搖着尾巴,讨好似的匍匐着朝她靠近。
此地是太虛山的結界臨近處,怎麽會出現這隻窮奇?看它那副讨好撒嬌親昵她的模樣,全無平素的兇悍,看來是她馴服過的那隻窮奇沒錯了。
“站住,别過來!”栀子持劍低喝了一聲。
那隻窮奇不理會她的警告,反而搖晃着大腦袋,“嗷嗚”叫了一聲,繼續匍匐着打着響鼻朝她一點一點爬過來。
“再過來,别怪我不客氣!”她眉心一緊,忽然計上心來。
她虛空畫了一道符,道了一聲:““火神聽令,天火引路——”
一簇灼眼的火焰便圍繞着那道符朝那隻窮奇撲去。
這是栀子剛剛自行研習那《 上古符咒秘法精要》裏學會的“引火符”,因爲她還不會調用自身靈力的緣故,因而這道引火符的威力并不大,晃晃悠悠飛到窮奇眼前,隻灼燒了它大腦袋上的些許毛發,就瞬即熄滅了。
那窮奇在空中嗅到了燒焦的氣味,許是知道自己的毛發被栀子打出的引火符燒焦了,它打了個響亮的噴嚏,低低的發出一聲“呼噜”聲,那眼中似乎透着小心和委屈似的,停了一會兒,又朝栀子爬過來。
還是那般小心翼翼的,好似生怕她生氣似的。
栀子不理它,隻要一想到因爲它當初與朱厭打鬥才害得她失去了疼愛她的父母雙親,她就怒氣難消,對那窮奇喝道:“也好,我剛學會了幾道符咒,也正好拿你這頭笨牛來練手,如何?”
她指尖微動又是虛空畫出幾筆,一道“引水符”便随着噴湧而出的水流,“嘩嘩”往窮奇的面門撲面而去。
那水流并未有多大,但也濕了那窮奇一頭一臉,那窮奇濕答答地低低“嗷~”了一聲,奮力甩了甩頭上的水珠,在離栀子還有兩三尺的地方停了下來,隻是匍匐在一旁搖着尾巴讨好栀子,并不再繼續靠近。
栀子微微一笑,“好,這次讓你見識見識厲害的。”
她嘴中輕念幾句咒文,手中即刻虛空畫出了一道“引雷符”:“天雷引動,震碎荒野,去——”
但見一道極微弱的雷光閃電自她手指尖凝結而出,瞬即就劈向窮奇的腦袋——
它方才被栀子的引水符打濕了腦袋,雖然那道電光很微弱,但因爲它之前沾了水的緣故,這一下雷擊,竟劈得它面門上出現了一道大血口子,它連連哀嚎了好幾聲,四隻蹄子不安地在地面上踢踏了半天,才停歇。
末了,它的眼中盈滿了淚光,可憐巴巴地看着栀子,又伸出大舌頭輕輕舔了舔自己嘴角附近的傷口,它不靠近,但卻也不離開栀子。
栀子見到它那可憐兮兮的眼神和它臉上被自己的引雷符劈出的大血口子,怒火消了大半,見它依舊讨好似的望着自己,她歎了口氣,“算了,當初你再如何錯,都是你受人驅使的緣故,我眼下拿你出氣,卻未曾見過驅使你的人,又有什麽意思呢?”
那窮奇像是聽懂了她的話,嘴裏發出一聲歡叫,圍着栀子又跑又跳了一圈,跟着伏低了身子,坐卧在栀子身側,那情形倒像是要栀子騎上它的背。
栀子微一怔忪,“你是想要帶我去見可以驅使你的主人嗎?”
那窮奇又發出一聲歡叫,栀子這才懂了,她想了想,這隻窮奇與閻影殿有關系,雖然自己很可能動不了它的主人分毫,但她躲在遠處看看也好,至少知道誰才是殺害她雙親爹娘的罪魁禍首。
“那好,我跟你去,但你得躲得遠遠的,我隻想遠遠看一眼你主人就好,不能靠太近哦。”
她這麽吩咐着,那窮奇又發出一聲歡叫,像是期待已久一般,待栀子爬上了它的後背,它便揮動着兩隻碩大的翅膀騰空而起,飛了出去……
一路上,栀子拼力記住經過的數座小鎮、高山與河流的樣貌,大概飛行了一個多時辰,窮奇才漸漸放緩了速度,往地面降落。
栀子一看,這裏竟然是一座人迹罕至的山島,島上怪石嶙峋,島的頂部卻座落着一處殿宇,沒有太多絢麗的顔色,入目盡皆一片黑灰的色彩。
那殿宇修建的雄渾壯闊,座落在這座山島的最上方,高大的殿門兩旁駐立着兩隻上古神獸的雕塑,顯得森嚴可怖,令人有種望而生畏之感。
可奇怪的是,這座浮島殿宇的下方不遠處就有一座小小的村落,剛剛窮奇還未降落時,栀子依稀能見到那小村落中有來來往往的村人進出,一片熱鬧非凡的景象。
這一處小村落的存在,讓這座山島上的殿宇尤爲突兀,那熱鬧非凡的村中景象,與那殿宇前的森嚴可怖之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栀子不禁有些奇怪,爲何獨獨這裏有個小村落呢?
她坐在窮奇背上,方才明顯感到此地也如太虛山一般設有結界,若不是窮奇帶着她穿過結界,她是不能輕易進入的。而那小村落也在結界當中,看上去,倒有些像是這殿宇在庇佑着這小村落一般。
這窮奇是帶着栀子,一直飛到這座殿宇的大門前才落地的,栀子生怕被殿宇的主人發覺,伏在窮奇背上良久都未動彈一下。
“該死的笨牛,靠這麽近會被人發現的!”栀子低聲責備着窮奇,可那窮奇隻是打了個響鼻,像是聽不懂的樣子。
不知是不是這殿宇的主人對自己的修爲自視甚高,所以這座殿宇門口并未見有人把守,栀子本打算着偷溜下來,躲在一旁。
忽聞一聲笛音清幽地響起,似涓涓細流流淌自人蔥白的指間,卻掩不盡其中的悲傷與孤苦之意。
笛音悠揚地自那殿宇中傳出,窮奇發出一聲歡叫,收了巨大的翅膀,站在大殿門前,不多時,便有一人從那殿宇中洞開的大門裏緩步而出。
(本章完)